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枫的诗《另一面》等
另一面
另一个样子——
谁也不知道我们。
到底是什么样子？
光影突然消失，一张脸隐在墙的后面
我们从来也没想得到那个苹果
我们就这样藏起来
我们得到岁月的另一面
就此庸俗地沉沦，或甘于平淡如水
在名利浮华的世间
我们真的不需要活着的舞台
就像华灯灭了，黑暗在这里
黑暗里，我们只和自己面对面
衰老
年纪大了，也就没有了等待
——小雪是什么时候的事？
前年的？或是刚刚下过？
我们记不起来了
至于以后的三月、五月
至于风华绰约的季节
我们只能这样久坐着
那么多更迭的朝代
那么多浮起的云烟
——现在，我们只能这样
用手握着杯子的骨架
不再想仅有的奢望和尚在的美丽
照片
相框越来越旧了
一张青春的脸看久了
也会显示出疲倦来
——岁月装饰我们的
唯一惯的沉默和永久的孤独
岁月，岁月已经很老了
那些云烟里的事
那些无奈的漂泊——消失了
我们还这样坐着
一张无情的脸
一副前倾的颓败的江山
宗教
水和粮食——
我们活着，只需要这些
把手势擦了又擦
我们活得这样干净和简单
黄昏是他人的事
甚至我们也没有了夜晚的烟像
深入广阔的沉默和孤独
深入一颗没有任何幻想的石头
在五月里做一枚树叶吧
在丛林里，只需这样简单地呼风饮露
孤独
走动显得多余
坐着也无可面对
许多只鹿从水边跑掉了
体内的那条活泼旋又沉默的水
我说“请你来”
空间也消失了一切痕迹
我想起了那个冒失的青春
那个懵懂的少年
一只打碎了的华丽的容器
——孤独是一剂良药
孤独不可忍耐
无题
红瘦绿肥——
枝条重又沉重地抬起
一只花色的鸟叫了一下，又叫了一下
我们抬头寻不到她
雨水停止之后，珠露滚动
一只滑腻的想法跑了出来
我们接不住，就滑了下去
园子紧闭，我们因沉默而富含安慰
现在
有些离去是看不到的
比如黑暗中凋落的玫瑰
比如远处的小兽伧然经过门口的声音
比如在旧屋子里，我突然不想你了
——事物们很轻很轻
隔着年华的烟水
你竟如此渺茫
我称呼你亲爱的
我们只是隔着二十年忧伤的距离
——仿若一张书页就这么突然翻过去了
散步
不容把握的客观性
真的不容把握
——我们坐在老房子里久了
就这么想出去
五月，雨突然摔打在黑暗的墙上
时钟在走
某个概念被淋湿了
味道弥散
桌子上是剩余的晚餐
我们重又坐回自己
我们突然把某个概念改变了
我们
我们是很精神的
——简单地活着，没有了趣味
甚至只倾向于某张虚构的平面
我们欣羡通透的玻璃
我们吃素食，喝清水
我们一直想远离那些无法远离的东西
没有
没有了水和欲求
事物们退向远方
——我们真的无力了
我们在屋子里瘫软下来
甚至唯一的孤独也消失了
我们总是隔着空气问自己
“是不是大限已近？”
死亡闪耀
——这难以企及的距离
我们到底还能握住些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