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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特根斯坦的山村】

无数山楼 发表于: 2016-11-19 16:23 来源: 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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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    言

      走在一个人转转的途中,但丁,你所描绘的指引在哪里?四顾茫茫,我只得自己去体会、去发现、去承受,螺旋而上?不!我好像走进更深的尘世现场,几千年来的历史投影笼罩下的权力闹剧般的现实存在,它距离“现代”就两个字的长度啊!

      当公共权力完全隶属于个人时,整个环境的秩序就无从谈起,如果说有秩序的话,那也只是极其狭隘地遵循一个人的为所欲为。生活在其间的人已经麻木,不能再感受这种平静的悲哀,甚至将着平静当作生活的惬意去接受、认可。

      这是一个距离市属城市仅仅八、九公里路程的地方,我想象中因城市影响力辐射的原因应该是一个比较思想上开放的地方。因为在我看来,无论是企业也好、其它社团、人群也罢,距离城市的远近,可以表明它受到代表现代文明的城市的冲击、影响的程度。除非这群人因某种社会力量完全隔绝于这种影响力之外。

      当我置身其间时,才发现完全错了,这是一个在骨子里远离现代文明的地方。其落后、荒蛮程度超过了我的预想,可以用触目惊心来形容。一个离市区也就八、九公里路程的紧靠大江的地方,一个互联网高度发达的信息时代的今天,为什么还有这样的生态方式的存在?不知道为什么,我总不由想起“夜郎国”这个词语。当然,人们眼前会直观地呈现出一幅夜郎自大的可笑、可悲的场面。但当我们换句话——维特根斯坦的山村,山村一词是否削弱了带有金属特征的“野蛮”、“专制”等词的属性呢?这是我在此地一年的时间里最深刻的感受,或者说“维特根斯坦的山村”一直伴随着我度过那一年时间,也使得我更深地理解、看待我们活在其中的社会、世界,当我们说“不幸”一词说得多么轻巧和缺乏与身俱在的深切感受、清醒洞悉。只有在其中,只有作为一个清醒活着的人方能感受宏观尺度下,我们以怎样的一种状态活着,而毫无知觉。

      我,作为一个外来者(用“闯入者”似乎更恰当一些,任何一个落后的环境都是相对来说比较封闭的,居于这个环境上端的人总是有意无意地希望维持封闭的特征,以期有利于自己已获得的利益、位置及内心的虚荣和满足),一个因反对野蛮而来此地的外来者,拥有更广的视角和自由度,自然在一瞬间即可感知这种因个人体验、经历而产生的对比效应。一度,我曾想帮助他们建立、完善一种更靠近现代文明方式存在的环境。可稍微动一下,他们脆弱的触须即如临大敌,好像我的善意已经影响到他们安享的平静。

      他们乐于编造劣质的谎言而不是老老实实地花时间去学习、研究、发展,或许是其实体距离现代工业文明太过遥远吧!以为这个环境之外的人们真的会相信他们的谎言,他们竟然真的以为自己生活在一个自我吹嘘的高度发达的工业文明中。我只能说,他们已陷入自己的谎言中。让人哭笑不得,同时让人不可思议,我渴望帮助他们的念头落水,显出与现实不相符合的尴尬来。

      而我们之间先前达成共识已注定成为他们生产的众多谎言中的一个。是啊!我早已厌倦环境的狭隘对人的伤害,尤其那些拙劣的将权力当作显然工具的一幕幕场景,丑陋一词被柏杨使用过后,人性的恶、我们共有的劣根性才展现得如此形象、具体。

      最终,我离开那个维特根斯坦的山村,把维特根斯坦的梦想留给后来者。

      注:2016.11.15

[ 本帖最后由 无数山楼 于 2016-11-20 00:17 编辑 ]

最新回复

无数山楼 at 2016-11-19 20:4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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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我到来的时候,正是四月,天气尚好。

      走在人生的中途,我想起谌容、池莉她们描绘的景色,恍然间拐入一条逼仄未明的道路。我不知道前面有什么,但将心中七零八乱收拾得平稳、清净,我需要在不同的地方找到不同,找到一个新的起点。就像一个人夜泊山林,此身如筏,渡还是不渡呢?不说彼岸,但将此岸所在明了。是啊!读到人生的这一段,总让我想起很多,想起这么多年来我何以要走到维特根斯坦的山村。难道是要将我未及细看的东西更清楚地展示一遍,或者要让我把我之中的东西掏出来,我倒愿意将我的愚钝、痴妄、不悟给全部掏出来。

      我为什么会走到这里?是我在现实中如何背离自己吗?更像是现实在我身上朝向自个儿的反讽,它表明一个事实:即,在一个相同模式下接受的东西注定指向这种模式的解体,同一种声音说出的是对不听声音的遮掩,是荒谬的佯装。也就是说,在现实中,我和我们必然地走向我们预设的理想框架的相反方向,得耗费大量时间、精力去重建自我。

      这好天气就这样指引着我前行,说放下,其实我是将“放下”拿在手里的。天气给了我某个错觉一样:我能找到该地方。沿着信息和印象中的方向,我努力地找寻着,之前通过百度地图查找了几遍,没找到该单位具体地址,好像就在沿江而下的、离市区八、九公里路程的地方,一片拐弯的河滩上。河滩,给人感觉在晒着什么,是面向天空的敞开的状态。

      不知道从何处乘车去,也不知道将要到达的具体位置。说不知道,对别人是管用的,对自己却不管用,我得走上这段路,距离虽然不远,但因其存在于未知处,一个人像在跋涉一样,是的,我是在跋涉,确定好自己的状态,出发。

      好不容易,找到一辆去过不知所处的维特根斯坦的山村的的士。带上自己、带上手提电脑,里面有自己快二十年来的资料、信息,也有我为他们准备的学习字典。带上语法字典是必要的,如果关键时刻语言不通咋办呢?这个地图上找不到的地方对我来说充满不确定的因素,对当地语言不甚了解,我不清楚他们有没有语法字典,就是那种可以让这个外界能确定该地方的一种面向接受城市信息的语言,当然是指与外界沟通的那种。

      与道路较窄,路面凹坑不平,花了不少时间,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司机已忘了具体位置,迷迷糊糊的,只知大致范围,一路开开停停。我也趁机向他了解这个未名之地,从他口中得知,维特根斯坦的山村是一个叫YL的企业,因为保密得很厉害,故外界对之了解甚少。据说,去过YL的人出来后对里面的情况讳莫如深,并签订严守机密的终身协约。而且,许多人莫名其妙地患上一种奇怪的病,与人谈话时都要悄悄录音备份,然后以莫须有的罪名控告对方,不在乎输赢,他们引以为乐。对此背离现代文明的传闻,我一笑。

      一路颠簸,终于到了YL,的士司机再三确定我是到YH后,带着几分歉意祝我好运!

      注:2016.11.19
无数山楼 at 2016-11-20 14:4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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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一堵满是玻璃渣、刺绳护栏安全网的围墙紧靠公路边上,使YL门前的公路显得很局迫,而且大门紧邻、平行于公路,来到面前,有种被拦住去路的怪怪感觉。而大门里是一条向内呈约45度角倾斜的区内道路,使得里面的世界更显得隐蔽了。走到门口,仿佛站立不稳,人快要掉进去一样。

      一下子走进感觉到处都充满诡异、神秘的大门,围墙背后入眼尽是那种简易的彩钢瓦搭建的工场,几无一块完整的空地,道路窄窄的,大门和围墙形成的刻板被再次压缩,感觉自己想走错了似的。工场建筑的墙角线与干道的路沿对齐、重合,使路成了工场的一部分或说所谓干道只是两旁工场之间的通道而已,给人印象里面无路可通。

      每个路口都安装了摄像头,那些身穿制服的保安开着电瓶车、摩托四处流动巡逻着。这是军工企业吗?不是。这是一个重塑的场所吗?不禁胆寒。他们在眼前晃去晃来的,觉得一个人的活动空间被进一步压缩,根本没有个人空间。

      “保密无断点,保密无死角”两张白底红字的长条标语夸张而又醒目地交叉贴在道旁一面墙上,它到底在提醒什么呢?这里有重大机密吗?之前得到的信息:这里只是一个普通的基础行业企业啊!难道这里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比如:航空、导弹、核材料、军事实验等方面的?从未听闻。

      我甚至怀疑是不是弄错了地方,当然对自我的怀疑总起源于一种不自信和生活于其间的狭隘,如果不能摆脱狭隘而又满怀理想,那么在无可选择之下注定会怀疑自己。是的,我们都会或多或少地怀疑自己。尽管对自我的怀疑是让人难过的事,可当你陷入环境更大的怀疑时,又如何能反思自己呢你?无论怎样将自我包藏,显示“秘密”的存在即是对包藏的否定。多年来,我一直思考着一个问题:一个人面向自身的藏是什么、在哪里?

