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说天水话
天水话当然是天水人的方言,最让人诟笑的是“你”这个称呼,说出来却是“NIU”,让外地人完全难以接受。对人称呼怎么也应该是尊称,怎么转眼间叫成动物了?真不知道这个发音是怎么演变的,但天水人世世代代就这么说的。我家来了客人,我妈让烟,不是说“请你抽支烟”,而是说“他爸爸,驾来吃一锅烟”。天水话这个“驾”字听起来也不是太让外地人舒服,其实就是“给”的意思。
虽然天水话和西北大多数方言区别不是太大,没有自成体系,但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天水话说起来相对温和。天水话不像陕西话那么硬,也不像兰州话那么野,大多数都娓娓动听。兰州话问不认识的女孩,叫“呔,姑娘!”听着有点流里流气;但天水话说“嗳,女子!”,“女”发“MI”的音,听起来就柔和很多。我第一次听到兰州人喊“呔,姑娘!”时差点被吓坏了,以为碰到了二流子。后来在上海上学,知道上海话里也有“嗳”这个更加柔和的语气词,都不像普通话里的“哎”那么生硬。
我是地地道道的天水乡里人,上大学以前一直是说天水话的,偶然在中学宿舍里和老家是外地的同学,或者与兰州来的好朋友说普通话。我记得高中文科班上英语课,老师提问总是要点兵点将到我这个团支书兼英语课代表。问题如果可以顺溜回答,我当然会用英语;如果挠头半天没有答案,我就说“晓不得”。老师常被逗笑,也跟着说一句“哈哈,连你都晓不得啊?那算了吧”。
我高中毕业时和同桌去天水的“风华”照相馆拍纪念照,留下我们的青春风华和同学友谊。那时街上只有两家照相馆,另一家叫“明星”。我同桌是个文静的河南姑娘,和很多人家混居在天水文具店旁边、一个被称为“胡家大院”的明代古院落里,她的口音是普通话夹杂天水话。如今,在歪脖老槐树下的文具店早已荡然无存,我的曾经在里边做营业员的大姑姐也已下岗买断。胡家大院被清理、修葺为文物保护单位,成为新的景点。年轻的摄影师拍完照片直夸我说的天水话好听,我很纳闷,天水人说天水话再自然不过,还有好听不好听之分吗?“嗳,不是的,还是有区别,你的天水话发音格外纯正,所以味道相当好,听起来好听得很。”哈哈,我在家乡被人夸方言说得好听,可惜此后我就去上海上学,在兰州工作,从此远离家乡。天水话更多时候是我在心里默念,给父母写在信里的心里话,此后则是和父母亲人在电话里聊家常的日常用语。不过,任何时候,只要我一踏上天水的土地,呼吸到家乡清凉的空气,我自然会脱口而出字正腔圆的天水话,这绝对没一点麻达(麻烦、问题)。
天水自古就称秦州,和陕西三秦大地有很多相似的风俗习惯,秦人的祖先发祥地就在天水。天水和陕西都有特色小吃“肉夹馍”,我小时候不太明白,明明是馍夹着肉啊,为啥不叫“馍夹肉”?我爸爸的解释是,这应该是从“肉夹于馍”的古语演变而来,似乎有点道理。
其实天水话作为方言听起来土气,但细想一下,很多词汇的读音都是从古音转化而来,有迹可寻。比如我小时候上学,我妈就说走学堂(上学校),学习叫“念书”,写作业叫“写字”。我的笔她叫“笔砚”,笔记本叫“笔砚本”,都是从笔墨纸砚演化而来。相对于毛笔、铅笔、粉笔、蜡笔,我妈把钢笔叫“水笔”,圆珠笔叫“油笔”。我隔壁的爷爷是赤脚医生,村里人都称呼他“先生”,以前对学校老
