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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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篇 2014-01-01 02:51:22
/ 个人分类：随笔
六月里的天空湛蓝明澈 洁白的云朵漂浮在葱茏的山间 犹如轻盈的面纱覆盖着群山的脸庞 灿烂的阳光透过云间的缝隙漫射下来 繁茂的树林向坡下垂覆下一片清凉的阴影 小溪欢快地绕过门前的柱廊 潺潺的流水声一直延伸到田野外的山谷 温暖的风中带来一丝馥郁的香气 那是花园里的百合在绽放 并且还有好多不知名的野花点缀在碧绿的草地上 远远望去就像一块五彩斑斓的地毯一样 玲珑剔透的草莓成熟了 一颗颗硕大饱满 安静地躲藏在翠绿的叶子下面 那鲜艳的颜色不由让人想起了少女的嘴唇 略微酸涩的汁液也像少女的爱情一样细腻 一丛枸杞从裂开的墙缝里垂了下来 椭圆形的叶子小巧地依附在刺蔓上 青色的果实也成簇地聚集在一处 苔藓顺着石板上的水痕衍生 一直到古朴的窗台下面 都可以见到毛绒绒的地毯 茂盛的蔷薇围拢了整座房子 狭长的枝条相互交织着攀援而上 宽敞的阳台上伸出了很多枝蔓 尽管那位温和的邻居曾对我提出过很多忠告 可让我剪除它们而把自己置身于苍凉的荒漠 那是我一刻都不会感到安宁的 因为我觉得我天生便有一种与自然的亲和力 每当鸟儿在我的窗子外面鸣叫的时候 我仿佛也能懂得鸟儿灵魂里的语言 它们的欢乐透过歌声也注溢到了我的心里 它们的忧伤焦虑我也能悉数领会 并且在我幼年的记忆中 有一次我追逐一只野兔跑到了外面的荒野上 当我在暮色中迷失在繁芜的林蔓而惊惶无助的时候 我听到了一只斑鸠在树梢鸣叫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眼就认出了这正是在我家附近做窠的那只 它的声音我已经听到过很多次了 既凄厉又充满了哀伤 原因是我跟同伴用弹弓射死了它的幼鸟 因此当它向大地倾诉它的不幸的那刻起 我便从声音上认出了它 最后我跟在它的身后匆匆地跑回了家 自从被自然的力量感召之后 我再也不轻易地将创伤加在她的身上 并且以她倾注在我身上同样多的爱去回报她
午后的房间里弥漫着温馨的气息 从打开着的窗子里清晰地映现出了远处的田野和群山 在这样恬适宁静的日子里 书卷失去了原有的魅力 因为在我看来自然就是一部神奇的书卷 那里面有着各种启示和生命的答案 并且它的素材更为纯净 也更能深入人的灵魂和肺腑 如果让我在人类文明与自然之间做出选择的话 那我更愿意选择自然 虽然身处文明社会的一隅 然而我们却不能敞开自己的心灵 生命的所有欢喜与悲哀必须自己来承载 当我们高居坦途之上时 周围所有的人都会来祝福我们 但他们的祝福却并不是出于真心 只是受到荣誉和发迹之人攀交的鼓舞 同样当我们境遇悲惨穷困潦倒的时候 这些人也不会伸出援助之手 他不会爱我们 我们同样不会去爱他 人世就像一座巨大的荒墟 虽然门楣上的雕刻依旧精美 却不会有人停下脚步细心观赏 最深的孤独不是身在荒野无人交谈 而是垂立闹市却无人欣赏 自然从来都不会是寂寞的 即使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 只要你俯下耳朵仔细聆听 便能听到微风在芦苇丛中低声呢喃 泉水涌出地面时叮咚清泠的絮语 以及草木生长和凋落时的欢快与叹息
一只百灵鸟从外面的藤蔓上飞了进来 它先是转着小巧的眼珠畏葸地望着我 然后看到我一动也不动 像座没有生命的雕塑一样 便轻快地跳到了我的面前 用红色的喙轻轻地啄着盘子里的糕点 并不时抬起头来审视一下四周 确认安全后又低下头去专心地享用午餐 望着这只小鸟的举动 一丝微笑浮现在了我的嘴唇上 可是我不敢笑出声来 生怕打破了这幅温馨的图景 我一直保持着固定的姿势静立在桌前 忽然正在进食的百灵扑棱着翅膀 跳上了我左手的手臂 它沿着我的袖子一路走去 最后在我端着茶杯的手上停了下来 原来是它感到渴了 想要饮水 我轻轻地将茶杯向上托起 动作非常柔缓 尽量不去引起这位停留者的注意 百灵绕着茶杯的边沿走了两圈 然后便低下头去 吸啜了一口水后又高高地仰起了小脑袋 将口中的水吞了下去 可是就在我试图将杯子放到桌子上时 它似乎感受到了震动 惊惶地从我手上飞走了 我也因为手指僵硬而把茶杯打碎在了地上 于是我只得将盘子里的食物抛洒在窗台上 希望它再次飞进来 然而这一天它却再也没有来过
事物之间的信任是极难建立的 割断联系却往往只需要一瞬 人与人之间也是如此 古代的帝王与臣子之间为了获得彼此的信任 往往需要不断的试探 有些人甚至为之付出生命的代价 虽然我们未必像他们那样审慎 但要想深入内心却同样困难 狡诈和欺骗似乎非常容易做到 自然不需要对我们的天性做任何启示 人人便能掌握这种技能 即使是一向诚实的人 如果不对自己的天性严加约束 不经意之间就会流露出谎言 善良与诚实是有限的 罪恶与欺骗却是无限的 并且毫无规律 任性随意 难道据此就可以说人性是邪恶的吗 生命就像荒野里的枝蔓 如果不加管理 任由其疯长 天性的力量不仅毫无助益 反而会受到损害 只有顺应节气的变化 适当的加以修剪 并耐心的剔除芜秽 苗木才能更加的茁壮青翠
自然只赋予了生命存在的品性 超越生命而获得永久的存在 则必须对这自然的塑像加以精心的镂刻 有时甚至必须抛除一部分天性 以求得生命整体的完整 火焰燃烧到尽头后便是冰冷的灰烬 过度的诚信只是一种愚蠢的行为 除了笨拙粗略和不通世事外 便不会再有更好的结果 生命不仅要顺应自身的天性 还应与周身的环境结合 单纯的善与恶毫无意义 如果善良被任意施用那它比最阴暗的罪恶还要恶毒 因为它是凭着高尚的目的去施行拙略的结果 虽然危害不一定比罪恶更大 但自身的光辉映衬了行为的荒诞 正如在太阳光下阴影格外清晰一样
外面的田野上起了一阵微风 金色的麦穗在阳光下摇晃着沉重的头颅 仿佛是在对远处的群山微笑致意 自然轻盈地由云中降下 她用指尖轻轻地拂过茂密的蔷薇 以一吻封上了我的嘴唇 我给她采来一朵鲜花插在额头上 她愉快地微笑了 而在她那晶莹的眼珠里 我的生命也在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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