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  

【柏树上跳跃的乌鸦】

无数山楼 发表于: 2016-11-02 17:58 来源: 今天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午后散步的时候,那些乌鸦在路旁的柏树上欢歌,上蹿下跳的。那叫声嘶哑、嘈杂,的确一点儿也不好听,把柏树尖塔般的外形给凸现出来。嗯,这才是柏树。

      我的行走像是被乌鸦叫停似的,对乌鸦没什么特别的感触。在“乌鸦”这个意象已经被用滥的年代,跟鸦有关的诸如“寒鸦”、“乌鸦”、“乌啼”、“鸦声”等等,把他们的企图暴露无遗,以为可以借“乌鸦”到达孤独的背面,摆脱堆积在眼前的虚假、脱口而出的庸俗的言语粉饰。我不知道,人群为什么要蜂拥而上,把“乌鸦”原本的相捣得粉碎,好像捣得越卖力,自己就越抵近乌鸦最直接的黑色,从而更能完成对孤独显示性的抗拒,越过孤独的黑,为自己塑起一座精神的标识。

      对我来说,乌鸦就是乌鸦。成群漫飞、呱呱叫、跳跃或者在一个文本中如铁铸独立,仍然是乌鸦。这么多年来,从山野的乌鸦到城市的乌鸦,见多了乌鸦,听多了鸦声,习惯已经让我变得麻木,以致我不再为乌鸦进行一点关联的思考。尽管如此,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听到鸦声,仍不免会心悸一下,生命的隐秘处有什么东西牵扯了一下。

      不明白为什么乌鸦在我路过的时候要在一棵柏树上跳跃着,是想引起我这样冷漠的人的哪怕一丁点儿注意吗?我不喜欢它们的叫声,但我的确被它们近乎夸张的声音拉住了。嗯,路边的一棵高大的柏树上,有六、七只乌鸦欢跳着,可这与我有何干系呢?这个事实如同在以某种方式提醒着我:乌鸦与我在我散步的事件中已经共同存在。对,我已经注意到这些乌鸦有些笨拙的形体,它们在这柏树上,柏树如塔托起嘶哑、嘈杂的鸦声,一把声音的利刃似的直直地刺向高处的天空。

      任何一个我为之停留的事物即是“我”之关联。如这周围的银杏树、芦苇、柏树、江水、鸥鸟等,在我到场前已经在场等着,我又何能否定它们的存在,否定心所遵循的轨迹呢?我之前是否带着“乌鸦”这个概念和那些意象的破碎来对待乌鸦?我问自己。致使我错误地认为鸦碎夕阳,破坏了黄昏的一份美好意境,就如同他们学舌地捣毁乌鸦的孤独使之成为嘶哑、嘈杂的形象。而此刻,我发现在乌鸦完全打开的欢歌外表下,那孤独是那么自在、深刻,超越一切庸常的外在形象。或正是那种形式之上的隐秘触动了我,而我却没觉察到。

      我一瞬间觉得,那柄声音的利刃穿透人群的壁垒,穿透“我”认为的习惯。在身旁,孤独四处流淌,我恍惚间明白:这才是定义之外的乌鸦。

      注:2016.11.2

[ 本帖最后由 无数山楼 于 2016-11-3 11:48 编辑 ]


View My Stat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