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 人 与 黔 驴
在某些人的眼里,诗人已是黔驴技穷,没什么招数了,
好象诗歌曾经有过辉煌,现在才走下坡路的。我的看法不
同,我认为诗人从一开始就只有黔驴那点儿招数,并无由盛
而衰的路线图。请看《诗经》中的《芣苜》;
采采芣苜,薄言采之。
采采芣苜,薄言有之。
采采芣苜,薄言掇之。
采采芣苜,薄言捋之。
采采芣苜,薄言袺之。
采采芣苜,薄言襭之。
请再看一首汉代乐府的《江南可采莲》;
江南可采莲,
莲叶何田田!
鱼戏莲叶间。
鱼戏莲叶东,
鱼戏莲叶西;
鱼戏莲叶南,
鱼戏莲叶北。
以上两首诗是公认的好诗,是轻松愉快的劳动欢歌。
假如读者不知它们的出处,我说是自己写的作品,你们
会对我产生敬意吗?我必招来时人的嗤笑,如此简单的
招数,不是黔驴之技是什么呢?不是古人作诗没诗意,
是我们自己没有诗意的生活,失去了寻找诗意的眼光。
胡适先生认为,真正的好诗在民间,璞玉浑金,天然成
趣。文人的手是沾不得诗的,文人为了展示才华,对诗
做深加工,精雕细琢,把诗弄死了,剩下诗的鬼影了。
很多人认为,唐朝是诗的鼎盛时期,其实不然,只能说
唐朝玩文字游戏玩得厉害;一首七律才两句好的,另外
几句是凑数,现代人写文章引用古诗做装饰,都是裁头
去尾,只挑中间两句好的,可见唐诗也是毛多肉少,丢
头很大。
所以我说,诗人只有黔驴那点儿招数,并无由盛而
衰的路线图,社会的大环境有无诗意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当今原生态被破坏,物欲横流,官场糜烂,民风诡诈,
文化趋势是一个档次一个档次的往下滑落,社会的真实
面目尚且遮遮掩掩,好诗被埋没,坏诗走红,又怎能指
望诗歌兴盛呢?诗歌不是重灾区,戏剧小说更惨,地方
剧团早已关门大吉,长篇小说没有精品,也几乎没有读
者,大型文学刊物在文化馆里有标本,表示还能见到这
个物种,我们的文化概况就是这样。
由于文化趋势走向没落,对诗歌执悲观态度的人是
有的,也有人图变,想大显身手,问题也是有的。写诗
图变的人,重虚不重实,简单的意思复杂化,有话不直
说,丢下一个朦胧的比喻,让别人去做哥德巴赫猜想。
美国有个写抽象诗的人,名叫庞德,当时火了一阵子,
后来无果而终。看来,写诗图变非易事,但愿能有好结
果。诗歌将伴随人类直到千古,当人类的灭绝进入倒计
时,苟延残喘的人大唱悲歌,感慨万千,那时候个个都
是诗人,诗人的路远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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