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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症候在上面还是下面?

女贞子 发表于: 2008-8-16 16:20 来源: 今天

我们的症候在上面还是下面?——差感美学谈谈陈先发的《口腔医院》

我们可怜和庆幸的是我们没有长诗的传统。
刚刚有读到陈先发先生的《口腔医院》,这是继读他用诗歌表现哲思的《黑池坝笔记》之后的,又一次阅读其长诗。
我们的语言?某种遗物——我们的语言是不是“有巢”“遂火”的先民的遗物呢?是不是甲骨、铜鼎、丝帛、竹简上的遗物呢?我们的语言,是我们的吗?它们一旦脱口而出是死亡还是诞生?我们的语言,在我们的时代是归属于口腔还是归属于空旷而拥挤的窗外?在我们的时代,我们的语言,我们只是定语,只能算是装饰,语言继而成为主语,成为主人。你看那些口若悬河的诗人都是它忠诚的奴仆!
在古典语境里,我们的先人一心用三言两语构建诗意和恬适。我最初接触汉语长诗应该是听说而已,即海子的“土地”系列,至今未读到。后来是于坚先生的《零档案》和《飞行》让我窥探了口语长诗的一种可能。后来是在大解先生的《悲歌手记》里侧窥到一个诗人写长诗的动机和心性。再后来就是在一本刊物上扫见了《灵魂出窍》《空着》《轮回碑》等等之长诗(尝试)。
没有传统的积淀,不免给美学带来冲击和显示现有美学的迟钝。如果说有传统,那定是来自新诗俗烂的百年革命激情,这几乎是一种文化狂犬症。更多的是来自西方,现有的诸多长诗、语言、气质等“横向移植”。中国的长诗、诗歌都在这种“认贼作父”状态下,表现出尴尬。然而大势已去,中国的古典文化都在“殖民”的恐慌中丧失,皮之不在毛之焉覆。此刻,无法不在全球性的文化现代性运动中显露妖媚之姿。
我想我们完全可以容忍此状。文化间婚姻形同一种强暴,并以“我中有你,你中有我”而大为庆祝。我们的语言成为遗物之时,它在唾弃它日夜磨损着的笼子。这种以语言为立场对自身的嫌弃,恰似是一种后现代的声音。我们的期待视野和经验空间仍如是之悖动。我们的现代:“就是过渡、短暂、偶然;它是艺术的一半,另一半则是永恒与不变”(波德莱尔语)。在它的后面,就像是在我们前面一样的遥远,并死死的掐住我们发生声音的喉咙。这就是我们的传统,这就是作为80年代后期出生的我的常识和记忆。
诗人陈先发要比我来的早些,跟随他的语言回到《口腔医院》检验一番,回来我发现:“那年。婚后”,我们无法投身其中的一次远游―――显然这一个破折号就给我们架设好了通道和此次旅行的基调。远游者是一种前往还是一种逃离?可怜的是我们无法投身其中,难道要呈现眼前的是“中国式荒原”。
此刻我想,出现“语言荒原”景象的一次远游,是要告诉我们,我们的症候是在上面还是下面?是口腔、舌头、语言、声音出了问题,还是我们自身的文化根部、我们自身的文化生殖力有了问题?
“所有未知之物正如一个人在精确计算着他的牙疼。谁还有一副多余的身体?哗变了各省只留下口腔,弃掉了附属仅剩下牙疼”这是一个伟大的时代“檐角高高翘起的宫殿,在难以说出的云彩里。”,然而“在那里。我们与模糊的世界达成一体。整整一个夏季,当我们在甲板上练习单腿站立和无腿站立。”正因了“笼子与身体的配合,在清谈与畅饮中分享了辩证法的余火。”应该能够带走那“暴雨冲刷过的码头,堆满的催人老去的易燃垃圾。”
分辩的眼睛。并非区别的眼睛。诗人看见的是:
“付一半零钱,请卖花姑娘擦干鼻血。另一半塞进售票窗口,得到一座陌生的小镇:在四川,一块灾后的群山里?你捂着外省的脸。泡沫一般的杂辞。我整日的答非所问。而所有的未知之物―――请等一等,如果天色晴朗,我愿意用一座海岬来止住你的牙疼。”
“当你闷闷不乐举着伞,在雨水中旋转的街角,迎来了一个庸医的配合。他说:“想想看吧。这口腔并不是你的。是一只鸟的。或者一个乏味的圣人。这样想想,你就不会疼了”。” “这个庸医只欠一个假动作。我的观看只欠一个小姑娘的鼻血;这张手术台只欠一场病因。”
诗人从08年4月开始安奈不住的差感,开始流淌,表现和补偿,终于因为“灾难的群山”而激化,汹涌,不可遏止。最后诗人在自我焦虑中自我调节着:“我知道有“某个东西”:不管它在哪里,我将一直环绕着它。由它来宽恕遭遇它的人们。在杜冷丁一样口腔中。在杜冷丁一样的夜空下。”
终于诗人找到出口:“从未有过完整的柳树。我曾经那么害怕它的完整,如今我受够折磨,再也不用怕它了。连同一旁的田垄,新长出的瓜果,也已不足为惧。从未有过红马达。当语境的口腔医院在我的口腔中建成。从未有过晚餐:谁又能像这盘子里烤熟的蟒蛇一样做到物我两忘?从未有过故乡。”“…从未有过对立。也从未有过和解。从未有过一把必然的椅子在我死去后,能如此长久地这么空着。连此刻的喘息它也再记不起”
在文化现代性运动中,当代的我们大受其弊,同时也大受其益。“我们的语言?某种遗物。在唾弃,和它日夜磨损着的笼子里”。而这一切,我想正是来自:“语境的口腔医院”,这不禁令我有惊问:我们的症候在上面还是下面?或许,从未有过甚么上面和下面吧,啊哈:))

                                              2008-8-16
                                              女贞子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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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伟良 at 2008-8-16 16:28:46
--------一艘舰艇冲过来,撞碎了词语的平静 寒颤 保守 伸向彼岸 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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