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楼阁》等

空中楼阁

我，等了好久、好久
陌上花开，绿意深沉

原本预设的相逢，金风玉露
被异乡的寒塘阻碍

想念，姹紫嫣红
浮生一梦，浮生忆梦
浮生遗梦，长长的廊……

我，等了很久、很久
真的。梦境的长廊，一旦打开
由不得你不走不留，不嗔不痴

时间浓彩淡墨
你我画中人，青衣素颜，光风霁月

想说空中有阁楼，悲凉远胜我……


发声练习

墙壁立在灯光的眼帘
我被夜色悬挂

找不到一种植物
生长咽下的情愫

呐喊，在一座城市的心脏与血液里刺绣
慈航或嘻哈。持，痴，尺，赤，吃，迟
池，驰……耻，斥。就此打住，脸红地闭目
想起远方的人，醒着歌唱、微笑，饮酒写诗

我的房间，我的墙，被一些
肆意发声联觉的文字，转喻成抒情的美酒
醉意在舌尖来回刷屏，舔舐着心中的飞花

这废话的一生
虚度也好。混沌也安……好


她

初夏的夜，总是迷人的花
像女子柔软、娉婷的腰肢
散放荷香的舞韵

藕色窗帘跟随灯光开合
也流淌着想象的密和香
她，正经历着冷暖交印的
月华与颜彩。丢失了语言
忘却了生活……

哦，她忘却了别处的生活
像一只苹果里肥胖的青虫
满足于一成不变的小甜蜜
与自足又自闭的简单生活

不能忘却的梦和不可篡改的命
两头燃烧，她——多像夜色里
最美的一只红烛，爱智的发光
使命地流泪

她
看见人间的生活
看懂了凋零的喜悦
以及一口深井的孤寂与清透


禅

灯，亮得自然。
夜，黑得随性。

它们，有各自光明与黑暗的欢喜或悲伤。
你看见的，和想到的，无穷无尽……
会是无限可能的事物，甚至矛盾的拍掌。

风过，雨过。
飞，是一种执着；落，是另一种通透。
你来掌灯，我且眠花，不同也同。

说什么，就是什么。
今夜，我是你——觉悟的灯，觉我的夜，
既亮得自然，也黑得随性……


人生路

走吧，走吧
除了走，悄悄地走，伤情的走
愤怒的走，春去秋来、种种缘由的走
我们又能怎样——诠释告别和开始……

你在哪里？我将去何方？
万物入眼皆是碑（悲）
世情顿悟有也无
为此，我回归了故里，将深爱的一切
束之高阁，将往事的抽屉全部封锁
断弦灭迹，消声忘情，走向纷飞的江南雨花
来也透明，去也磊落；开即有声，谢亦有韵
多美的一曲《雨霖铃》，它竟然长满天鹅羽
骊歌唇，与渴望抵达臻美语境的一对兔耳朵


无题

写完
身体似乎就空了、轻了
烟戒了，但会时时想念
许多事，就是这样——
一件件放下，再回忆

这是空的夜
慢下来，又蓄满的夜
漏出一点月光与醒着的星子
这是流产的夜，流淌着墨汁
与魔指骤响的双城记，和
楼间风

沙沙地响着，空着，轻着
一声啊一生
止……不住


彻悟的雨

有些想念，像塌方。
你拼命忘却，它却一路相随。
想死的心，一再地磨亮玫瑰里的斧头。

发光的人，的确有罪。
是我，是你，是路途上接踵的虔诚信徒，
疯狂地燃指，迎接佛骨舍利。

我叫穗穗，念一念，想一想，
就鬼迷心窍地破碎一地。

有些想念，像鸩毒。
翻云覆雨，死过再死。
每一次，都是重演的《雷雨》话剧，
精准的陨落——想死的心……
彻悟的雨。


夜光

夜光
从十四的月
抵达十五的圆
原本的明亮
不时被乌云涂改

受伤的光
埋在仰望的眼睛里
人类如此热爱月光
迷恋圆满
每夜都有流淌的思念
蜜糖水，砒霜泥
雕塑幽暗的守夜人

夜光
坐在隐痛的记忆里
圆了又缺
阴了又晴
似乎摇摆不定的龙头
乐不思蜀的狗尾
看不得中间逆光的
事物身心、时光真身

夜光
一束明亮的启悟
一壶灌顶的醍醐
你来普照万物，剃度人间
那个名叫“我执”的弟子
卤水点豆腐
呼牛又呼马
相扑，搏击
他一生未曾解决
黑暗和光明的问题……


并非纸鸢

顺着风，我起来了
你要放，就放吧……
上天，或者入地。

简简单单，却不知所“云”的云
因为我——并不想真的表述什么
因为我——原本非我、飞我

你放手，你放飞
在一个枯燥的两难选择题里……
上天，或者入地。


结巴

真的，无法说出，说出，我想
说出，的话。

一句，话。断在，舌头，下。
莲花，脸红。

一生，最完美，的事，是
误读，风景；无睹，表述。

阐释，如，友爱的，孤寂。直到你……
你、你、你，变成，冤家。发芽，发芽
再发芽……发发芽。

一句，发芽的，话。卡在，中年的
喉咙里。绝望，到底。曙光，黝黑。

我，结结，巴巴；结结，巴巴
结结，巴巴……一声，比，一声地
慢了，下来。


假的

你是假的

你生活的城市是假的
你写的信、你说的话、你做的事
全部是假的……

我一口气说完一个“真实”的故事
今生的书已写完一半
那个爱我的人，一直在诗中潜伏
他的确娶了我……而且年复一年的
迎娶我又遗忘我，保持晨露的情欲

我仿佛置身于天堂的万花筒，而后滑入
崩溃的时间黑洞、记忆楼阁……假的！
一切都是假的！包括我刚刚写完的这首
《假的》诗！




2017年5月6日—16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