      而眼前这个一大堆人圈起来的藏究竟想表达什么样的意思?这个世间真有为藏的东西么?在人群之上的选择和在人群中的选择截然不同,前者有一种人为的故意,而后者只是被动的隐身于别人的表达之下。

      这时间上无断点,空间上无死角的标语将摄像头、巡逻车、保安、往来的人群等组合在一起,表达着对我实践维特根斯坦的无声宣告。这就是进入YH区域后给我的第一印象。

      注:2016.11.20
无数山楼 at 2016-11-21 17:3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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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走在厂区,每到一处,总有人上前来询问什么的:“你叫什么名字?有无介绍信、身份证?干什么的?找谁?”我得一遍又一遍不断地重复着。

      哦!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为什么来此?忘了交代了。回忆中我忽略了我的文字所面向的对象,这源于我的文字总是习惯性地面向我自己,也只有面向自我才感觉格外的真,这种真又反过来促使我胆怯而又痛苦地面对自己、审视自己。当我描述自己时,觉得挺困难的,特别是在此环境中,我觉得前面那句“忘了交代了”中的“交代”一词非常出彩,我下意识环顾四周。尤其对着“保密无断点,保密无死角”的标语,心底自然而然地想起“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不能骗自己,在我心底浮现的场面。我还真没秘密可言,但觉无从说起,我得好好想想。

      我在某一天突然觉得自己已经完成了人生中一件大事,或者我之为我在此世间的一件大事已经完成,我对自己说:“好吧!对自己作一次告别。”否则,我将无所事事。于是,我彻底忘却过去,忘记铸成现在的我的那些过去,我其实也不知道我将到哪里去。单两件事我清楚地记得在东晋时,我曾经归隐过一次;后来,民国时期,我觉得自己需要更彻底地告别自己,我出家了。

      其实,还有另一个版本,我老是梦见船翻了,回不了家,飘荡在海面上;又或梦见豹子、狮子、狼拦住去路,此处将这些猛兽换成其它动物也行。总之,它们使得我和昨天割裂开来。为了故作镇定,在回忆里,我已经将种种噩梦打了马赛克。只轻轻松松地带上自己往前走。

      这些能作为交代“我从哪里来”的答案吗?那我是谁?我不知道,我之知道我已经存在于自己面前。也许,某个机缘下,我会想起什么,比如:一个存在于过去的我到底是谁?是什么样儿的?我都在哪些事件中出现过?但此刻,我记不清了。说说现在,好的。一个渴望成为以自我为标识的存在,远离自己地向往美好,使环境变得美好,我得交代:那只是我内心深处不能忍受丑陋的魔鬼驱使着我去改变现状的不美。在潜意识里,我总希望帮助处于蒙昧状态的人们走出蒙昧,使之能变成我们,及可以成为对话的对象。努力地告诉他们,在他们的理所当然之外还有更多的东西,一切并不是显然地存在并合理。

      哦!我记起来一些信息,有一天我在散步的过程中,接到一个电话。告诉我,有个叫做YL的未名的地方,没有任何“见”、“识”、“不同”能进去的地方,需要像我这样的沉默者。说了一大通旧闻联播似的语言,好像我就是电视机前的观众,无论我怎么问,得到的回答没有丝毫新意,很难想象一个人不停地说话居然可以不带入一丝儿新的信息,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啊?我心生好奇。末了,他告诫我:“我们之间的谈话是要严格保密的,不能泄露任何有关的信息”。

      我问YL的具体地点,他神秘地说:“你不用问这么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至于路线怎么走,你来时带路人会出现的,如果没有带路人你永远也到不了这里,那也说明你不是我们要找的人。这是规矩。我们这里所有的手机、网络等信息都锁定在世界的另一维度里,对你毫无用处”。

      在过去的故事中“我”经常不断涌现、又消失,以后故事中“我”还将会不断地涌现。好吧!我们在下面的见中再见,你的成见或许会少一些。

      注:2016.11.21
无数山楼 at 2016-11-22 00:0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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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人来人往如蜂地穿梭着,在一条条巷子里(因两旁的建筑太过靠近,区内通道看似巷子) 。染色剂、酸、清洗剂等气味弥漫其间,刺激着鼻粘膜,眼睛涩涩的。假如,不小心靠近某个工场的门,立马有人上前,警告:“这里是机密的地方。请马上离开!”

      从这些建筑、室外设备、实施所显示出来的技术含量、新旧程度与他们体现的紧张、保密的重视多么不对称啊!这些室外转动设备、管道多是外面稍微上点规模的企业淘汰的产品和技术。难道这种反向的特别就是他们必须强调的保护对象?迷惑不解。尤其他们脸上显出的北朝鲜似的冷幽默的制度表情,一道无形的最高指示垂直着力于他们眼中,他们的行为本身变成本能的机械式反应。在更大的范围内,我们是否也如此呢?

      站在眼前的事实之外,你会称赞他们的执行力,并不以为然于我这个闯入者的感受,或以为着不过是我对封闭一词的曲解、不适,从而过敏。或说莫不是我看到的只是幌子,另有隐情?我甚至怀疑自己的眼睛,是我曾经看见过的设备、技术远超过普适情况?那倒不是,到底为何呢?我不理解这种保密最终指向,它要指向何处?进而对带着明显制度痕迹的方式产生的“美丽新世界”感到怀疑,明天会更好吗?一个个体在里面真的存在么?莫须有的恶将我们体内残留的尖锐一并扫荡,这就是他们所说的一致性的美好?

      我想起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那个人与人之间充满机密、怀疑、斗争的环境。想想,人世间哪有那么多机密?真是奇怪哈!最后造成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我打量着眼前这四处都布满机密的幽深,仿佛天底下的秘事都集中于此,他们用一种制度化的机警眼神打量着每一个经过的行人,也打量着“我们”一词的意义

      1984在我们之中解体的“一致性”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所在吗?读史带给我的孤独更甚于原本我之所有,难道文明非要经过这个阶段吗?即:不断地一本正经重演历史,虽然形式千变万化,手段更加隐蔽。

      他们,这些忙碌者还能否感受到刺鼻的气味呢?对这些气味的感受需要保密吗?他们的眼睛把一切可能的表达关闭起来,看我像看异样气味的载体,“闯入”一词能在他们身上引起更多的反应?抑或他们的触须已经麻木以致功能性退化,成了单纯的盾牌,而不再是感知外界的工具。

      我在他们的警告下,立即收回触须,收回探测到的信息,顺便把这些信息也整理。与我先前得到情况对比一下,哈!我也得保密哦!

      注:2016.11.21
无数山楼 at 2016-11-22 18:18: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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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一面几十米长的主通道的墙上,诸多的宣传画报之类的引起我的注意,整个一面墙分成三十多个小版块,每个小版块上贴有一位“维特根斯坦的山村”的名人像,名人像下方是该名人的职位简绍、名言、语录等,如此构成“维特根斯坦的山村”的名人名言墙。

      而另一些墙上,同样贴满了这个“维特根斯坦的山村”的较主通道名人职务次之的他们所谓名人的语录(有的真的很于丹、很鸡汤)、形形色色的保密标语(后来听他们解释是为了保护知识产权,提高保密意识,保守机密)。

      标语把原本已经很局促的空间极度压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内容上看无非诸如:只有“维特根斯坦的山村”的×××才能振兴YL、绝对服从、军事化管理是最有效的管理、不是军工企业胜似军工企业,细节决定成败、如何做好下级、网络鸡汤文、已沦为鸡肋的卡耐基语录、5S管理(已发展为7S管理,但维特根斯坦的山村仍然使用的形式上的5S管理)、职场规划、心态修炼等,其间居然还有大字报时代的一条标语。五花八门的,显得不伦不类!这些“村民”就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吗?在接下来的经历将有更多奇葩的事雷人闪闪。

      逐一读下来,感到跟我快二十年的工作经历,见过的各种各样的怪事又有极大的不同。觉得时光在倒退,返回到十多年前的情景,大概在十五年前,我所经历的一件事件——某地进行的一场声势浩大的全员参与的运动——人人喝鸡汤,个个学管理。虽已模糊,可记得之处仍如一场噩梦。

      而眼前这面墙较之多年前的那场噩梦还要低阶的多,有点类似沿海地区一些乡镇企业的把式,虽在造型上想要显出“高大上”的姿态,一旦仔细读读内容,立马现出原形。感觉时间被牢牢地关在那扇向内倾斜的大门内,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时间被那一条条的标语用神奇的魔法给定住似的,为外面考古的人提供了第一现场。而此间的人,莫不是在进行利润、效益巨大的潜在的反考古项目么?

