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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9-02 05:09:20 / 散文小说
1983年初秋,我走出西贝山村,去三十里以外的小镇复读小学五年级,父亲领着我登上姑射山顶时,指着远处隐隐约约的一带白墙说,你明年必须考到那里。那时节,小镇到处盛开着一种孤挺挺的花。 小镇有座古戏台,每年秋后总会唱大戏,爷爷就会受到镇子里外甥女的邀请,在我更小的时候,跟着爷爷去那里看过戏。小镇其实不算大,也就千把来口人,但对只有数十口人的西贝山村算是小城了。 我复读的七制校,与一带白墙的重点中学是隔壁。经过入校考试,稀里糊涂地入了班。七制校是村办的,不管食宿,我于是只有住到爷爷的外甥女——我的表姑家,表姑家刚好有个小我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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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4-29 13:35:23 / 散文小说
麦子 麦芒箭簇似地刺向天空,足足一个来月。 当麦浪将西贝山村的山坡翻卷成金黄色的时候,风越吹越滚烫,直至灼烧。 将骄傲的麦穗掐下来,双手揉搓,噗口热气,麦子就裸在手心里,捂进嘴里,嘎嘣嘎嘣——,嚼成面糊咽到肚里,芳香沁人肺腑,再直冲鼻腔。锋利的镰刀伸向麦子,噌噌噌,噌噌噌,除了镰刀磨牙,便是麦草嚓嚓嚓地哀嚎。 六月的天变得异常烦躁,游手好闲的风忙中添乱,一会儿就卷来乌云。乌云莫明其妙地都往西天赶,越聚越多,越积越厚。麦子依旧与镰刀对抗,一搂搂倒下来,一搂搂被捆扎。山里没有车路,全靠肩挑,麦担是两头磨尖的扁担;一色壮汉,咯吱咯吱,壮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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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3-31 06:41:52 / 散文小说
玉米 乌云面团一样在西天凝结,到第二天清晨,开始发酵,膨胀,最后炸成雾弥漫开来,先是遮天,然后从头顶压下来,沁凉从鼻尖开始,下巴,脖颈,胸腔,凉到心里。那凉并不停留,逐渐向下,胯间,膝盖,双脚,冷到骨头里。 西贝山村的晚秋冷得牙打磕,但人们还没穿上过冬的棉袄棉裤,山里人穷,棉袄棉裤要着身的夹袄夹裤改缝,山里人不穿衬衣衬裤(实际是没有),将棉衣直接套在身上,凉风想着法儿往里钻,凉风也怕冷,它要紧贴人的皮肤取暖,而人们只好裹上脚,绑上腿带,两手筒在袖子里。 人在云中行走,玉米沉默,腰间的棒子像成年男人的阳物,有一些已毫无生气地耷拉了下去,玉米叶子仍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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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3-07 12:58:52 / 散文小说
这是一棵奇怪的树,仔细看,它算不上一棵完整的树,只是一棵树上的一枝,或者还不是多么大的一枝,只因为树干和其它树枝都不见了,它才得于凸显出来。它存活在少半张树皮上!可以推断,曾经的树干是多么得粗壮,枝叶因此茂盛葱郁,不知出了什么灾难,主干连同大部分树枝毁掉了,被人砍了?还是遭雷霹了?抑或遭遇火灾?反正是荡然不存了。所幸树没有全部倒掉,剩下了少半张树皮矗立着,而树枝又笔直地生长在这树皮上,于是树枝便存活了下来。 远远看,这是一棵完整的树,除去树皮部分,完整的树干有成人大腿粗细。村里老人告诉我:打记事起,树就成了现在这副样子,那时候树干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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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3-03 06:26:35 / 散文小说
小寒刚过,预报近日下雪,天气正冷,我与妻子进了省图书馆门口的三味书屋。 这间书屋只一间房子大小,三面墙壁靠着书架,将屋子挤成一条甬道。进门的位置没放书架,省出的位置一侧摆放杂志,一侧蹲着一台复印机;复印机的里侧,只够放一把椅子,售书人就坐在那里。 我们推门进去的时候,售书人拿着一本杂志安静也看着,这是一个上点儿年纪的女人,她没有招呼我们,仍旧专心地读书。 与三味书屋结缘是十年前的盛夏,那时父亲住院山西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陪护期间,出来透风的时候,发现了它。书屋虽然不大,但书都是正版,品味也不俗,并且可以享受打折优惠,部分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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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2-13 15:31:06 / 散文小说
在吕梁山余脉的一处山坡,卧着一个二十来户人家的山庄,这个村庄叫西贝山村,与其它山村一样,这里除了生活着健全的村民,还有一些残疾、智障者,自然,每个山村离了这些人都是不完整的,他们同样是构成一个山村的基本元素。魔子 西贝山村将神经病人称做魔子,我要说的这位是我的本家老奶奶,年龄其实和我奶奶差不多,只因为嫁给了辈份很高的老爷爷。老爷爷年轻时游手好闲,不务农事,老大了还没成家,后来便娶了这个魔子做老婆。 魔子老奶奶成女子的时候并不魔,儿子三岁的那年死了丈夫,后来儿子也没养住,老奶奶心眼窄,经不住接二连三地打击,就魔了。她嫁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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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2-06 14:28:47 / 散文小说
槐树院1 西贝山村有许多槐树,我家隔壁的那棵最壮、最粗、最高,每年春天,枝头会扑楞扑楞蹿出密密匝匝的绿叶,再过些日子,又咕嘟咕嘟冒出一串串金黄的槐花,像小孩挂在木棍儿上的鞭炮。那座院我叫它槐树院。 槐树院的北墙根是一排土窑,很早以前住人,在我有记忆的时候已成了羊圈,那时候村里的羊分两类,一类是集体的,一类是自留的,都是山羊,有公有母,有黑有白,一律长着胡子,长着角,公羊的角粗长,母羊的细短,尤其羯(骟、阉)羊角会长得比公羊角更粗大、丰硕!放羊娃名叫二狗,有点呆,佝着腰,趿拉着棉鞋,挂着鼻涕,戴着一顶破棉帽,帽子下永远是一颗阿富头,二狗爹是村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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