说到称谓,对父母的称呼在彼此之间说到第三人称,都是说阿爸、阿娘,但第一人称却叫“大”和“妈”。同辈的人互相尊称第二人称,倒也不怎么说“NIU”,而是用“他爸爸(叔叔)”,“他丫丫(阿姨)”代指。“大大”或者“爹爹”指大伯,第一个大发一声,是大小的大;第二个大发轻声,是爸的意思。“爷父俩个”,说的是父子俩;“娘母俩个”,则说的是母女俩,其实娘和母是一个意思啊,不知道为什么能指代母女俩。一般家里老人的名字都是不能随便叫的,说到别人家的掌柜的,都是说“谁的大大”,“谁”当然是老大孩子的名字。我刚到上海听同学说“我”为“WU”,发音非常轻,和天水话其实异曲同工。天水话说“我”,并不是经常说“AO”,或者像县城说“CAO”、“GE”等等。老汉是老爷爷,老婆子是老婆婆,老爷是老公,老婆还是老婆的意思,但念NA婆。女婿和媳妇都是本义,但说媳妇子,则是老阿公(公公)或者阿家(婆婆)对儿媳妇的称呼。
你在天水如果听到有两人说他俩是“意大利”来的,你可别想着人家是从欧洲来的绅士,只是说他俩是一起的,一搭里的罢了;听到谁说他是“刚果”人,也别以为人家是从非洲来的兄弟,只是天水甘谷县的。我小时候去秦安,他们管上厕所叫“CAO走圈里去”,把杏子叫杏zi,我听着真的很奇怪。礼县以前也归天水管辖,那里的盐官镇是西北有名的骡马市场,我小时候爷爷和村里其他会看牲口“牙口”的人经常去那里买骡子卖马。我大哥耕地用的骡马,我二哥结婚时待客的牛羊都是从盐官集市赶来的牲畜。我看到前一段报道画家刘小东和陈丹青都曾去那里蹲点写生。
我和同学小时候经常说到关于礼县人的笑话,说是有个礼县人在外地,人家问他是哪里人,他说“GE是NI县人”,人家一听就来气,好心问你是哪里人,怎么张口就说是“你先人”,这不是侮辱人吗?既然先礼不成,那就后兵呗。暴打一通再问,“你是哪里人”,回答还是一样。再打再问,“你到底是哪里人?”“你把GE打死,GE还是西和礼县人。”哎,这真是鸡同鸭讲,一个说的城门炉子,一个说的他爷胡子,压根说的就不是一码事啊。我们同学间开玩笑说“那是当然”,哈哈,人家可能会来一句“屎BA到裤裆里了,裆粘(粘读RAN)。”你说“就是”,“旧屎是夜个BA下的(是昨天拉的)。”简直是遇到搅屎棍了,怎么也说不清楚。
我大学的厦门同学去我家,从我妈嘴里说出来,就是SA门,好像“厦”只有高楼大厦的“厦”一个读音。我的厦门同学无法听懂我妈叫的“碎后人”是什么意思,“碎”当然是“小”的意思。在我家土语里,只有儿子才配叫传宗接代的“后人”,姑娘就是“死女子”而已。我给同学翻译,我妈见我同学听不懂,又急得解释说“碎后人”就是“老孙台”,这就更让我同学糊涂了。好不容易明白“后人”是儿子带着封建色彩的称呼,怎么又冒出“老孙台”了,这其实也是说最宝贝的小儿子。我们把婴儿叫“月娃子”,幼儿叫“碎娃子”,上海人把小孩叫“小人”,我觉得道理差不多。村子里有很多成年的“月娃子”、“碎娃子”,那都是他们的妈妈一直那么叫着宝贝孩子,多大了都改不了口,也就那么叫了。只要有妈在,永远都是孩子。