      我突然间感觉不对劲,眩晕?呼吸困难?但又具体说不上来,后来在一次乘坐列车穿越南北的过程才明白过来,围墙、保密这些词汇所代表的深刻意义,说什么南北,道什么不同,人生失意无南北啊!令人惊恐的一致性让我怀疑我不是我,或者说我们这些信息的接受者只是人称代词的不同而已,并无本质区别。

      经常可从电视、网络、纸媒上看到,政治人物都喜欢提出以数字为醒目标识的口号来彰显自己的理念,刻意地制造诸如“十条××”、“三个××”、“四个××”等。通常这样做的目的:显示人群之上的某种特别之处,权力是显然地存在,无论愿不愿意、承不承认。

      在我后来离开YL多年后,标语仍挥之不去。在梦中,仍梦见我不过是我们的一块标语,我并不真实,是的,我并不真实,我们都不真实,因为我们只是一块标语。

      注:2016.11.22
无数山楼 at 2016-11-23 23:4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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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轰轰轰,在一片噪音中,我带着我走入必然的迷途。

      我左看右看,找寻着可能用作办公的地方,寻影不遇。后电话联系,电话即以有线的绳索方式钻进密密匝匝的工场中,而回音如蛇吐着信子。好不容易,联系上上次通话的人,神秘的气息通过手机传来,幽幽地带着说话者的回音,有种重声的效应,感觉自己始终在被某个隐形的人重复、自己的话也在被复述着。

      危险地沉浸在那种诡秘的气氛中,突然,晦暗的阳光下一个人影从路旁工场的夹竹桃丛中钻了出来,没一点儿声音地闪现在面前,我大吃一惊.他猫着腰,看不出身高,脸色有些惨白,像是许久不见阳光似的。

      他左瞧瞧、右望望,眼光游离、躲闪着,神情有些紧张,动作有些诡秘,像电影中常出现的地下党人的接头场面一样,他迅速地扫视四周,见暂时没人,于是迅速走近我,并排,低声单单说了一句:“跟我走”,一下子,我仿佛觉得进入电影中的角色。

      穿过夹竹桃林荫,透过工场间漏下的几缕阳光,我看清对方,这时他已经站直身子,约有一米八左右的个子,瘦高,有几分忧郁和神经质。

     “我们先前联系过,你就叫我R1吧!”他说话了:“你果然是我们要找的人,很好!你终于来了。欢迎!”原来是那位之前和我联系过的人事部门的神秘联系人,终于接上头了,可我看不出能成为我们的痕迹。这时,我发现他的声音完全变了一样,怀疑他先前与我通话时采用变声处理。

     “哦!原来是个高个的小伙子”我自言自语,似乎又是在对他说。

      他听了,像触电一样,又立即条件反射似的猫下腰,右手食指放在嘴前,“嘘”的一下,眼光敏感地向周围扫了三遍,低低地恢复我先前在电话中听到的声音:“不要乱说,这里安装了二十四小时全天候的监视的,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将被录音”。

      我想起我在明代时的一事,有一次,听太祖在大殿推敲“四鼓咚咚起着衣,午门朝见尚嫌迟。何时得遂田园乐,睡到人间饭熟时”.中的“嫌”,改作“忧”时群臣的表情。

      见我满脸不解,他移向旁边一略微开阔的地方,背向树荫,惊惶地说:“这里很多人都在痴长,其实,像我一样很矮的,我们都要努力去看见自己的矮,因为矮才是最科学、最合理的,录音是为了保密,又可以帮助我们这些人正视自己的矮,努力打造科学的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

      我越听越糊涂,不就说了一句实话吗?难道他的个子真的不高,是我看错了?借助旁边的梯子,我看见他躬着的身子发出一阵阵无声的叹息。不由地伸手摸了摸口袋中的而语法字典,我能摸出支撑他的躬着的身子的拐杖吗?或,这语法字典能帮助他们走出维特根斯坦的山村吗?

      注:2016.11.23

[ 本帖最后由 无数山楼 于 2016-11-24 10:06 编辑 ]
无数山楼 at 2016-11-26 18:2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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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一路上,R1则不停向我介绍,首先讲了他所在部门:人力资源部。设有部长一名、副部长两名、部长助理两名、办事人员两名。

      到了人力资源部,一件狭小的屋子里,约十一、二平米,四张简易电脑前坐着三个人,其中一张空着,大约是R1的座位吧,每张桌上放着一台老旧的台式电脑,显得格外拥挤。他们各自低头干活,我无意间扫了一眼离我最近的一名副部长之类的电脑桌面一个QQ游戏正开着,见我进去,迅速缩小为任务栏图标,然后一本正经地打着电话,听口气,正与求职者对话,她拉高的嗓门吹出的气流摇晃着头顶的日光灯,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像赶在夏季到来前提早开启的老式吊扇,仿佛在对我示威。

      我笑了笑,真的,我发誓我只是笑了笑。见过了太多类似的场景,我可不认为我会花时间去收集这些远离文件、制度的惯例,作为网上无聊的视频。经过R1的简短介绍后,我掏出手机,像在玩游戏一样,他们才动作一致地把自己放下十字架,同时用眼光热情地把我纳入维特根斯坦的山村村民待遇中。

      R1去向隔壁的部长请示、汇报,折回说部长太忙,要我稍微等一下,可一等就是两个小时。其间,我用等待的时间在门前一小块坝子转了转,了解一番周围情况。

      原来人力资源部所处的位置是一栋上下两层的建筑,掩藏在露天水池、设备、杂草丛中,很隐蔽,即便从外面的通道走过也很难发现。这里原为一个生产车间的操作室,后来因保密的需要,将上层四间改作该人力资源秘密档案室,底层四间屋子,左侧一间作会议室,正中间为部长办公室,靠近部长的右侧一间为副部长、部长助理办公室,最右侧楼梯间正下方那间为两名办事人员办公室。

      办公室周围设备发出的噪音使得“人事”二字面露狰狞,他们口中部长长部长短的,尊敬至恭敬、恭敬几近虔诚,而这虔诚也将人与人之间原本的尊重深深埋葬,也将作为个体的本来遮盖起来,你所虔诚面对的是你渴望的影子,是你希望成其为一部分的目标对象。这种普遍心理恐怖地把更多的人拉进社会意义的恶之中,被当作人生的标本鸡汤一样灌醉更多的人,加大了一个“我”在其中存在的困难,而很多并未觉察这悲哀。我曾亲眼目睹身旁的人们向着这悲哀进发,以致毁灭。如果还可以使用“万寿无疆”、“伟大”、“英明”等词,我一点儿也不怀疑它会再次出现现实中,尤其一个下级在一个上级面前,在权力面前社会化的迷失。

      我曾穿过头悬孤独的日子,在人世的沧桑中,为什么他们要重复历史上的扭曲,我感觉字典里的词语蹦蹦直跳。也曾冷漠地擦肩死亡,在生命的易逝中,一个人回过头去看看,在死亡面前,秘密到底是什么?虔诚到底是什么?你知道吗?一只蝼蚁的秘密、对秘密的虔诚、对人之为人的错位显得多么可笑,一群蝼蚁更荒诞,因为它将个体的悲哀无限放大。你之所谓在他者眼中还是秘密的存在吗?

