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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诗)以境界为最上

轻风吹我衣 发表于: 2008-9-01 11:11 来源: 今天

“词以境界为最上,有境界则自成高格,自有名句”。这是王国维《人间词话》里的一段著名文字。这里的境界二字,就是我们今天常说的“意境”。      
       意境者,意,自然是指事物所蕴含的内在意义,亦即作者的理想、情趣等思想方面的内容;境,也就是作品中形象化的景致描写。作者通过自己的艺术加工,从而把一幅幅诗情画意的优美画面诩诩如生地呈现在读者面前。意境是内容与形式高度统一的产物,同时,它也包含了一个人的审美、素养及个性风格等先天的因素:“是黄莺则黄莺般叫,是鸱鴞则鴞鸱般叫。”意境不但是诗歌,也是一切艺术作品的最高境界。以诗情画意而历来受人称颂的王维,就是古典诗人中以意境美取胜的典范。王维的作品语言明白如话而又生动含蓄,此外如杜牧、刘禹锡、李煜、李清照等,也都是以通俗凝炼的语言和优美的意境而著称的。而李白、杜甫等伟大作家,其作品中广为流传的部分,以及马致远的《秋思》、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岳飞的《满江红》等,那些能让作者借之以传世的佳作,又有哪一篇不是意境优美、语言显豁的?
       反过来讲,历史上那些华美、艰涩的形式主义的东西,往往都是和缺乏意境联糸在一起的。——而这正是他们以字句为诗、以辞采为诗的必然结果,就好似一个穿金戴银的商人妇,浑身珠光宝气却庸俗不堪。真正的好诗词如同叫人百读不厌的美人一样,不只以漂亮的外貌(形式)取胜,更是以优雅的气韵(意境)动人。
       纵观历史,文学一直就是在“文”与“意”的不断论争中发展起来的。从“上官体”到“花间派”,从“建安风骨”到“唐诗中兴”,白居易的“新乐府运动”、韩愈的“古文运动”、前后七子的“文学复古运动”------不论是陈子昂的“兴寄观”,王安石的“务为有补于世论”,还是袁枚的“性灵说”都只是在努力寻找一个文学发展的新平台,一个“文”与“意”的最佳结合点。而为什么同是古文运动的韩白取得了巨大的成就,前后七子却拉了历史的倒车?为什么同是乐府诗的陆机的作品早已为岁月所湮没,而花间宫廷诗人中,也有像韦庄“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李璟“细雨梦回鸡塞远,小楼吹彻玉笙寒”以及词帝李后主的许多脍炙人口的佳作?答案或许有成百上千,但最起码说明了一个问题:一首诗的成败,不在于古今,无关乎题材。生活是多姿多彩的,文学的使命是反映现实。我们提倡那些关注社会民生的现实性强的题材,但我们要太阳,也要月亮,雨丝风片都是美。大自然优美的风景,以及亲情、爱情、乡情,都是艺术作品永恒的主题,虽难以“矫世”,却一样起着娱人耳目、启人心智、陶冶情操、净化心灵的作用。所以说只有“小作品”之别,而不应该有“小题材”(体裁)之分,关键的是你能不能写成一道独特的风景,写出“这一个”的独有的意境——这才是一首诗成功与否的根本所在。
       再回头看一看我们当今的一些新诗。我们知道,诗是通过具体而把握抽象,“给不具体的思想以生动的、感性的、美丽的形象”。可我们一些新诗却似乎非要打破一切与诗沾边的东西似的,不但以粗话、脏话入诗,而且“发誓不让老百姓看懂”,反过去偏要的把形象的东西“抽象”化,一件简简单单的事物,抽筋扒皮、大卸八块,喻来譬去,弯来绕去,其结果意象堆积、支离破碎、杂乱不堪,读后很难给人留下一个完整的印象,不但破坏了诗的“形象性”,而且直把坡公戏少游的“十三个字只说得一人骑马楼前过”PK成了小儿科——一百三十个字只说了一人骑马楼前而且还没来得及“过”!
       什么叫“含蓄”?一句话说得十个意思就叫含蓄。什么叫新诗?十句话表达不了一个意思那叫新诗。
    什么是“善言”?用平易通俗的语言表达出深奥的哲理是善言。——言近而旨远也。什么是新诗?以艰涩隐晦的词藻禅释着平淡无奇的常识那是新诗——以艰深文浅陋。
       一方面晦涩怪诞,一方面浅薄无聊;一方面采词丽句,一方面粗鲁恶俗;一方面意象堆积、杂乱不堪,一方面支离破碎、全无意境;一方面毫无内容,一方面更无文采。这就是我们当今诗坛的大体状况。
       在一切事物的发展中,打破传统是一个进步,但是,却并非一定要去“砸烂”。既然你选择了“诗”这个传统的文体形式,那么就必须遵循其一定的规则。改革可以,但改革者,即是不离其宗的“吐故纳新”,如果离了“普”背了“宗”,那就不再是“改革”,而是“革除”、“颠覆”了!即如此你不如干脆自立门户,创一新的文体罢了,干吗还非得依傍在“诗”的旗下恋恋不舍呢?!
       当然了,造成目前这种状况的因素还有很多,但最根本的原因还是由于人们对于“意境”的漠视和错把“意象”当“意境”。出于这一代人普遍的逆反心理,一些人躲在“反英雄”、“反崇高”的背后,放弃了“内容”,放弃了“言物咏志”,忽视了对于“意境”的整体效果的塑造,一心专注于“意象”的细枝末节,只在一字一句上做工夫,把诗当成了文字游戏。意境是理想之意与与艺术之景完美结合的产物,是一个统一完整的艺术的境界,而意象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个单纯的元素符号而已。如果说意境是一首诗、一幅画,那么意象就是这首诗里一个词句、一个小小的顿点,是这幅画里一颗小草、一粒石沙,过于杂芜的意象,只能破坏它的完整性和统一性。
       忘记在哪本书上看到的这句话:“诗乃人之行略,人高则诗亦高,人俗则诗亦俗,一字不可掩饰”。
       要想出“意境”,要想出“高格”,不只要有出色的“文”,更关键的还在于它的“意”——它直接关系到一个人的个性风格,关系到一个人的学识和品性和襟抱!
    所以连身为一代国学大师的王国维在《词话》里也无可奈何地承认,“境界”是“不可学”的。
       所以才会有“痛苦出诗人”的格言。
       所以才会有“工夫在诗外”的古训。
       现阶段商品社会的浮燥和急功近利,正是培养我们当今新诗的温床。要想走出新诗的低谷,我们首先需要的是走出“自我”,修身养性,增进阅历,否则也就只剩下去验证:
       “东坡之词旷,稼轩之词豪,无二人之胸襟而学二人之词,犹如东施之效捧心也”(王国维《人间词话》)

(这是一篇旧作。我看到如今的诗坛虽然正在一步步健康地发展起来,但还是有不少问题,所以拿来与大家一起探讨)

[ 本帖最后由 轻风吹我衣 于 2008-9-3 09:49 编辑 ]

最新回复

yufan1984 at 2008-9-02 19:19:06
顶你一下。>de >de
轻风吹我衣 at 2008-9-03 10:52:39
谢谢尾生!
多提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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