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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T//王志耕:灾难与文学

张祈 发表于: 2008-5-22 06:37 来源: 今天

灾难与文学2008-05-20 22:20      




段守新发了一个短信来,大意是:灾难会增强人民的凝聚力,甚至会改变未来几年的文学形态,在灾难面前,文学应有所担当,它应抚慰伤痛,抗衡苦难,重树精神高标;灾难之后不仅要重建物质的家,还包括灵魂的家,后者是金钱无法做到的,而文学能做到。

我很欣赏这种思考方式,文学工作者应当有使命感,尽管我们自己也需要拯救。这也引起我对灾难与文学关系的一些想法。

首要的问题就是,面对灾难,文学的意义是什么?

其实人的日常生活是一种幻象,在这个幻象中,我们搁置了生命的虚无性,以有意义的方式存在着。而突如其来的灾难会揭破这个幻象,使人丧失在日常幻象中建立的意义感,因此会迫使人重新来思考生存意义的问题。思考的方式有二,一是物质的,二是文学的。前者的方式是消极的应对,后者的方式是积极的重建。作家关仁山是唐山大地震的亲历者,他说震后他所在镇子的猪肉变得供不应求,而这在震前是从没有的事。这就是物质思考应对的结果,之所以说它是消极的,是因为人本应是通过节制本能欲望来实现人性价值的,而灾难与死亡消解了人的这种信念。如果沿着这种思考方式走下去,人类会迅速毁灭,当然实际情形是,随着灾难记忆的逐渐淡去,人类会重建日常幻象。而在这一过程中,就寄寓着文学的使命和意义。即,文学的思考方式是在灾难的极限性中发现短促生命的永恒意义,揭示在极限处境下人的精神可能抵达的境界,以说明生存的意义不仅在于日常幻象――食色的经营,更在于对精神力量――爱与意志――的追求。而后者,才是真正标示人类存在价值的生命之旗。

所有文学工作者都应当有这样的意识,才能使我们的文学在灾难面前提升自己的关怀品格,推进它对生命意义的发掘。1348年在欧洲爆发鼠疫,有两千多万人死于是疫,佛罗伦萨城则损失过半,翌年,博伽丘开始写作他的《十日谈》,借助于人文主义思潮,集中思考了人的世俗生活的意义问题,从而推动了文艺复兴思想的传播与深入。1755年里斯本大地震,几乎尽城而殁,此后,伏尔泰开始写作他最著名的哲理小说《老实人》,针对莱布尼茨的“神正论”,提出他对神学目的论的质疑。我们看,这两部作品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首先将人拉回到现实幻象中来,即肯定世俗生活的意义,其次是渲染人与人之间的普遍温情,告诉苦难中的人们如何在平凡的爱中重构幸福。因此,灾难对文学的影响不在于它为文学创作提供的素材(如关仁山写了《唐山绝恋》,但那显然不是他最好的作品),而在于它所开拓出的生命深度,而这一点,必须要依赖于文学工作者自身的生命感悟与使命意识。而我们的文学工作者能否建立这样的自觉,在我看来还是一个问题。因为这是一个崇拜平庸的时代,知识分子的使命感早已被视为堂吉诃德式的可笑,英国人斯特凡·柯兰尼说,“也许到了有人写一篇《知识分子也是凡人》的文章的时候了。”这一情形在中国也不例外,而眼前的灾难能否重新激励起我们对崇高的崇拜,尚须拭目以待。

http://hi.baidu.com/wangzhigeng/ ... b7c2c67931aaa3.html

[ 本帖最后由 张祈 于 2008-5-22 06:39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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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祈 at 2008-5-22 06:41:30
网友评论:
1 网友:齐楚 2008-05-20 23:39 我占个沙发。战争或自然灾害一定会对文学产生深刻的影响,对于一个具有反思力的民族来说,这种影响将尤其深远。比如第二次世界大战就造成了文学的剧变,直接相关的就是“愤怒的青年”和“垮掉的一代”两个流派产生。还有自然灾害,二十世纪我们看到有加缪的《鼠疫》,马尔克斯的《霍乱时期的爱情》等等。我记得零三年在浸会大学时,刚好香港爆发SARS,那期间图书馆里那本《霍乱时期的爱情》一直处于借出的状态。SARS的时候是很恐怖的,那主要是一种心理的恐怖,Sars不仅击溃了人的健康体系,也击溃了人建构的意义系统,面对着无法预测的致命威胁,人类那原本稳定的意义系统随时面临着崩溃的危险,个人就像掉进水里一样,手足无措。那时《霍乱时期的爱情》受欢迎,也说明了在这个时候,人们是信任文学,求助于文学的;文学也是能给人以救助,可以重新修补破损的意义体系的。这次四川地震,我看电视报道的时候,尤其为那些受灾的儿童和少年感到难过。这次地震对他们来说确实太残酷了。他们小小的年纪,就已经被迫过早的参透了生死的秘密,不知道他们以后的生活将怎么进行。

2 网友:师鲁 2008-05-21 16:04 对于文学与灾难的关系问题,我有一点自己的小看法。对于中国这样一个缺乏求真意志的国度,灾难似乎未必真能实质性的改变文学的形态。面对苦难,我觉得应该做的是深入的反思,而并不单单是抚平伤痕,重建精神家园。举个例子,文革之后,无论伤痕文学、反思文学还是改革文学都远远未能达到应有的高度(远远未能触及到人们潜意识中的权力精神结构,遑论灵魂家园的重建),并且与先前的文学形态也是一致的,不过是二元颠倒。它所起到的作用不过是宣泄了人们的情绪而已。中国经历了那么多的战争似乎也并未出现对人性和人生意义思考的战争文学。这就谈不上文学形态的改变。鲁迅说中国本没有俄国式的知识分子,这说法是异常深刻的。
灵魂家园的重建如何可能。对我而言,我终生就是一个灵魂家园的追寻者,愿意做历史的中间物,不愿做终点。灾难带给我的不仅仅是对中国历史文化语境的沉痛反思,也不仅仅是对生命意义的深切体会,更有一种直面人生直面苦难,激活了内心中直扑黑暗的精魂。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就是鲁迅小说《理水》中文化山上那群人中的一员,自己所追寻的精神家园也许根本就不存在,是一场没有拯救对象的救亡却还依旧心向往之。也许意义就在于我们的追寻过程之中。

3 网友:师鲁 2008-05-21 16:24 有一点我不太同意王老师的看法。我觉得日常生活并非是一种幻象。日常生活是可能把人的注意力转移到物质财富等上面而忽视了对于生命意义的追寻,但是主体性在人而不在日常生活。每个人的生活经历和精神境界的差异是显而易见的。有的人不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吗?有的人就是在日常生活中也能窥见了生命的虚无和荒诞,才寄沉痛于幽闲的。比如说张爱玲的文章中常常看到她述说生活的情趣和物质生活的美好,实际上压在纸背的却是一颗充满生命沉痛和虚无的痛苦心灵。别人在京剧《大登殿》中看到的是王宝钏的终有好报的大团圆结局,而张爱玲看到的却是夫妻之间深层的隔膜和生命的滑稽与荒诞。张爱玲并非是特例。在中国底层的民众中,也不乏而在日常生活中窥见了生命的荒诞和虚无。他们虽然没有文化,可是他们对于生命的意义的思考深度并不比精英知识分子差。我农村老家里就有这样的农民的。他们和我们的区别不过是他们无口无笔,他们没有发表他们意见的机会和园地,所以他们的感悟不为社会所知罢了。
小杨柳 at 2008-5-24 16:28:07
国家不幸诗家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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