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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信使——致优秀女诗人马雁

笑后 发表于: 2011-1-04 00:49 来源: 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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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信使——致优秀女诗人马雁

这接踵而来的悲情不断
亲爱的姐妹 这忙不过来的生活
外面刮起了北风
我记得你在最穷的路上
是在王府井下车的
我记得你过马路的情景
一定要走到丁字路口
还没有想好 你也会像布尔加科夫叹息
这是什么样的日子啊,北京!

亲爱的
今夜我为你点一盏长明灯
为你指明灵魂的路
去哪里呢 你哽咽的声音还会说:睡不着 吗
这样的苍茫 这样的云海 这样的绝望
你的虚空了的跳跃了的躯体
是对着大地 张扬着你的双臂
那是翅膀吗 我的信使啊
你不在的时候 我翻开了一页又一页
你的生平与痛苦
我的蒙尘了的心在黑暗中安静

2011-1-4 00:41 写于南京

马雁,女,诗人,1979 年生于四川成都,2001 年毕业于北京大学,系突围诗社、幸福剧团
成员。曾主持未名诗歌节( 1999、2000、2001 年),参展当代艺术广州三年展(2008 年)
。有自印诗集《习作选》(2001 年)、《迷人之食》(2007 年)。2010年12月30日在上海
闵行区所住宾馆因病意外辞世。

  诗人马雁,2010.12.31在上海坠楼自杀。 诗人马雁,日前去世于上海,2011年1月1日中
午安葬于上海谢卫路508号回民公墓南十区6-9墓。让我们痛悼一位优秀的诗人就此离去。
  记得半个多月前我和她通电话,祝贺她获得了刘丽安诗歌奖,电话中我们高兴地说着各
自的情况,她还宽慰我说:“你会活的比以前更好更精彩!”。
  记得几个月前她和我们在上苑艺术馆的那些快乐日子,我们常常一起在“山上山下”吃
农家菜,不管有多少了不得的人来了,只要有她在,我就要委屈所有的人和她一起吃清真。
我们仍然在这里,她仍然在这里。我们同在。

1994年,开始诗歌写作;
1996年,加入成都的诗歌团体幸福剧团;
1997-2001年,就读于北京大学,加入北大五四文学社,参加1998-2003年历届未名诗歌节;
2000-2002年,参与创办北大在线新青年网站,担任文学频道编辑、文学自由坛管理员;
2003-2009年,在成都从事传媒管理、旅游规划和建筑策划,进行诗歌创作和翻译,多次组织
成都的各类诗歌活动,2008年以诗歌小组成员身份参加当代艺术广州三年展,2009年获珠江
国际诗歌节青年诗人奖;
有自印诗集《习作选》(2002年),《迷人之食》(2007年)。
2010年马雁获得刘丽安诗歌奖,同年她在上苑艺术馆驻馆期间,创作的诗歌作品如下:

上苑艺术馆

我从来没有进来过,此处
大约没有什么神秘之处,
神秘的是我。我奇怪的想象力中,
上苑艺术馆矗立在山谷里,
又漂浮在观念当中。
这里有三只猫,五只狗,
几十个人,还有向日葵、南瓜藤,
在在都是平凡之处,显现
冷淡的创造力,彼此相异的创造力。
彼此相同的创造力。
有人绘画,也有人雕塑,
还有人在这里做诗人。
保护可能性就是消灭可能性,
人们在这里倾向于沉默,
也倾向于聒噪,酒精是关键词,
但你可以不参与狂饮,
以某种代价。爬墙去整庄稼的
和苦斗于习作前的,都是
艺术家,毫无变现的能力。
他们也呼朋引伴,决非出于
绝望,也非出于自大。
这些人毫无神秘之处,还有客人
和工人,彬彬有礼或心藏秘密。
早晨,常常是下着雨的早晨,
独自在院内走动,会遇到
还没有凋零的野花,那是探访者
小小的遗迹,接受被复制。
这些卑微的造物有力量。


沙峪口村

这里很安静,人们不大说话,
常常一只两只狗坐在地上,
等着人路过,看它们两眼。
村里有三只南瓜,村外还有
几只。它们无声地坐在屋顶,
运泥沙的卡车像龙卷风,一阵
又一阵地覆盖着村子,这是
北中国的庞贝城,走来走去的
是太阳系无魔力的外星人。
这里也不是绝望的地方,鸟语
花香。做酱肘子的小卖店总是
有生意,总是摆放着灰尘。
我是这里不客气的居停者,
懵懂地摸索着隐约的规则,
有时候我是木匠,有时候我
修房子,有时候我是一只紫色的
茄子,徒劳地等着被采摘。
集市上,我用自身换购蔬菜,
有时候我只是一只提篮,
有时候我是一个堂堂正正的
人,大义凛然而不知所谓。
整个村子都是知情不报者,
朴实而坚定地握紧秘密,
决不会开口,是沉默的毁灭者,
没有目标的队伍一直在行进。
他们真的有着天大的秘密,
这一点从嘴唇的形状就能看出。
只需要一两笔就可以描绘,
但是不断地润色和添笔,
不断地包裹着虚无的核心。
在那里,有谁坐在山顶俯瞰,
舌尖顶着一小块冰,轻轻
蠕动,这样支持着旋转。