      我望向快要午休的太阳,“人事”与“人世”之间弥漫着浑黄的工场的酸雾,刺激着昏昏欲睡的人们。

      注:2016.11.26

[ 本帖最后由 无数山楼 于 2016-11-26 18:35 编辑 ]
无数山楼 at 2016-11-27 16:0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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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R1接到一个长途电话,是部长打来的,在R1的带领下,我们来到隔壁的部长办公室,R1向部长汇报后,部长挥了挥手,R1遂转过头猫身离开。

      部长办公室约二十四、五平米,中间放着一张标准办公室,桌上放着一台国产液晶台式电脑,办公桌前方的靠墙放着两个立式文件柜,绿色、类似保险柜样子。见人进来,慢慢站起身,招呼入座,我才注意到这位部长女士办公桌对面放着一把长条椅子,那种机场、车站、码头、政务部门常见的铁质网状长条椅上。

      坐在那种等待的网状长铁椅子上,我在等候什么呢?好吧!像在一个陌生的车站等候理想的班车,等候一个未名世界,或像在等候代表政府的公务员甩过来一把目光的飞刀。而坐在皮椅上的这位部长则像握有大把车票的关长,关长听起来生硬了一些,换个通俗的称谓,春运里的一张不正规的非庄严的面孔,滑稽地将大把大把的车票抛向长条铁椅上的人们。

      我两手空空的,通往远方的两手空空啊!这时,我落座的刹那万古的感受中,方才注意到这位部长女士,长着与环境相适应、相匹配的相貌,约莫四十三、四岁,正跟年龄闹别扭的阶段,一张脸被年龄的熏烤着,浑浊的眼睛挂不住时光之重,好像怎么也拦不住岁月的马车。她说话时,头微微往上抬,保持着一种对长椅之物的逼视姿态,要将长椅上的实在给逼矮矮似的。

     “我叫成形”我尽量放慢语速,要知道,在维特根斯坦的语言中,你的语言所指向的对象不会因为你语速的提高而提前到来、更不会为此使事实变得更清晰或更准确地捕捉到对象本质所在。

     “诚信,好啊!”我的话里留有太多的空隙吗?她甩掉年龄的形态,快速插话。

     “我不是诚信,我叫成形,成为的成,形状的形”我努力解释着,不想为此而让自己变得不诚信,成为一个词语的反面意义的物象而存在。而铁皮椅子的坚硬提醒着我,我的形态这么多年来一直的在,不要问我为什么?万物皆沉坠的时候,一直都在的我的形态,无所谓以他者的喧嚣为依托的存在形态。我身上始终长不出如甲虫一样的绿色血液,这是悲哀吗?

     “诚信,好名字,可以贴在墙上,你今后将发现我们的墙上已经有很多诚信。我叫PZ,你就叫我P部长吧!”她依然故我,纠正着我对解释一词的误判、误用。

     “P部长真幽默!是啊,诚信很好!”我只得苦笑。我们的谈话就这样开始?

      这时,我恍惚间发觉,门前一个影子一闪而过,不!是一再闪过。P部长见我惊讶、不解的样子,敏捷地,从门外拉回自己眼光的猎物——R1在门口留下数次身影。

     “嗯!是R1,刚提拔的部长助理,很会做人,就是太高,再矮一点就好了”P部长有些漫不经心,忽而两肩一振,说:“正式谈话前,我的得告诉你,我们今天的谈话将要录像、录音的,这是我们YL集团的规矩。”

      规矩?围墙是不是规矩呢?那么椅子是不是规矩呢?我感觉部长这个称谓像电影、电视剧里其它我们认为自己能够鉴别的真理一样摧毁着我们的认识、锁闭我们的视界,我们的认识宽度不就是一道窄窄的规矩么?

      注:2016.11.27

[ 本帖最后由 无数山楼 于 2016-11-27 17:25 编辑 ]
无数山楼 at 2016-11-28 15:3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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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对着屋顶上对角布置的摄像头笑了笑,其实,我想伸手跟它们打个招呼:“嗨!你好,摄像头”;其实,我也想跟那些随着摄像头转动的眼珠打个招呼,我甚至想冲进摄像头去跟他们握个手、问声好,然后说声谢谢。

      待我把自己的情况简介一遍,因为我只得简介,我每说一句都放得平缓,同时我还暂时不准备把《语法字典》拿出来,然而在句子之间的缓冲地带相对平整,P部长总俯冲下来,在上面喷一些鸡汤,换个说法:高屋建瓴的点评。好吧!这对我来说又有什么不同呢?对一个在十多年前已经喝够鸡汤的人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而,为此鸡汤,我的面部肌肉又多活动了二百五十下,为鸡汤配表情。

      我得开始倾听,事实上我原本就在倾听。P部长开始为我展开YL的内容:

      YL公司,全称:国际YL集团公司,标识是一匹狼,是一家民营企业,从事的是跟“衣食住行”的某些方面相关的产业,今后目标是向“衣食住行”各领域全面扩张。

      YL会不会与企业标识(一匹狼)有关呢?“一匹狼”我不由低声念了一句。

      P部长闻言不悦,抢道插入:“这是我公司的机密,不可乱猜。至于YL的丰厚蕴含,有机会的话,你会知道的”。她继续介绍:

     “YL公司的董事长兼总裁叫ZP,当一般当着外人的面或官方平台,我们都叫Z总裁或Z总,Z总是美国西太平洋大学的博士,博学、实诚。在Z总的英明领导下,公司形成六大部、六大实验室、一个中心的宏伟局面。”

     “六大部:内务部、人力资源部、环球战略部、国际金融部、能源部、航天材料部。”

     “六大实验室:C贝尔实验室、林肯实验室、能源实验室、流体实验室、硅谷、光谷。”

     “一个中心:技术中心,即将发展为科技部。”

      晕!我完全被这些名称吓住了,想想:贝尔实验室、林肯实验室可是全球顶级的实验室哦!硅谷、光谷是随便叫的吗?我是不是听错了?我不得不怀疑自己听错了。多大的进出口业务?环球战略、国际金融?我半天反应不过来。

      也许是看见我的窘相,P部长撇了撇嘴,像看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露出几分骄傲:“我们的不是贝尔实验室,而是C贝尔实验室,什么意思呢?就是要超过贝尔实验室”

      直接晕倒!还要超过贝尔实验室!以致接下去的话我完全听不清了。

     “我们YL人就是要有敢于创新,敢于想象,想他人不敢想的事,将我们YL人的版图进行全球化扩张[size=10.5pt]……记住!内务部是我们这儿的办事中心。下设办公厅、特别事务厅、保卫厅、餐厅(5个)、环卫厅等。其它,各个部门的情况[size=10.5pt]……

      我仿佛看见门外快速闪过R1佝偻的身影。

      人到底有多大的胆?我不知道。一亩地的产量应该有个上限吧!以前看到网上常有连高等数学都不会的人宣称自己证明哥德巴赫猜想、费马大定理等世界难题,觉得不可思议。骑自行车登月球现实吗?感觉胃里有什么东西在一阵阵难过地翻滚着。

      维特根斯坦在黑板上为村里的孩子写下一行行公式时,他意识到什么?这个问题困惑着我。他是从哲学的角度出发,或以文化走进问题,或是一种我在其中自我解脱的使命感呢?还是现代科技的角度?他的理性眼看着就要用完了。虽然,他留下的语法字典一页页铺满山村通往外面的路。

      注:2016.11.28

[ 本帖最后由 无数山楼 于 2016-11-28 16:38 编辑 ]
无数山楼 at 2016-11-28 16:48: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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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将要去的部门是艺术中心!”P部长的话一下子惊醒了我。

      哪儿又冒出个艺术中心?今天有多少惊讶?看来对这个神秘的维特根斯坦的山村了解不够啊!关键他们保密工作做得如此好,滴水不漏,外界要知道一点信息多么不易,除非他们愿意让你了解。

      P部长有些不满我的表情,继续:“技术中心就是艺术中心,艺术中心就是技术中心。当然,刚来感到惊讶也正常哈!对我们这样面向全球的企业自有与众不同的地方。在我们这儿,艺术和技术不分家,你会发现,艺术是一门技术活,而只有艺术般的技术才受欢迎,最高明的技术不是科学技术、工业技术、生产技术等,而是社会艺术。一个社会艺术感良好的人一定是个技术高明的人。”

      高论啊!我从事了快二十年专业工程技术,快被这种艺术的喜感给震住了。

     “希望你以后到艺术中心后,及时转变观念,几个月后,能带领艺术中心,能Z总的方针、政策艺术化地执行”她对我的大惊小怪有些恨恨的,像在自言自语:“就是我们要找的人啊!诚信?是啊!墙上的诚信已被风雨淋湿,需要更新了。”

      介绍完之后,P部长又给我讲了一段空杯心态,闻着鸡汤就想吐,这可不能怪我。这么多年来,我一边喝鸡汤,一边埋头苦干。而那些曾经的美好一页页脱落,枯萎的枯萎、飘零的飘零,带着唯一的真理走向迷惘,走向我不相信,走向我们不相信。

      在我闻过、喝过的鸡汤中,这样的广场鸡汤已经激不起身上哪怕一丝伪装的感动。出于礼貌,我们感觉面部肌肉今天过分活动,有点发酸。她像在向我进行催眠,推销一种前沿的技术、先进理念似的,不过,或许这已经是维特根斯坦的山村最好的鸡汤了!假如他们也能闻一闻千载之下那些大师们的鸡汤,认真看看简历里的一项,他们就能明白我成形此刻的心情了。

      由于YL集团的Z总不在,与P部长交流一番后,起身告别。突然看见一地的鸡汤,心中恶心不已。孤独再现,像一个人走在满是泥泞的路上,啸声已远,只留下路旁的风车咕噜噜的转动,转动着日出日落。明天?明天会来吗?或它已悄然而过。

      这时,P部长从门后推出一台机器,插上电源,奇迹出现了!一地的鸡汤瞬间消失的无心无踪。我目瞪口呆,P部长得意地对我说:“下面是见证奇迹的时候!”

