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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一世看杨克(二)对话赵思运

李浔 发表于: 2008-6-26 09:40 来源: 今天

不可一世看杨克(二)对话赵思运赵思运:韦勒克•沃伦曾经把文学分为两类:一类是“好的”文学,一类是“伟大的”文学。“好的”文学指的是文学性和技艺性,“伟大的”指的是思想深度和历史深度。这两个标准,你是如何看待的?这个问题,当然也涉及到当下的“地震诗歌”,使非常小众化的诗歌,一下子成为全民性的“诗歌大跃进”,大部分诗作艺术性非常粗糙,成为全民情感的宣泄通道,这到底是拯救了诗歌,还是扼杀了诗歌?我们是不是还应该坚持诗歌自身的艺术追求?诗歌的艺术性能不能让歌曲的宣泄功能来取代,即使是在非常时期?

杨克:在大的区分上,我基本同意韦勒克•沃伦的定论。可要是我们不谈“文学”,只说“诗歌”,就不尽然。诗是多么独特而奇妙的文体啊!何况这里面还横亘着东西方审美的巨大差异。学院里的教授习惯了写论文专著,他们很容易被道貌岸然的文字吓住,看见的是表面的深刻。徐志摩飘逸,他们就觉得他三流,没想过他诗的灵性在同代人里无人能及。深奥的佛典深刻,禅是另一种深刻。西方的深刻常常举轻若重,东方则举重若轻,因此才有“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的境界,才有泰戈尔的透彻。就算我们只谈西方文学,难道童话、寓言就不深刻?可见一切抵达了民族文化或人类智慧高峰的文学作品,就是伟大的写作。
    我曾说过:灾难来临的时候,只有诗才能表达情感的沸点。诗人悲天悯人的情怀,诗和音乐在苦难中对人的心灵的抚慰,这是其他文学艺术形式在瞬间很难抵达的。在大地震这样的非常时期,我赞同王家新的论点,他曾引用犹太裔作家凯尔泰斯的一句话:“有谁谈论文学?记录下最后的一阵挛痛,这就是一切”。当我写下《给湮没的身躯以不朽的名》,只是说出内心的话,只为了救赎和感恩。心灵至诚,感情至真,这就足够了,此刻最要紧的是拯救人,诗歌的艺术性,并不等同于写作的技术含量。人类的良知是个大圆,诗人个人对语言的信仰是个小圆,我来了,我看见,我说出,就要找到哪个相切点。

赵思运:我最近在考虑的一个问题:“非安全写作”与“安全写作”。所谓安全写作,指的是那些无论精神深度和高度还是诗艺的开拓与探索上,都严重匮乏的写作,虽然没有致命的缺点,但是没有为诗歌史提供任何新质,也就是我们常常说到的“庸诗”。而“非安全写作”指的是对现实的深度指涉与介入,体现了诗人对历史的洞察与良知,揭示了历史被遮蔽的某些侧面,这种揭示会带来非安全性的因素,有的时候,会使得被指涉的对象,那些负面的形态,产生激烈反弹,有的时候,不愿意让你揭示真实面相的“权力”因素会干扰你。以你的写作和年鉴的编选与出版为例来看吧!你的《人民》这首诗,虽然在官方的杂志和出版社出版的重要选本里被多次发表或转载,但是,由于它在深层指涉了严峻的生存现实,仍然会被一些媒体排斥。《中国新诗年鉴》的编撰、出版过程中也出现了类似情况。不止一个评论家注意到你的知识分子立场,知识分子在写作中的独立性带来的不同程度的“非安全写作”,和“安全写作”之间应该保持怎样的思想张力和诗学张力?

杨克:这个话题比较复杂,正如你的阐述,“对现实的深度指涉与介入,体现了诗人对历史的洞察与良知”。这里侧重的是真,是作品的社会学、政治学意义,它们不可或缺,衡量文学是综合来看的。但也正因为文学要综合来看,不是说指涉现实越大胆越尖锐的就是好作品,写作不是比狠斗勇,它是智慧,有诗学的要求,有更高的正义。
从历史上来看,在许多国家,曾经发生过的“非安全写作”的压抑,非但没有窒息文学,反而唤醒了作家反抗的生命激情,愤怒出诗人!怎么写都安全了,作品反倒平庸了。
安全与非安全又是相对而言的。我记得一个诗人似乎写过类似的句子,昨天说的要被杀头的话,在今天只不过是一句玩笑。你提起的我的《人民》,开始很难纸面发表,我自个的诗集出版社也不同意收入,最初《新京报》把它改成《人们》,删掉一些句子发表,随后林贤治编的《文学中国》原文照收,再后来官方的杂志和出版社出版的重要选本就一再发表或转载了。
其实,关于安全的问题,往往是诗歌以外的因素在起作用,假如诗人首先考虑的是心灵愉悦,是自我写作,这个因素在多数情况下可以忽略不计。
思想张力和艺术张力,是两个重合的同心圆。

赵思运:当然,我刚才谈的“非安全写作”只是其中一个方面,“非安全写作”另一方面指的是诗歌技艺上的“非安全因素”,也就是诗歌写作中的先锋因素、探索因素,有时带来一些“骚动”,产生争议,这种“非安全写作”如果不发展到极端,是应该肯定和提倡的,因为文学史需要不断的拓展诗歌自身的元素,“非安全写作”是文学史的重要动力与活力。“非安全写作”与“惰性写作”之间的关系,或者说先锋与传统的关系,你怎样看待?
   
杨克:先锋之必要,反传统之必要,这是文学发展的必由之路。今天的写作不止是从已有学会什么,还要提供什么,或新的故事原型,或新的叙事方式,或新的语言形态。 一个诗人要成为新的语言方式的开拓者,新的审美规矩的建立者,新的情感变化的记录者。他唯有选择“非安全写作”,无数失败的探索,最终是成功之母。但也要清醒,绝大多数实验只是过程,并非好诗,无须为探索是举。粉碎了旧有的,还要把旧有重新创造出来。

赵思运:第一次到你新浪博客上时,看到你的头像照片具有丰富的隐喻意义。照片好像是在隔着铁网拍的,是你仰视天空的英姿。尽管你处于“铁网”的现实困顿之中,你身险生存的泥淖之中,但是,你在逼视生存现状的同时,仍然渴望着精神高度的仰视。黑格尔说:一个民族有一些关注天空的人,他们才有希望。我觉得,这句话可以作为你的诗歌介入历史和现实语境时所持的精神姿态。

最新回复

海客 at 2008-6-27 00:33:50
我们常常在议论如何做“诗人”

我个人觉得首先在中国 先要关注的还是怎么样才能够做个名副其实的“人” 能够享有各种天赋权利的“人”

人的问题未解决  “诗人”的问题就一直存在

关注民权 推动维权  争取公民权利  是第一性的   当然在精神层面 诗歌也是!!

走神了我 呵呵

[ 本帖最后由 海客 于 2008-6-27 00:49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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