桥梓镇

它被剖开,像没长成的西瓜,
粉红色、无籽,人们这样定义孱弱,
就说:“桥梓”。一条浅灰色马路
小心地穿过它,尽量无痛,
人们在镇上来回,尽量无痛。
是啊,这可能存在的爱,
就像穿行的人群与道路之间
可能的默契。还能如何呢,
一次性对剖开的嫩西瓜,
无痛苦的生涯,正是人们的信念
在此处反复践踏。反复践踏,
想消失者无法消失。想存在者
拼命挣扎,反复抨击
自身,直至成为碎片化为粉末。
又反复成形,反复成为自身。
这是不灭的桥梓镇。人们
在小镇上来回走,成千上万的
脚印变成部首。然而,现实
质朴而具体,就像锋利的一刀。
准确。迅速。


怀柔县

这荷塘中间的小城,没有花瓣的花朵,
常常自动脱落的错误和矫饰,
还有,在水边钓鱼的小老头们
心怀叵测地来回逡巡,寻找下竿处。
哦,他们把自己当成魔鬼,
又当成深山老林里荷枪实弹的猎人,
无往不胜,只是常常是失败的。
不大说话的是养路工人和绿化工人,
苦心思索道路的装饰,只有
一双眼睛能看到汗水的甜蜜处,
那颤巍巍盛开的单瓣芍药,
粉红色、米白色和酱紫色。
野草簇拥着它们,使它们以为
自己是仙女,是皇后,是美好感觉
综合体……是为痛苦所宠爱的身体。
有精确的度量衡,撬动着怀柔;
是夜里梦游的灵魂,互相交媾。
不惜分裂自我的理想主义者
一年一年地种荷花,拔芍药。


北中国

人们常常想起盛大的气象,
四季不断地变换着的痛苦,
是披裹在北中国的大披风,
他从来不变换自己的外貌,
然而谁知道这是不是一个
幻象?河南人假装爱撒谎,
河北人假装爱吃鸭梨,和
山东人、山西人一起研究
各种通今贯古的重大问题,
其实也只是一组经典剧情。
北中国,是这样一个简单
准确的命名,幸福宏大得
如同天干地支,不可摧毁。
还有什么呢,人们希望着
有什么样的责任降临,有
什么样的大运动再次发起,
其实不,我们只要简单的
市俗生活,卖大葱的货车
停泊在路边,扩音器单调
而热诚,土豆在地上打滚。


北京城

大多数是精确定义的符号,
一小部分是闲散来回的落叶,
这城市风大,喜欢旋转。
还有一些尘土,是从内蒙古来的
骑士,在这里做着古代的梦。
如果你在北池子,就能感觉到
南池子;如果你在钟楼,就能
领会到鼓楼;天坛和地坛是
一对不见面的夫妻,天天
通电话、发邮件。这城市被严格的
规则控制着,不允许脱离徒劳的责任。
有时候,也有美丽的瞬间,
譬如银锭桥下狂欢的游泳者
望见月亮,就忽然
成了万众瞩目的中心。
有那么些人常常聚会,
无谓地研究问题,这城市
热中于责任而毫无办法。
不敢再有人来这里,因为
它已经被毁坏。是多么无辜的处境……
让人痛苦地爱,绝望中一再重生。
  
自述:
我倾向于在中国古代(主要是先秦两汉时期)的原始书面汉语和近代(主要是40-60年代)的
近现代汉语口语材料以及19世纪以来外来语汇影响下的现代汉语书面词汇系统中,寻找汉语
表达形式的缺口和别种可能性,通过传达当代经验的诗歌写作,试图寻找一种新的语言表达
途径。
目前,我关注神秘主义和民间宗社文化中的叙事生成和情感折射,在进行这方面研究,计划
于未来一年将主要着力于分析和处理近代中国无政府主义和工团主义运动的语言材料,在此
基础上尝试语言实验。此外,我计划翻译小说Moby Dick的部分章节,研究近代英语文学的复
调叙事策略及其达成。

最新回复

悬壶 at 2011-1-04 01:19:21
哀之!
其实黑夜更亮过白昼,其实痛楚更充实过快乐
刘槐伤 at 2011-1-04 02:10:11
情何以堪,诗人一路走好
笑后 at 2011-1-05 01:06:51
问好你们,谢谢你们对她的哀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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