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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圣杜甫,一个默默攀上巅峰的人! (吴斯宁)

鬼谷空侯 发表于: 2015-8-04 16:56 来源: 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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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喻当年曾感慨:既生瑜,何生亮。但杜甫面对李白,却不这么想,他是抱着“你亮我也亮,我还要比你更亮”的心态来面对李白的。不用说,他对自己有着无比的自信,尽管这种自信与李白的那种自信是截然不同的:他是谦逊的,不说出口,脸上也不露出来,却又是坚定的,融入灵魂的。

    但他面前的诗江湖,相比于李白出道时,对他更加地不利。原因很简单,李白出道时,在世的高手,仅有孟浩然、王维等数人可与之争锋。而杜甫出道时,已经是群星灿烂的局面,特别是诗坛已经出现了李白这样大师级的人物,以杜甫对诗歌的敏感,他不会感觉不到李白的才华对他造成的压力。

    而现实是,他多次毫无保留地把最高级的赞美词给了李白。但赞美归赞美,李白是李白,他杜甫还是杜甫。在友情上,他愿意终生把李白视作知己,但在诗创作上,他可不愿意终生笼罩在李白的阴影下。在骨子里,他和李白一样,都是心气特别高的人。在当官做宰上,他无法把握自己的命运。但在诗创作上,他就是自己的王。这一点,杜甫很清楚;我们在面对这位伟大的诗人时,也不应忽略。

    但他知道,他不能再走李白那样的路子,学轻灵,飘逸,天上来,天上去,那是找死。

    他必须走自己的路。35岁之前,他并没有找到自己的路。那是他的摸索期。他的诗歌还在沉睡之中。但到长安后的十年现实生活,在给了他贫困、屈辱的同时,却也使他的诗心觉醒:一条迥异于李白,迥异于当时所有诗人的道路向他呈现出来了。

    他几乎是用颤抖、愤怒、感慨万端的笔写下了《兵车行》、《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三吏》、《三别》这些关注重大社会事件、社会生活的诗作。这是现实生活给予杜甫最好的回报,可也是最为吝啬的回报:当时几乎所有的诗人集体抵制了杜甫的诗。在他们眼中,这是村夫子的东西,真正有文化的人,谁玩这些玩意?

    包括他的那些诗人朋友们,尽管他们拥有非常高的诗歌艺术造诣,却也无法接受这样的作品。在杜甫生前,他们没说过杜甫诗歌的一句好话。所以,在杜甫临去世前一年,他所感到的,也还是“百年歌自苦,未见有知音”。

    但杜甫是倔强的。但无视了所有人对他的漠视,只听从心灵的召唤:你们看不上就看不上吧,我知道它们的价值。他多半对自己这样说。

    他坚持下来了,他把写诗当作了自己的宗教,直到死亡来临的那一天。

    这是他对诗歌内容的重大变革。唐代诗歌所展现的场景,自他开始,并不仅仅是小桥流水,田园风光,高山奇石,大漠戈壁,也有了重大的社会场景和日常生活场景。战争带给普通老百姓的痛苦出现了,高官贵族的骄奢淫逸、腐化堕落出现了,普通的,明显区别于贵族的日常生活场面与心态出现了。更重要的是,一颗忧患重重的心灵出现了。

    但仅有这些,他还不是杜甫,他还不是今天我们所看到的大诗人。他认定了自己诗歌的表现方向,从此一无反顾地向前走去,不管前方等着自己的是悬崖,还是绝壁,他对自己诗歌上的理想再未更改。他是矢死靡它,九死不悔。但同时,他在往前走的过程中,也没忘了给自己选一个适合的武器。这和鲁智深、孙悟空出道之前,给自己挑件顺手的武器没有什么本质区别。

    结果,他在诗歌武库里挑来选去,还是觉得律诗这种刚刚研发出来的新武器他最喜欢。这种新武器,李白看不上,嫌他束缚太多。而杜甫不这么认为,他在诗歌观念上,以及写作实践上,和他的这个老大哥对着干。李白看不上六朝诗,其实受六朝诗影响很严重;他是言必称六朝诗,精神上却是朝汉魏靠拢。这是逼不得已,也是现实选择。

    他觉得这种注重平仄、对偶的文字太好玩了,李白不爱玩,那是他不知道这里面的好。他呢,一个猛子扎进去,就再也不愿出来了。结果,最后,绝句都被他写得充满了律诗味,全是对偶,以致于有人批评他,拿写律诗的方式在写绝句。他却不管不顾。反正他写得蛮高兴。就这样,几十年写下来,律诗这个武器,被他玩成了天下第一。

    杜甫不但把律诗这个新武器运用到出神出化的地步,他还在前人的基础上,继续改造旧武器:五古、七古。就是用五言、七言写成的不限字数的长篇。他的《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壮游》、《北征》、《醉时歌》、《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全部是这方面的杰作。我们通常看到的杜甫画像,一个瘦瘦的病歪歪的老头,但从这些长篇诗作中,我们感到的却是一个精气弥漫、力道十足的壮士形象。当然,这个形象与李白的区别是,李白直接面对天地自然,自然就是我,我就是自然;而杜甫,直接面对人生、社会,我是社会的一分子,社会就是我,我就是社会。他的忧患,他的愤慨,他的哀伤,与广大的世界紧紧相连。鲁迅有句诗,叫心事浩茫连广宇。而杜甫,就是这样一个人。

    也许有一天,杜甫翻看自己几十年来的诗篇,会惊奇地发现,他的这些诗,已经不在他曾经仰视的李白之下了。他在默默无闻中达到了李白的高度。尽管当时,李杜并没有并称,但在事实上,他成了唯一可以与李白并肩而立的诗人。用个不伦不类的比喻,当时李白就是屠龙刀,杜甫就是倚天剑。“大哉太白,诗坛称雄;少陵不出,谁与争锋?”

    这一点,李白并没意识到,其他诗人也没意识到,整个大唐朝都没意识到。那些与杜甫交往的人,都只是把他当作一个失势的官僚,一个穷困潦倒四处讨救济的“弱势群体”。整个时代就这样用白眼、用讪笑,用残杯与冷炙送走了我们的大诗人。可以说,整个时代亏欠了杜甫。

但在今天看来,正是这种亏欠成就了他。每一个伟大人物,都是他所在的时代与环境的产物。他是典型的“时代的肖子”,不管那个时代怎么对他,他对那个时代是无愧于心的。也正是有了他,唐诗,才格外凸显出它的丰富与丰美,沉重与厚重。

最新回复

鬼谷空侯 at 2015-8-05 19:1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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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混论坛,有人是为了发帖,有人是为了把水搞脏。
同样是发帖,有人是为了表达观点,有人是为了领铜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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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谷空侯 at 2015-8-07 09:1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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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些人,是对北岛(诗人象征)有恐惧,还是对诗歌(文化象征)有恐惧,如此欲毁之而后快!
廖又蓉 at 2015-8-19 09:3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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