      只见P部长从机器滤网下的盒子里拿出一块小小方块,这是什么东东啊?我有些好奇。

     “这是回收的固体鸡汤,怎么样?很神奇吧!”P部长扬了扬手中的鸡汤,然后从保密柜里取出一个锁着小盒子,打开盒子,将包好的鸡汤放进去。指着机器对我说:

     “我公司的专利产品——鸡汤回收机,鸡汤的回收利用全靠它。”

      R1不知何时进来,他将带我出门岗。

      告别出来后,我拍了拍衣服,我可不想带着一身鸡汤味穿行在人群中。我何须鸡汤?人群何须鸡汤?鸡汤从何而来?世上本没有鸡汤,骗子和脆弱的人多了,于是就有了鸡汤。

      注:2016.11.28

[ 本帖最后由 无数山楼 于 2016-12-1 11:43 编辑 ]
无数山楼 at 2016-11-29 00:0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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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刚才P部长给你讲的都是书面的组织结构,平时我们可不这样叫,还有另一个我们这儿通行的版本”在送我去厂大门的路上,R1神秘地说。

      他打了一个狡猾的哈欠,将身高可以自如变化的特征以褐色的雾的形状投向空中,那些雾飘荡着,如蛇舌、如火焰飘荡着,卷吸着周围的一切,我自己也像被卷吸一空。

      就于这空空中,我突然模糊记起我过去的一些遭遇,想起了归多达蒙番尔脱洛,想起那些火焰里杂乱的声音,想起他曾亲口对我说过的话——假如我认为我是回答一个能转回阳世的人,那么这火焰就不会再摇闪。但既然,如我听到的果真,没有人能活着离开这深渊,我回答你就不必害怕流言。

      R1的脸上写满将我视为自己人的骄傲,可我真的没有感动,我已作最大的努力去生产感动,完成效率实在不高。他可不管,他需要延续P部长的讲话,作为P部长的讲话的并列存在的另一个版本。他的身子忽闪忽闪地飘荡着,显得特怪异,幽灵一样。

     “听好了!”烟雾中,他拉直身子。

     “国际YL集团公司,标识中的一匹狼,仔细看是一只野狼,该图标与YL对应,YL为野狼的意思,我们提倡一种野狼文化、野狼精神,为生存不择一切手段。为了更隐晦一点,洋气一点,所以在企业名称里使用了野狼的拼音缩写。”

      可我觉得这个解释有些牵强,特别是当我不经意念出“一匹狼”时P部长不悦的、紧张的脸色。管他的,国际野狼集团公司,野狼两个字,我可念不好,要知道,我的川普可是正宗的川普、地道的川普,野狼、野狼,很容易将“野狼”念成一个著名的成语前两个字。

      见我满脸狐疑,R1禁不住机警地望了望四周,压低声音,变成我在电话里熟悉的声音:

     “YL,其实民间还有一个版本,这可是秘密哦!据说内务部下属的办公厅有一位新来不久的办事员WG,有一次去找Z总签字,敲门声太小,走进去后Z总大惊失色,手中的一叠图片全掉在地上,全是日本前首相小犬纯一郎的照片,尽管内务部对此事进行封锁,WG不久即离开。消息后来还是传开了,说Z总是小犬纯一郎的粉丝,企标上的一匹狼和YL就是一郎的汉语拼音简写。所以,我们这儿,都不说‘一匹狼’、‘一狼’,而说‘野狼精神’、‘野狼文化’等。不过,你以后千万别说‘一匹狼’、‘一狼’之类的话,尤其当作Z总。”

      专制未必一定带来一个“唯一”良好的结果,可权力在握时,又有多少人能明白呢?

      火焰继续飘摇,但丁呢?我感觉周围的火焰正烤着我,烤着我的成形,烤着我恨不得马上掏出语法字典的良知,烤着我生命的醒来,我不认为我的生命属于深渊、属于沉沦。我看见维特根斯坦的山村烟囱正冒着四十多年前的烟尘,冒着社会的回忆,而村民们却毫无知觉。

      尽管过去这么多年了,我还是没有告诉归多达蒙番尔脱洛,我在他那番话里的痛苦,我只得说:“好吧!归多达蒙番尔脱洛,你的火焰作为你的业继续摇闪吧!你的摇闪属于你、属于你们的,可我再也不想回过头去看见。”

      注:2016.11.28
无数山楼 at 2016-11-29 11:1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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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这儿,还必须掌握通行的版本,而不是书面的版本。”

     “公司Z总,在我们这儿不叫Z总,我们平时尊称村长,公司面向全球,要把地球建成地球村,所以Z总就叫村长。”R1的话匣子打开:“村长可是国际名牌大学的洋博士,美国西太平洋大学!听说过吗?”

      这是我今天第二次听到“美国西太平洋大学”这个名字。“美国西太平洋大学”的博士,光“太平洋”三个字就可把人吓死,你别说,我还真的不知道这个所谓的“美国西太平洋大学”,我心里咯噔了一下,美国知名大学还是略有所闻,但这个出名的“美国西太平洋大学”却没听说,去问问方舟子?莫不是类似“克莱登大学”的?难道Z总是鸿渐兄的“校友”?

      勾起了我的好奇后,R1却又不急着说了,过了一会儿,才说:

     “传言原本在02年村长获得美国西太平洋大学的博士时,嫌YL不够霸气,准备把“国际YL集团公司”改名为“国际西太平洋集团公司”,后美国西太平洋大学出了情况,故未改。”

     “据说,美国政府出于国家战略考虑关闭了美国西太平洋大学,不帮中国培养博士了。村长的文凭虽然是2002年授予的,但“博士”没有母校了,痛失母校,当然伤感。据说当年村长与在YL的众多校友组织了声势浩大的抗议活动,在美国驻华大使馆前游行示威活动,抗议美国政府对母校的镇压,差点造成中美双方严重外交事件。村长与校友发誓要利用YL集团的行业技术优势对美国进行技术封锁。此事件造成巨大影响,尤其在晚些时候的第56届美国总统选举中,这种影响显现出来,共和党选举失败,而民主党籍奥巴马能当选据说就是因为当时共和党总统小布什此事上处理不当有关,该故事一直在YL广为流传、以为美谈。此事足以说明村长及YL集团的国际影响力。”

     “而YL的人们也津津乐道、引以为豪。如果看见你这样的新来者,他们也愿意分享他们内心的喜悦。还有一些消息说,由于此事件美国在亚洲影响逐渐削弱,美国政府后来通过种种渠道,甚至CIA多次派秘密特使向村长及YL集团表达歉意与和解的意愿,表示愿意重建“美国西太平洋大学”,以使得众多的YL集团的毕业生及更广范围的校友有归宿感,但因此事伤害太深,以村长及YL集团为代表的“博士”予以严词拒绝。此后,为防止CIA的渗透、破坏,YL集团保密工作做得很严了。”

      我们对自己之外的人物、事件、事实的评奖过程中,我们自己在哪里?想想金老三的三年之内让老百姓喝上肉片汤计划,令人不寒而栗。维特根斯坦的山村的村民啊!你活在你们的传说中,当然,鸡汤或许比肉片汤更美。