天水话里的“丫丫”指姨姨,也经常惹外地人笑话,但姨夫还是叫姨夫,不能叫丫丫夫。天水话里“好丫丫”或者“好女子”是一个意思,“好”读二声,这可不是好话,是骂男孩女里女气的。我家楼上的邻居阿姨特别喜欢听我儿子叫丫丫,感觉比阿姨听着亲近,不太生分。我儿子小时候,这个丫丫每次下班路过我家,都要先进门看看小家伙乖不乖,问寒问暖。她在医院工作,我儿子的头痛脑热几乎全包在她身上了。她的女儿比我儿子大,她养育孩子更有耐心和经验,每次炖了排骨汤、羊肉汤之类有营养的东西或者包了饺子、做了韭菜盒子,都会记着给管她叫“丫丫”的孩子端一碗。
我们小时候我妈说衬衣叫汗衫,“衫”发“TAN”的音,外套叫“衣裳”,我爸的中山装我妈叫“制服”。我妈穿的都是大襟衣裳,是自己缝制的、带盘扣的立领衣服;我们穿对襟衣裳,则是翻领的、有机玻璃扣子的衣服。棉袄就叫“袄”,长裤叫“裤”,短裤叫“裤衩”。天水话里还有个“救救孩子”的笑话,是说有人的一只鞋掉河里了,他大叫“救命!我的鞋掉到河坝了,快帮我捞下鞋子”,外地人一听急了,以为他的孩子掉河里了,捞了半天哪有孩子的影,只有一只臭鞋子。哈哈,“HAIZI”,其实是鞋子的发音。四川话也管鞋子叫“HAIZI”,不过天水话两个字都是发二声音,四川话好像第一个发三声音,第二个发轻声。天水话骂人说“给NIE提鞋去都不要”,那就是很侮辱的话了,意思是给人家提鞋都不配,还能干什么?
“酒盅”当然是酒杯,可是“酒碟”却是指凉菜,“碟”发“TIE”的音,这大概是因为以前只有大户人家喝酒才会备凉菜吧?穷人家哪有那么多讲究?端一碗散饭(苞谷面熬成的稠饭)或者臊子面就不错了,哪会有热菜、凉菜的区分?我们小时候去学校拿的早点,大多数是甜馍(苞谷面蒸的发糕),偶然吃上蒸馍(白面馒头)或者锅盔(饼子),那就像过年了。我记得冬天的时候教室里有个火炉,下课后我们几个比较讨老师喜欢的“好学生”会把冷冰冰的馍馍放到炉边烤得黄灿灿(发CONG的音)的,
我妈说谁“走街道”了,“街”发“GAI”的音,“道”发“TAO”的音,那是说去城里转街市了;赶集或者跟集去了,则是逢阴历初五或初十去农村集市了。“碎巷道”则是指“小巷子”,“巷”发“HANG”的音,可以是城里的巷子,也可以是村里的巷子。天水人会说“走街道去浪一圈”,绝不会说“去巷道浪一圈”。“浪”是自由自在地转的意思,巷子里估计浪不了一圈就该到头了,所以说“走巷道”。
我妈总起我爸解放初参加工作,挣了点钱就和同学兴奋地合伙买了辆德国产“白山”牌自行车,座套都是牛皮的,神气得不行。我爷爷一见气炸了,他只知道牛车、马车、架子车,怎么还冒出个“自行车”,这不是败家子吗?轮子不是两个横着并排,还是竖着并排,晃晃悠悠多悬哪。他教训儿子“骑的骆驼戴的甲,耍得要命的把戏”,非逼得我爸耍了几天把戏就把车卖掉了。他哪知道中国后来成了自行车王国。
