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树枝上的乌鸦呱呱叫
大大的嘴巴黑黑的毛
有只小乌鸦等妈妈
等到向日葵扭头幅度一百八
眼见炊烟袅袅四处起
牧童晚归收笛曲
不见了妈妈衔虫把家还
心情像青梅刚黄又变酸
趁着夕阳未落尽
小乌鸦心碎成漫天的星
初试小翅扇两下
身子未腾空惊断小枝桠
赶紧振翅往东飞
东边先暗、恐怕妈妈难飞回
要是我有一团鲜红的翅
再黑的夜晚也辨识
边说边飞过葡萄藤
正好有只狐狸打那儿奔
“狐狸叔叔毛漂亮
火烛那般将夜照亮
能否教我换羽色
好让我的妈妈看到我”
狐狸的眯缝眼赛门缝
看得到你、你看不到门后的人——
“小鸦瓜瓜甭着急
我来给你涂几笔”
说完拔下一须往空中绕
嘴里念着变得好来变得妙
果真变成一只红乌鸦
小乌鸦心里乐开了花
“谢谢狐狸叔叔帮大忙
月牙看了我，嘴唇也抿上
再见再见大狐狸
我赶紧要往东边去”
石子赵阳 于2013年1月15日 开工
二
小乌鸦瓜瓜急切地飞
只记得东来，忘了南西北
像是钻进黑袖管，钻进呼啦啦的风
飞出十米退三米，翅膀别收拢
借着红亮羽毛探前方
前头嶙峋怪石鬼模样
吓得身子往下掉
一如在风中发抖的草
掉进了一只大窟窿
空气稠得像果冻，夜色愈发浓
半晌撑翅爬起来
瓜瓜努力将头抬
忽然两盏黄灯齐亮起
细看是一只猫头鹰刚刚睁眼皮
尖爪抓在骨头上，爪尖抠进骨头里
头冲着瓜瓜往下低——
“哪里来的小妖怪、惊醒我的梦
惊跑梦中的小肥鼠，本该入肚中
也好，就拿你来填肚皮
不管你愿意不愿意
不过呢，在吃之前你得回答我
你是什么鸟？我一生没见过”
急得瓜瓜生了智
心想，反正是一死——
“我是一只浸了毒汁的小怪鸟
深夜出来，想把自己当诱饵
唉！就算毒死两只猫头鹰
也只能给我当点心”
瓜瓜说罢张大嘴
猫头鹰一谎，大头往下坠
坠进残骸的骨头堆
插在空中的双脚，像烧香后的木樶樶
发出闷葫芦般的求饶声——
只要不吃我，任何条件我都肯
“实话告诉你吧，我是换了羽色的小乌鸦
用红羽毛照亮前途找妈妈
我的妈妈头顶长着一撮白羽毛
是不是被你害死了？”
猫头鹰一听原来是只小乌鸦
一下子劲又上来啦
浑身一动却没法动
还是老老实实听着瓜瓜的吼
——如若你不告诉我妈妈在哪里
我现在就叫你去见阎王帝
“饶命饶命行行好
早上到下午我一直在睡大懒觉
不过傍晚我溜达了一大圈
听到归巢的燕子在把话言
‘靠海那边有只乌鸦被织着的渔网勾伤了翅
不知被哪个渔民救下，养在船舱里
哪个渔民的哪艘船
天一亮，将要去扬帆’……”
没听完瓜瓜就急着飞出大窟窿
刚飞出，窟窿已合拢
身下一片萋萋的草
前头还是怪石丛林在咆哮
“我已不怕夜的鬼来夜的黑
找回妈妈，要把妈找回”
石子赵阳 于2016.1.17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