      注:
      ①.“美国西太平洋大学”在中国很著名的美国“大学”,它在英文网站已经注明:它“没有被美国教育部任何机构认可”。黑线卫视老板获得的博士学位也是该校授(我疑此字为别字,应为销售的售吧)予的。

      ②.该校在2004年被美国总审计局特殊调查办公室认定为属于标价贩卖文凭的“文凭制造厂”。该大学于1998年9月14日在阿拉巴马州注册,查阿拉巴马州政府公司登记资料,已于2006年4月19日关闭,其网站也已关闭。

      注:2016.11.29

[ 本帖最后由 无数山楼 于 2016-11-30 12:25 编辑 ]
无数山楼 at 2016-11-30 11:49: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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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你在人生的中途迷路时,你却看见一幕幕罪恶的展示,看见那些肮脏的灵魂毫无悔意的痛苦挣扎,而你忍受的煎熬远比他们承受的扭曲更巨大,醒着,你一步步沿着梯子向上,书写着我们身上活着的地狱;当你执意前往山区,你看见愚昧和人的劣根性,那些基于口语的元素在道德之外描绘着生的场景,你掏出要将口语变成一种可以通往远方的表达的语法,而他们比划着双手护着他们之所以存在的这样一个结果;当你穿过既定的图案,天空撕裂成一片片的雪,温柔地飘下,轻轻覆盖在死者和生者身上。

      好吧!我们本就是一个勘不破的假象,你看到他们之所以存在的悲哀,生命卑微的存在,你不能探寻这种存在的意义,你无法探寻这种存在的意义,你的这种探寻将会在卑微面前展示他们诧异的生命的完整,意义是个奢侈的字眼。所有底层世界卑微的生不过是构成那些高大建筑的材料罢了,如果非要找出一个意义,那么就从词语的出发处抹去它们意指,抹去高低,或盗取、曲解一节经文。于是意义出现了,将我一个无意义的存在纳入到并不属于我的整体中,逼真得我们都快要相信了。是的,还有什么比相信谎言更轻松、更令人幸福呢?

      但是,我们真的相信什么?我们有什么可以相信的?地狱最真实,它能轻易地将你全部的梦想一扫而光,再多的谎言它也装得下,火焰烧得正旺!把地狱照得灯火通明。我们每个人身上都带着各自的地狱,我们关在其中的灵魂面向自己哭泣着、忏悔着,当你将之呈现出来,你感觉自己完成了自己。于是,在地图上根本找不到维特根斯坦的山村的情况下,我揣着自己的圣经独自前行。

      我无事可做,原本以为我已经完成了一件大事,完成了一个自己。你要问我到底完成了什么,我也不知道,真的,我不知道。大约是一只蝴蝶吧!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蝴蝶变成了我,后来这个梦为庄子所盗。也好,一个不存在的梦才是一个完整的梦,我们不能拥有完整,我们可以勾勒完整、梦想完整。庄子发挥得真好!比如:梦对地狱的诠释。

      维特根斯坦的山村的天空矮矮的,简直可以不用梯子就能爬上去画一幅人物肖像。

      注:2016.11.30

[ 本帖最后由 无数山楼 于 2016-11-30 12:02 编辑 ]
无数山楼 at 2016-11-30 22:0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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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彩吧!!!后来此事入选了哈佛管理教材的经典案例,这样案例在我们尊敬的村长身上还有很多很多,以后你会慢慢听到的”R1陶醉在YL人引以为豪的偶像的传奇中,像在喃喃自语:“当这件事传来时,我们感觉特幸福,感觉‘全世界都在羡慕我们’,我记得我们YL的人每人发了二十五元庆祝……”

      他不时假装不经意地瞅瞅道路两旁幽暗处那些不眠的眼睛。我不由想起金将军打下的飞机和三胖打下的卫星,于是笑道:“可是二十五元吃一顿肉片汤还是少了点哈!如果换作鸡汤的话可能还不够哦!”

     “够了!够了!”R1显得有点紧张,本能地弓起身子:“我们这儿生活很便宜的,何况村长的传奇故事就是一道精神大餐了,这可比肉片汤好喝多了。”

     “继续啊”实在不愿看他沉溺于喝汤的神情,于是催促。

      R1回过神来,兴奋道:“由于高度保密的原因,在这儿只能叫代号,由于内容太多,今天我就捡主要的给你讲,下次来在细讲,当然,你来以后,慢慢也会知道的。”

     “YL公司虽然是劳动密集型基础企业,但自动化程度极高,当然也有很多必要的人工作业,整个公司有一千余人,规模宏大,毕竟是面向全球的企业。”

     “先介绍内务部:即公司全球行政中心,下设办公厅(主要负责日常行政事务)、特别事务厅(负责对重、特大项目的申报、处理)、保卫厅(负责公司保卫、安全工作)、餐厅(5个,分别对应不同的部门、职务的人员开放)、环卫厅(清洁卫生、花园管理)。”

     “内务部、环球战略部、国际金融部一同坐落在一个背靠外面公路的山上(注:就一小土包上,放大百倍也就一小山坡吧!YL人夸大为山),山顶叫做‘虎头峰’,为一栋两层小型建筑。至于为何叫‘虎头峰’呢?据传因为公司在一个河滩上,为避嫌‘龙困浅滩’,所以地名里都不起与龙有关的,记住,不要在公司提龙有关的,这可是机密哦。”

     “公司有两间会议室:大的一间,叫‘忠义堂’,大伙排座位、议事的地方;小的一间,正对长江,叫‘观海厅’,这是村长和YL商议、作重大战略决策的地方,千万不要叫成‘望江’、‘蛟龙’什么的之类的哈。”
“还要记住两个核心部门:一个是航天材料部,YL公司的最主要的生产部门,我们叫‘高密’,就是高度机密嘛!很形象、顺口。”

     “高密、高密,可我听起来像‘告密’呢?比如:‘我要去高密’怎么说呢?难免有‘我要去告密’的谐音哈!总觉得别扭,我要去告密,我要去告密。哈哈!”我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太幽默了。

      可R1却一点儿都没笑,严肃地说:“你说得很对,的确有高度机密和告密两重意思,在高度机密的地方不允许有任何死角,就是要大张旗鼓鼓励大家告密,曝光和堵死任何可能的泄密渠道。所以我们的口号是‘欢迎告密、鼓励告密、人人告密、个个告密’、‘争做合格的告密者’。当然,这是在YL内部哈!跨出大门,就按P部长给你讲的说。”

     “另一个部门,就是你将要去的‘艺术中心’,也就是‘技术中心’,也是YL公司的最主要的部门之一,我们叫‘安溪’,为什么叫安溪呢?据说该中心所在原为污水处理场的操作室,处理后的污水从操作室旁排入江里,我们形容处理后的污水很安静、清澈,像一条安静的小溪一样,所以取名安溪。”

     “可四川人说普通话念出来,‘安溪’跟‘安息’很难区别,我要去安息,你要去安息不?不,我只去要去安溪,你才去要去安息呢!但不会‘人人争做安溪人’吧?!”这也太有喜感了,我喷。

     “你又说对了,确实有‘安息’的意思,就是要让那些妄图来刺探情报的一切可疑分子有来无回,没有存在的地方,就地‘安息’、彻底‘安息’,你的领悟能力不错,嗯!你的确是我们要找的人”R1不怒反喜:“另一个版本,‘人人争做安溪人,我骄傲,我是安溪人’,这也是我们YL的口号,人人都像安静的小溪,多么和谐啊!”

      反倒弄得我不知所措,总觉哪里不对劲,这些名称在哪儿见过,心中隐隐感到一阵不安,或许这些只是R1戏谑的玩笑话吧!但愿如此。

      维特根斯坦,你能听得懂这些你语法外的话吗?当你摇头向你漫步的夕阳,我揣着当初你编写的语法字典来到这个你脚印外的山村。但是,我却仍以你的名字称呼当年你的孤独和你对逻辑之外的不幸的意义,可又有谁能明了呢?如果有一天,我走出你名字的山村,我们见面,我只想说一声:嗨!你好,维特根斯坦!