我爸以前要做了什么让我妈看不惯的事,她就说“你呀,虚活了那么多岁数,还没老就颠倒了。”“颠倒”念“颠DONG”,就是颠倒是非,糊涂的意思。更严重的就说“咦,你咋是个老差火唻。”呵呵,不知道“差火”是不是从差点火候演变而来,这个意思我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言传”在天水话里却是“答应”的意思。我小姐姐小时候总被我妈抱怨“没眉没眼的,谁也没有惹,就汪汪汪吼个没完,真个是心上疼的病犯了。”“没”发“莫”的音,也可以说无眉无眼(眉发MI的音,眼发NIAN的音),就是“无缘无故”的形象说法。“吼”或者“吼叫”,当然是哭的意思。“心上疼”绝对是骂人的话,可是说谁家的娃“心疼”,“伤心娃”,那就是对孩子最好的夸奖,大概是长得太可爱,看得让人心都疼。这些词一般用于小孩或者女孩,天水话“白女子”就是夸奖“美女”的用法,一白遮十丑嘛,“白娃娃”就指代漂亮姑娘了。那要夸说谁家的男孩,就说“攒劲”得很,或者“JIZHUA”,都是英俊、机灵、能干的意思。形容人或者做活计,都可以用“干散麻利”,“亮豁”这些词。天水话骂人“浑水”、“柔哄子”、“二性子” 、“死眉洋眼”、“冷眉实眼”、“佯搭不睬”、“阴阳背扇”、“阴阳怪气”、“木愣愣”、 “蓬头垢面”、“争怂过火”、“怂势坏得很”、“粘粘叽叽”、“脸叫驴踢了”、“脸叫雷击了”、“脑子差成分”、“身上缺零件”……单从字面看就知道绝不是什么好词。骂人“咋那么惹眼”,可不是夸人吸引眼球,而是说长得或者事情做得不顺眼,看着让人刺眼。说什么事情办得有些“粘眼”,那是一时没有眉目的意思。
我小时候干活笨手笨脚,我妈就说我“简直是个脚户”;我取东西总是要把两只手占满,连抓带夹,恨不得只跑一趟就万事大吉,我妈就骂我“懒驴一驼驼”,第一个驼应该是名词,第二个就是动词了。我弟小时候什么活都不沾手,我妈说他“麻糜不分”,那就是指五谷不分;说他“四手不抬”、“油瓶倒了都不扶”,就是四体不勤,这算好听的。要说他“懒得黄嗒嗒的”,那就让人呲牙了,“黄嗒嗒”是特指屎的样子。
我上大学时,我爸每次都是让我走时带够整个学期用的钱。他总说“穷家富路”,“好出门不如婆屋里坐”。万一在外面要用钱难心,一定要把“盘缠”带够。他自己就曾经自行车坏在半道,摸遍全身没一分钱,不得已把水笔押给修车人,等下回路过再来赎。我听过我妈说叨,我爸工作时有个外地同事盘缠不够,回不了家,我爸掏了十个银元资助,感动得人家直磕头。我妈说“我们家手头这么紧张,你还在外面耍大方,磕个头就值十个银元哩。”我工作后出差基本都是住星级酒店,飞来飞去,好吃好喝,但我妈总担心我出门“受罪”去了。
天水话里有许许多多非常形象传神的说法,或者沿用着古语,比如说“转亲戚”,我觉得“转”比“走”用得好,有来有往,来而不往非礼也。“吃风BA屁”比喝西北风更形象;舔尻(GOU)子或舔屁眼比拍马屁来得传神。结实说瓷实,赶车说搭车,推到说掀翻,摔跤说跌倒,“绊了个马爬子”就是摔得四脚朝天。大概源于马不会卧倒,只会倒地四脚朝天吧。灶火里指代厨房,耳朵根子软是说自己没主意,爱听别人劝,脚底下捣蒜是说急得六神无主,蝌蚪叫“舀舀勺”(勺发“SHUO"的音),憋死蛋(蛋发“TAN”的音)指代小矮个。“老鸹不要笑猪黑,其实一般黑”或者“二尾(念YI)子”、“鹦鹉学舌”、“良心叫狗叼走了”、“想从猴手里叼枣吃”、“不要从门缝里把人看扁了”、“狗眼看人低”、“苍蝇蚊子都是肉”、“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等等,这些意思大家一看都明白,很多地方俗语或发言也都这么说。谝闲传就是胡说或者说闲话;嚼舌根一般骂像女人一样嚼闲话;“碎糜子话多”,则是指闲话太多。牙茬骨硬得很,那就是形容说话语气非常强硬。
