夜的女儿

夜 的 女 儿

流动的月亮，似一只金色的乌鸦
透过树梢的缝隙注视着我的双眼
——这忽然就消失的神，刹那间
安放着一座黑色的堡垒在我眼前

这闪烁着蓝色海光的陌生物
竟然安详躺在我冰冷的怀抱
似夜的女儿，投来温柔的肌肤——
我不忍独自走进森林幽深的另一处
寻找林中唯一蜿蜒变幻的道路
这无语的天镜——
竟然照耀出如此真实的人间？

结着清露的夜的女儿，你头戴的杜鹃花环
何时从粉红转向金黄，这枚耀眼的圣物——
人间早已遗失的珍稀，堕落成田野的泥污
——风犹如一群小丑围绕在你的额头
你那闪着星光的面颊，微笑着，颤抖着
难道你的母亲赠送给你又一个黎明？
——这似乎予人以希望的恶魔，张牙舞爪

噢！不，它绝不会是你的情人
光明是一种诱惑——你，我的自由
爱情和另一片伟大的天堂，此时，不！任何一个时刻
过去的或是将来，我都臣服——
你入水的纱衣漂浮着迷人的月光
浅蓝色的折皱托着我的醉梦
这扰人的幻想，被世人唾弃的苍白的盼望

你不会，绝不会就此把我遗弃——

我是蜕化的草原雄狮，幻想着
那金色黄昏中啃着青草的落日——
我没有屠杀，你瞧——我的双手
只有属于种族的金黄！——迷人的夜的女儿
你是否披着纱巾只等待一位流浪人
迎接你去落满霞光的河流——
在那飘荡，看两岸的柳橙倒挂水中的倩影？

请别离开，唯一的女神——

可是你那双眼为何充满不屑的冷漠？
为何这般，难道我的虔诚只配享受
一场近在咫尺的观望——
这可悲的人世，疯狂的机器已经闯入天宇
那曾经洁净的咖啡色尘土，旋转着不定的星辰
可你瞧瞧这夜，别再沉醉黎明的召唤——
它是恶魔，是你去路与迷人的终点

你的花环还如此鲜艳——那是你诱人的肉体
余落的微香浸透着，浸透着那些已长蛆虫的花朵
——这被上帝诅咒的生命，与我一般
都在等待你的降临，可为何？
那些沉默的花朵都已得到你的眷顾
而我，一个获得神祗启示的人类
还坐在你的面前，承受这夜的寒冷？

像一只盲眼的蝙蝠悬挂在人世的悬崖边
闻着死的气息一步一步紧逼
夜的女儿，你难道任由你的情感滋生
抵达那邪恶与虚伪的胸膛？
任你的芳香消失在你母亲的残酷里
夜紧紧裹住我，我是一堆蚕蛹中死的思想
只能听见时间流动的波浪，席卷我的年华

黎明，正以不雅的嘴脸靠近你——

那些自以为是的文明又将出现
缠绕周边，坚硬的铁爪
滴着古人的鲜血，噢！不仅如此——
黎明的微笑中还能瞧见我破损的头颅
我晃荡着被风奚落——
而你，飘渺的夜的女儿，带着你的芳香和温柔
像一块石头投入黎明的怀抱——

你是已经把我遗忘，是的，早已抛弃我——
草银铃响着，这是你的期望，震动着嫩绿的你的睫毛
这是我的丧钟，被人类以及你的欢笑掩埋——
你可见——我是堕落人间的彩虹
当黎明拐走你的刹那，我被风撕成七片
悬挂在东方的天空，当你悲伤的嫁衣——
这便是我的宿命，在获得重生的时候

还不忘你是我唯一的女神——
那永不泯灭的芳香不再是甘甜的美酒
而是一株催死的毒草，我望着它却还在迷醉中死去
——我是堕落的彩虹，是雨遗弃的嫁衣
可我却指望着它的色彩能召唤你的芳香？
既然你已离去，那就让我悬尸
在东方的天空风干，成露，成雨

在你幸福的黄昏时粘上你的纱巾
等待你那不经意撩人的一吻
这便是我的自由，我唯一向往的精灵
或是死亡的最后一刹那——

夜的女儿，你是否和你的母亲一样孤独？
                            2009-4-13 凌晨 2：40 萧瑞 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