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了解小镇全部的黄昏
我并不了解小镇全部的黄昏
我总是在它边缘散步
在它和乡村的咬合处
凉嗖嗖的晚风几乎要吹散我
就像吹散西沉的晚霞一样
我把脱下的外套袖手抱在腹部
才避免在这出春入夏的节气里变成
晚霞的一部分。我满足于
小镇部分的黄昏:这凉飕飕的风
和很快就会散逸的彤云
我熟悉它冷却的部分
对它热烈的部分则所知有限
那些在夜晚仍然沸腾着的
我都敬而远之——
据此可以判断我不能算是一个
热爱生活的人?不,我热爱生活
但仅限于上苍赐予的部分中
那更狭隘的部分——
比如这凉飕飕的风和很快就
散逸了的彤云,比如这冷却的诗
201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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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在适应雨水
适应不同季节和不同节气的雨水
就像此刻,我正动用触觉
和听觉,牵扯过一片暮春夜雨
借以掩藏尴尬的人生
和这个年龄该有不该有的焦虑
我用雨水抑制所有征候的
过分袭扰,和对它们
不辨良莠的精神依赖——
我迷信雨水有莫名所以的药理
需要我不声不响
躲在它的包裹中;需要我秉持
人性中固有的敦厚与良善
直面已知和未知
它的微凉和寂寂的声音
比来自别物的影响力更加绵长
更具耐心。我视之为一种暗示——
由雨水的借居者
到被雨水恒久地收容
需要我付出同等的信任和耐心
除了在雨水中深深掩藏
我不抱有,也不打算抱有别的出路
2017.4
一座附会之山令人厌倦。
但是一棵风神俊朗的树——
不,不止一棵,
它们高峻,头顶浅淡花序,
愣是打消了一个人入山时的倦怠和
轻浮。轻浮?是的。
山的附会之名常常令人倦怠而
难持虔敬之心。何况
阅山无数者对于山
总有如其所愿的想象与期待——
见山,如见自己嘛。
可是山多么无辜,
对靠山吃山者多么仁慈——
山之于民,如父如母!
而在暮春里头顶浅淡花序的
高峻楸树,替山收容心浮气躁的来客,
令其入山的刹那,肺腑清凉——
我见楸树啊,如见神仙。
201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