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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际认楼钟】

无数山楼 发表于: 2017-3-30 11:08 来源: 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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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寒山路滑
      上山的时候,倒没有注意,埋头向上攀登,一心想要到达终点,终点处真有谓能实现的理性在等着似的。想想寒山,不禁为叶落石阶、值世不遇而难过。
      在宗教意义外判断一份情感的延伸,不免词不达意,对,词不达意。这话用在此处比平常意思的表达更准确。这么说,表明了我并未抓住抽象的寒山路的特征,要不我使用的语言有不能抵至事物的内在缺陷。但,是不是因为上山的原因呢?或者,这根本就不是寒山的缘故呢?我给出的这些可能在现实的表面滑过,它们也未达词语的对象。
      与偶或渐至的红叶一同下山,绕道于可以回望的行人稀少的山路。滑,是我对已经成为过去的一切的印象,当我以回忆方式想起时,我正走在寂静的山林。树叶飘零,增加了几分不可捉摸的背景深度,掉在一个人的孤独上面,轻碰一下孤独然后向下落。
      我会直直的往下滑吗?寒山!我被淋湿的词“滑”给黏住。

2、烟雨染因
      三月的雨,细细的,将忧伤的因染成嫩绿色的,符合人们对愁嘘的描写。如:春潮、江水、绿草等,某种特征经扩大化后,则为我们内心带来隐秘的情绪。我在林中是否也受到这种暗示?放慢脚步,看能不能听见什么,雨一遍遍刷着山色,也擦着皱眉吁叹。
      烟雨释放着柔软,将树木、建筑的线条修改着,我原本认为下山过程会由于“滑”而变得困难的想法,在烟雨呈出的“额外”里不真实,也包含“滑”这个对自我经验的进行捕捉的概念。眼前烟雨染透万物,这样营造出的一种真实的景里,我们像在接受理所当然的结果,“存在”容易被不言而喻地看成显然的结果。可我感觉,烟雨染因,把你的形象带入风景,轻轻绣在境深处。每走一段路,不由回望高处,雨丝飘飞,尽钟声渺渺的有和林影鸦藏的无。
      烟雨配楼钟,就如你之于风景的藏,于我,既是通往过去的果,也是朝向未来、朝向我们自身的因,使我在某个时刻可以开启通向必然的道路、自由地走向远方。
      远方,吸引着我们的云烟缥缈,在虚无中有着坚硬,烦恼中有了然。

3、山风归了
      风,不为吹散什么,它来时和我一样,在“一时”选定的时间。如果非要说是风吹散什么的话,也许吹散了我对路的分别,在脑袋里,我分别着上山和下山的路,分别着你和景色之间的不同。风,拉高梵音直入烟云,随风而显的是山楼,是楼中楼,是你在的一卷卷寂寞的灯火,是烟火生起的飘香,是楼中高悬的一轮满月。
      念想太多,难免心随风动,可我真的能不想吗?烟雨中,这个“我”是静态的吗?能是静态的吗?一念还复一念,念念无休,可我又为什么非得止住念想呢?风,就这样吹着、吹着,携着我的全部的山风兀自归了,向着生命的故乡。
      偏僻树林子里,风吹远的记忆又回来了,回到青苔上的水印,回到林梢挂冰的木鱼声,回到空山映月的卷册,回到山谷的静寂。任凭风轻悄地吹,将一切时间的刻度抹去。

4、目送飞鸿
      雨稀,有飞鸿过境,越过钟声的叩问和流水的静默,我在此望见的楼钟还是彼时的模样吗?说什么“行僧烟际认楼钟”,念出这句诗,早把寒山忘了,为何是“行僧”而非“行人”呢?楼钟所指对僧来说是灵魂的栖息之所,于行人不过是别处他物,那我所见为甚?心念至此,感觉钟声里有影子飞出,一下子惊醒我体内隐伏的“滑”,思绪沿烟际一道光滑的弧线飞去,念想追逐连天雨意,也渐渐远了。
     “钟声隐”,心里突然冒出来,当远处的远消失在画面。俨然那声音里面藏储了很多,可又说不出,钟声破执烟雨、楼台、塔影的清越在我身中荡漾、起伏,它超然于周围环境,一声声,身旁这些连在一起假相随之支离裂解。
      飞影有声,归去自归去。缘心的方向望去,春雨数点带云归,为到访者置一片云深不知处的寒山。而山高路滑又如何?徐行,且徐行,或可拾得数点鸿影、几叶梵音。

5、松林果落
      拾得拾得,拾得一路烟雨、三分春色、十方静寂。路旁,松果静静地等,是等我还是一只松鼠?也不知等了多久,等一局棋里一个人的醒来,等拾得者的到来。又或,一颗松果就是棋盘上的棋子,在因果世界里,与局中人一同受困于烟雨染因的遮掩,受困于你在的风景。
      常常,为了一个个目标,我们都走的太急啊!然,走得急的人又怎能发现一颗松果的平静等待?在慢处,我看见“我”和一颗松果多么相似。庆幸!是雨,是路滑,下山路上的慢和没了上山时一心埋头终点的想,才得以发觉这微不足道的果。
      显然的东西总是容易因其显然而显现于众,而我们也总是为这显然迷惑,认为这些显然即我们对对象的抵达,即事物之所是。其实,显然不过是人群这样一个事实的影子罢了,符合于人群的属性,而“我”又怎么能够成为显然呢?
      松果是果,落叶也是果,是在一切显然之上的果。我拾起一颗孤单的松果,如同在尘世中拾起我自己。

      注:2017.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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