      注:2016.11.30
无数山楼 at 2016-12-01 16:2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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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朝着大门的方向往前走,穿过彩色的烟雾,穿过流动保安人员的视野,穿过人群怯生生而又机警的眼光,我们以我们的形式往前走,偶尔有一种错觉:R1是一名不合格的朝鲜导游。那些夹竹桃如梵高的丝柏树燃烧着,但丁,你害怕吗?而你以神曲的方式说着那些火焰的可卑、可怜、可笑,当然你一点儿都没有,为我留下我此刻的笑声,是的,我笑了,笑得那样轻松,像维特根斯坦从山脚下一步步向着山村前行。

      将要去的安溪,安溪对我来说是那么的遥远、陌生,又是那么近。安息,还有比安息更稳当的去处呢?安息才好呢!是啊!安息了才好呢!这莫不是神灵在启示我什么?抑或是那些我曾经为之厌倦的又卷土重来,似乎总这样,且一次比一次猛烈,它炼着我的孤独,推着一个人的孤独深刻地面向自己、面向自己的灵魂。不由地我想起你的战时笔记,想起你越过众多的路之为路的判断,直接指向表达的结果,这与圣者越过八万四千法门和气相似。芒鞋破钵无人识?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假如我们真的在面向自己的话。沿着那些半遮掩的工场的门,我次第而过,就像当初的你走过他们施舍着他们需要的大门。可你知道我不是阿难,也不是但丁,我只是在我以为自己完成一次旅途后卷入另一个世界,虽然我带着我既能进村他们也可出村的地图、语法字典,得承认语法字典是我在一个梦里捡到的,我清楚地记得维特根斯坦掏出一场战争的语法的表情,带着遗憾放置在我冒失闯入的盗梦空间,这样使其成为我的梦的一部分。

      当然,这是大白天,虽然流雾弥漫,我可不敢寄希望星空作为审视自我的背景,白日梦,我这是在做白日梦吗?但我们不做白日梦还能做什么梦呢?人来人往的,他们忙碌着,他们的身体移动着,像要搬起一块石头堵住保密的倾斜大门,可石头老是滚动着,而他们的秘密、他们的梦也为石头保护着、撞击着,秘密和梦的碎片飘满整个山村,谁又能说他们没有一个他们所能想象和设定的梦啊!?

      远天,燕子低飞。哦!燕子,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像燕子,飞越时间的荒芜。R1看见燕子时一刹满脸忧伤,见我望着,旋即抹去表情,像抹去桌面的一滴白开水或窗玻璃上的雾。他似乎有些犹豫,淡淡地说:“明天,明天你会来吗?!会的,一定会的,不是吗?”

     “明天?或许后天,谁知道呢?我还要听你的故事呢!”我忘了告诉他,我的故事也在其中,在明天之中,在我对维特根斯坦的山村的体会和理解中。

      很快到了那条向内倾斜的通向厂大门的道路,嗯!进来的路是一条下降的路,出去的路才是上升的路,而上升的路和下降的路却是同一条路。穿过山村的烟雾,出得大门,我属于自己的知觉向R1挥了挥手。

      注:2016.12.1

[ 本帖最后由 无数山楼 于 2016-12-1 17:32 编辑 ]
无数山楼 at 2016-12-01 18:2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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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走出围墙的坚固,走出那些高度集中的目光,而他们目光的火力烘烤着我的好奇。或者说,在此之外我需要在一处平静的山村整理自己这么多年来已经不能自己的纷扰,至少应该收拾一下一个冬天残留的雪景。

      R1诡异的神情、P部长锁住秘密的眼睛及一排排的柜子、玩着游戏的他们刻意拉高的声音、无处不在的保卫、不停转动也不嫌累坏脖子的摄像头、密密麻麻的往来其间的工人、传说中的有大量传奇故事的村长等在我之中打转,有的沉下去、有的浮上来。那些道路两旁的标语多像模糊的记忆深处的场景,我不明白,那些东西究竟要表达个什么意思?能完成一种实质性的企业扩张吗?文化?算了吧!我可见多了。改变了外表的句子,文字及文字原本的指向可没变,在封闭、狭隘的环境中,人们为了显示自己靠近主流或低成本、安全地表达自己,每一个美好的概念、名称、词语出现都将承受被滥用、丑化的庸俗普及。比如:文化,每个行业、领域都在自己的大名后加上“文化”二字,一夜之间,这片神奇大地上覆盖一层文化的恶,自然“文化”不得不承受自身带来的痛苦和扭曲。

      尽管在认识论上,儒家不是我的选择,可我得坦承,我在我们的这个大环境中,儒家的思想基因已根植于我、我们身上,我希望把身边的环境变得有序、美好,同时实现梦想、完成一个社会化的理想的自我。可,这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啊!

      回去的路上,我突然记起那个送我来维特根斯坦的山村的司机,我竟没问他叫什么名字,也忘了问他到过哪些村子,也许他自己也忘了吧!茫茫人海中,我们又能记住多少尘事?江面如飞的电动渔船没有了我心目中配景过渡者的样子,摆渡?摆渡人海中几多红尘客。

      而R1给发来短信,说P部长很满意会谈,让我准备一些下次面见村长的资料什么的。可我是他认定成为一个事实的人吗?远处望去,YL的烟囱正撑着山村低矮的天空,而那片低矮天空下一群人正生活着、忙碌着,我多么希望他们能学习一点语法啊!你说呢?维特根斯坦,他们以生存为借口的活着,让你陷入另一张网中,好吧!我们一起挣扎。

      注:2016.12.1

[ 本帖最后由 无数山楼 于 2016-12-1 20:51 编辑 ]
无数山楼 at 2016-12-02 12:1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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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樱桃红了,不是橘子红了,正是摘樱桃的季节。街上,樱桃占据的地位并不亚于任何一个流行的网红,它们不需要人为捏造某种凸显模特一些特征存在的局部夸张,是它让我们发现一个季节,不借助季节而红。每年都是如此,成了我们的平常的一部分。

      可自我去了维特根斯坦的山村,觉得吧!一切都变了。这街头的樱桃透着几分异样,我在想,会不会也打了农药,诸如催红素之类的什么东西吧?感觉它的红从季节中游离出来,好像不属于季节,属于一场精心策划的网络视觉暴动。

      刚好周末,我在一大片樱桃林里,纯天然、绿色、野生等这些词语本身就带有不自然的意味,不是么?在一个词语里,我将如何靠近自己。简单地活下去,可简单一词远比你想象的复杂,这是为什么呢?我们能将词语从人群中抽出来吗?一个简单的动作带有太多社会附着,以及更多以生为要的命题,它们都是那么合理。

      樱桃,这不是我的樱桃。仔细体会,就如维特根斯坦的山村其实并不属于维特根斯坦,一直都不是,哪怕他带着善意、理想,要将自己的名字冠在山村之前,以把山村从历史深处拉出来,可山村还是山村,这到底为什么呢?

      正自烦思,R1从遥远的地方打来电话。通知下周一去YL公司,说Z总出差回来,叫过去面谈。且[size=10.5pt]公司一位分管技术的名字叫做QF的副总(Q总)也要见见,要考考我的专业水准。我说好吧!

      我说“好吧”的时候,仿佛看见那些熟透的樱桃开始往地上掉,落红有情无情?烦恼如影随形,我说“好吧”,是针对烦恼落地吗?枝头阳光明晃晃地摇动着,那些红夹杂、躲在树叶后面,你以为看见,待你走过去却发现什么也没有了。天空,古怪而陌生。

      注:2016.12.2

[ 本帖最后由 无数山楼 于 2016-12-2 12:18 编辑 ]
无数山楼 at 2016-12-05 11:0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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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一一大早,乘通往YL专车去维特根斯坦的山村。P部长告知Z总需要面试、交流的相关事项,由R1按YL公司的制度、程序一步一个脚印带领去Q总办公室。

      Q总办公室约三十四、五平米,中间放着一张小号老板桌、一把旋转皮椅,桌上放着一台进口固定式液晶电脑,左旁边放着一套木制沙发,办公桌正前方放着一把立式靠背凳子,背后放着两个空空的铁皮书柜。

      见我和R1敲门进来,他没有起身,头斜向上方昂着,扫荡着我头顶的空气,我立马感觉空气变得稀薄,呼吸变得困难,他是一台真空制造机吗?寒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R1猫着的身子一下把我衬托的高高的,这个R1的正常的个子可是比我高啊!