死狗、赖皮指代二流子;耍死狗就是耍流氓。说人“你娃一下把鼻擤了转去”,就是说你赶紧在旁边乖乖呆着,该干啥干啥去,不要胡粘瞎搅,倒不是说你真的需要擤鼻涕哈。我们总嫌我妈做饭“像把卖盐得打死了”,只是戏称菜太咸了,不是真的出了人命。我大哥进家门给我妈汇报说谁家“卡(KUO)嚓嚓的”,“忽(HUO)悠悠的”,那是形容人家气焰大,声势似乎都能感觉到,听得到,有时候也说什么事情形势紧张。啥事情做得“哑哑密密”或者“悄悄密密”,则是说事情办得非常保密,事先没有透出一点风声。说什么人或者事“谁晓得是瞎的、麻的”,是说没有眼见为实,不知道真面目。当然不是真的指瞎子还是麻子,这是有点夸张的说法。“滴檐水滴得原窝窝”,就是一报还一报的意思,但是这说法多么形象啊。我大嫂以前欺负我妈,我妈就给她回敬这句话。那就是说你现在对我这样,你不怕以后你的儿媳妇对你也一样吗?
天水话一般都是平舌音,有一些发音很独特,比如“国家”,我听我爸说“GUI家”感觉更厚重。娘年NIA,女念MI,做念ZU,麦念MEI,默也念MEI,觉念GUO,着念CHUO,粘念RAN,瞎念HA,闲、咸都念HAN,嚼念CUO,坏念“GUAI”,“人家”连起来念NIE,癞蛤蟆念GAIHOUMA等等。
天水话里还有很多好玩的专有名词,聚里猫(松鼠)、育黄子(李子)、大阿婆(老大媳妇)、姑娃婆(姑婆)、茅子台(厕所)、碎眉碎眼(小鼻小眼)、胰子(香皂)、YI子(冬天烧炕的)、JIUHA(蹲下)、NIENIE(乳房)、KANGZI(胸脯)、老老BAO(老鹰)、PIFENMAMA(蚂蚁)、老脚塌手(慢手慢脚)、心里MULANG(心如乱麻)、HUQU疙瘩(土块)、角落卡卡(念GUOLAOQIAQIA,指犄角旮旯)、觉不着二五(不知天高地厚)、阴阳脸(阳奉阴违)、花花肠子(心眼多)、直肠子(性格直爽)、吃滑肠了(拉肚子)等等。二楞担三、三楞暴翘、四楞子、五门六道差不多都是说人不着边际的意思。天水话里也掺杂了一些外来词汇或新词汇,比如洋火(火柴),洋布,洋蜡、洋瓷缸子、洋碱(肥皂)、洋芋、洋柿子,甚至煤油灯我妈都叫洋油灯盏。
天水话一般说“下”为HA,比如下山、下楼、下车。我儿子最早回老家学天水话,前天说“前个”,昨天说夜个,今天说“今个”,后天说“后早”,昨晚说“夜晚(个)黑了”,这已经够让他犯晕了。他把明天下午说成“明个HA午”,逗得大家哈哈大笑。他不明白,偏偏这时就不念HA,可以说下午,或者后晌午。早饭叫早起的饭,午饭叫晌午,晚饭叫黑了的饭。要学天水话还真的要摸着门道才行。
而今,我早已听不到爸爸说话六年了,听力也衰退到听不清电话,和妈妈促膝而坐都听不太清她在说什么。很多时候,天水话成了我在心里翻江倒海默念的心曲,或者偶然探亲时的单向倾诉语言了。
二〇一一年七月十六---十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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