     “我叫QF,坐。”他没有起身,说话非常讲究经济效益,连一个“请”字都节约了,更何况两个字的“你好”。

     “你好!”我笑了笑,却没有坐下,因为我不知是坐哪里?是坐沙发还是这位QF副总对面的凳子呢?连R1也愣住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这位QF副总仍坐着,左手叉腰,右手朝凳子虚空一点。态度极其傲慢,我以为自己走进大英帝国的领地,至少是英联邦的属地,要不一块英国殖民地,幸好,我不会玩穿越,要不一下回到解放前。

      坦率地说,尽管QF副总夸张着他的夸张、凸显自己的存在、自我感觉又那么良好,并未引起我的额外的注意。觉得吧!就像有的你从未注意过的人,猛地从路边窜出来一位梁山好汉的副本,李鬼的板斧与李逵的板斧很像,真的,据后来李逵说,当时自己差点认为对方才是李逵。比如这位副总,他似乎不属眼前这个称之为办公室的空间,对了!是以虚拟形态从虎头峰上窜下来的。

      于是,我坐在就差两盏射灯的隔着老板桌的QF副总对面的凳子上,我无法回忆起具体怎样坐下去的过程。维特根斯坦,你知道的,你的语法里逻辑推导不出这个叫做国际YL集团公司的山村的国际,哪怕连山村外半步也无法导出,因为他们根本不识字。当然,你也不必难过,连社会活动能力强大的罗素也做不到,想想当初他是怎么写信劝你的。可他又怎知你在完成一件大事后的想法呢?你需要真正意义上山村的回归,但不是如我一般让他们从基本的礼貌开始,那会花费太多的时间。

      R1猫身立于一旁,我极简地介绍了一下。

     “国内这些所谓大学,哼!”是的,他的鼻孔发出“哼”的一声,我觉得他像说的是英语,因为在我们中国人日常交往中用得更多的是“嗯”、“哈”、“哦”之类的,而这种鼻孔发音的“哼”感觉怪怪的。哦!对了,这是电影里英租界洋人的表情,像我这样享受的“华人与狗不得入内”的待遇,很奇怪,他的脖子就这么扭着支撑那颗硕大高昂的头颅不累吗?

      R1及时补充我已听过其讲了一遍的内容:“Q总可是国际名牌大学的,英国南极大学!英国南极大学的高材生!被授予‘大气高层管理博士’学位。”

     “英国南极大学!哦!”仿佛我想起了这所大学、很了解这所大学似的,我不知道我的脸上的仰慕、崇拜的表情是否到位,来YL之前我可从未听说过这么一所学校。

     “英国南极大学!对,英国南极大学!就是英国南极大学!”重要的事说三遍,R1弯曲的身体连发三颗卫星,那眼神仿佛是对我记忆力和表情的嘉奖。

      遇到这样的段子高手,我快要配以手势爆粗口了。要知道,维特根斯坦,你也有拔火棍的时候,尽管我一向以文明要求自己。我至今还记得,我没有发火,我只是十分传统地笑了笑,在我的世界里没有英租界的“哼”声,只有平视和礼貌,现代文明里的平视和礼貌。

      注:2016.12.5
无数山楼 at 2016-12-05 12:16: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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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真以为Q总要考量一下我的专业水准,当话题涉及到他内心深处的如YL一样的英文字母时,涉及到他的骄傲的“英国南极大学”时,他身上潜藏的“弯曲”一下拉伸,超出了他身体的极限冒了出来。

     “南极是世界上最温暖的地方,它永远属于日不落帝国……”

     “南极是个好地方,它永远属于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

     “南极的大熊猫真大……”

     “南极读书那会儿总是让人怀念……”

      只有在提到“南极”时,他脸上高傲的冰块才愿意反射一丝光线,这也够大方、礼貌的了。后来R1委婉告诉我,这已经是享受最惠国待遇了。

      (我可以笑一下吗?假如你是读者的话,我得请你原谅,实在是忍不住跳出故事笑了。)

      如果不是R1提前告诉我这位QF副总其实是国内一个在本专业范围内叫不出名字的大学毕业,追随Z总的步伐,非移动式留洋,成了“英国南极大学”的高材生,被“授予”大气高层管理博士学位。听那口气还指不定真以为是海龟或至少是国内稍微上点档次的大学毕业吧!清楚记得读书时,同专业几所出名大学的名字,的确里面没有面前这位QF老总所读大学,说实话根本没听说。

      我们接下来的谈话并没有关涉到任何专业有关的问题,东拉拉、西聊聊,在南极和英国之间反复往来。说实话,我不认为他可以和我进行一场专业对话,每每在谈到专业的边缘,他都巧妙地避开,因为所谓“对话”理应是在双方具备对等实力的情况下的一种平等交流,我不知道他除了一副傲慢的面孔还有什么?哦,忘了,还有他念念不忘的温暖的南极,那可是他心目中神圣帝国的象征。

      末了,他一句话让我差点当场喷了。他依旧昂着头:“我们YL集团公司是个高科技公司,小R告诉你没有?我们这儿大多数人都是博士。现在知识不断更新,你距离我们YL的要求还有很大差距,先实习实习看。”

      要知道,在专业领域内,我勤奋了快二十年,一向很自信的,特别是在我已经仔细参观、了解过YL现场的情况下,我很惊讶,这位“英国南极大学”的“大气高层管理”洋博士看过我的简历吗?我倒希望和这位洋博士在专业领域内交流交流,向他请教一二。如果不是P部长之前已有交底,我可能直接将一个背影给了这位维特根斯坦的山村的村民的QF,甚至他连说这番话的机会都没有。

      我仿佛看见一大群维特根斯坦的山村的“博士”正扛着锄头、犁耙,从窗前列队走过。

      肚子觉得涨涨的,我努力控制不吐,真不想浪费粮食,虽然早餐吃得并不多,我也吐不出来,于是结束谈话,到厕所里狠狠地排泄一通。

      随后在维特根斯坦的山村一年时间里,竟然再也没有和这位QF副总打个交道。

      很多人认为说话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可以轻易甚至随意地说出,可你一旦仔细想想在你说的话和你的话语的对象之间的关联、准确性和意义,你将发现说话这种表达并不容易。许多根本没意识到这种表达的难度,当你没有一个适当的表达对象时尤难。而那些轻率说出的话更多的是指向说话者自身、必将指向说话者自身。

      注:2016.12.5
无数山楼 at 2016-12-05 19:0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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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1尽力向我解释,说我将要去的安溪不属于QF分管,他恐怕是担心自己完不成P部长交代的任务吧!我有些不明白,现在网络时代,一个不了解的信息、问题互联网大多能解决的,而这个Q总为什么就这么不自信?非得以极尽夸张之能事来显示存在。

      虽然,这么多年来,一个人读经、读心、读人、读大量书籍,对那种低端的表演一方面厌恶、一方面又觉得可怜。是的,维特根斯坦,你对那些村民的态度里有我的影子,或者说你在那些山村的事例养活了我的影子,否则,我很难走进你的维特根斯坦的山村,但同时也促使我的宗教般的怜悯有了清晰的轮廓。我们在你的山村相遇,带着各自不同的信仰,而忽略路径的抵达让我们相互看得更明白。假如,你重新来山村,来这个我以你的名字命名的山村,你是否还会狠狠挥起教鞭打着他们的愚昧,你会如我一般传统一笑吗?可你哪里知道,我不想笑,因为笑声可能给了他们一个可以压缩的错误认识,从而走在双方的误区。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读你的书,就如之前读但丁一样,我和我就像两个流浪汉莫名地读着时间放置在那里的你的书籍,有时候我叫自己爱斯特拉冈,时而我称自己是弗拉季米尔。我对另一个我说“不要走在我后面,因为我可能不会引路;不要走在我前面,因为我可能不会跟随;请走在我的身边,做我的朋友”。哦!对了,是加缪说的,不是我说的,我可不敢这么说,虽然我曾经幻想那些话就是我说的,并用那些话对自己说过千遍。我时常懊悔我没有对自己说“不”,我没有去拒绝,寄居在“我”这个巢穴中。这么说,似乎有点激进、有点荒诞。

      好的,一个人修枝园子里的花草树木,使之符合我对未来的想象。在我取下来读你的故事的时候,我也不能确定这就是我的剧本,只是觉得某些相似性让我觉得我一定要读,我希望读出一种面向自我的解释。如果这种相似性也无法把我唤醒,我将完蛋,真的。没带教鞭,我带着你一种可翻译的语法字典,希望将那些荒诞、野蛮翻译成正常文本。这样在我走出维特根斯坦的山村时,你将不再作为一个定语而存在。

      注:2016.12.5

[ 本帖最后由 无数山楼 于 2016-12-6 08:0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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