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诗札记三十一·刘以林篇》

《读诗札记三十一·刘以林篇》
出处：http://blog.sina.com.cn/s/blog_4778e11901009946.html

宋世安

以下的文字，与其说是我读刘以林诗歌《大匠之歌》的心得，勿如说是我学习诗人如何用创作践行自己的诗歌理论。恰如诗人大卫的评价：“在当下的中国，能把诗写好的人不多，能把诗论也写好的人更不多，而刘以林无疑是这‘不多’中的一个。”对眼下纷攘不安的诗歌现象和诗歌写作，刘以林的文章《新诗革命史——兼论“自由体诗”》表现出的冷静和清醒，以及某种程度上的高瞻远瞩，确实值得我们细细玩味。其中诗人在谈及外语诗歌汉译时说到，汉语新诗有三项最重要的工作没完成，即包括对世界诗歌的领悟和消化没有完成；对书面语和口语的结合没有完成；对诗与生活的结合没有完成——对中国新诗现状而言，观点可谓准确而精辟，而后两点也正是现在不少诗人和诗论者慢慢认知，并试图努力介入和解决的，诸如“诗歌盘峰论战”、“诗歌社会担当论”和“诗歌标准探索”等都是相对比较突出的实例。作为清醒的当局者，刘以林在诗歌创作中的表现出来的探索和尝试是显而易见的，《大匠之歌》正是诗人努力的代表和成果。

在《大匠之歌》的诗歌文本后，附有诗人一个简短的创作后记：“人的一生不是走向瓦解，而是逐渐升高，如一支箭从大地射向天空，不再回到大地，前进是一切存在者的光明。”本来对诗歌的阅读，是不需要借助任何“旁述”的，但适当的背景或注解，确实对更深入而准确地解构文本有利。且尝试从后记注解入手，我们看到诗人创作的主旨——人生态度。在这个宏大而抽象的概念底下回到诗歌文本：“我的前进可能到不了山顶/但光明必然在前进中诞生”——诗歌采用隐喻和象征手法，人生好比攀援，希望正是光明（阳光）；诗人对生命结果进行相对悲观的假设，“到不了山顶”，但同时又对生命过程表明积极的态度，“光明必然在前进中诞生”——这一小节两句的诗歌阅读感受，好比读到顾城的“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又或者北岛的“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等经典而脍炙人口的名句，原因在于诗歌语言简约，韵味深刻，既有警句式对生命经验的高度概括和准确浓缩，又不乏诗意本身的延伸和拓展。

在对生命态度进行概括性表达之后，就是集中性的进一步宕开：“在昨天我是祖先的血滴/在今天我的箭射击不停/在未来我是先民的根能增加泥土”——这是一个生命的过程,以及一种生命影响的外延，两者依靠时间轴拉开，展示一个被诗人细化和阶段化的具体过程，这是对生命存在从容的观照。在这个过程中，“我”是一种完全主角化存在，而这种存在正是一种自信人生的具化，从“昨天”到“今天”，再到“未来”，“我”的角色也在不断变化，从“祖先的血滴”到“射击不停”的箭，再到“先民的根”，惟一不变的是“我”在这个生命过程中的重要性，以及表现出的自信力，这种自信力正是生命充满希望的基础——诗歌很自然回扣到首节对生命态度的解说。也正是源于这种对生命纵深的自信力，生命获取到希望的光芒：“时间的大地上我坚定地走着/如一座山/沉默地高出光明的大海”——“山”在这里的诗歌意象是明显的，是生命坚定、厚实而凸显的自信力，可以想象：在单一绵延的时间轴上，在一望无际的海平线上，这样一座“山”是如此让人眼前一亮，印象深刻——这正是生命意义和诗歌意义所在：登高望远，希望之光永远就在眼底。《大匠之歌》其实正是生命之歌，而诗人笔下的“大匠”就是主宰生命的大匠。

在《大匠之歌》中，诗人努力传达现实生活的精义——积极的生命艺术，同时在诗歌语言上追求简约和精炼，在没有有意设置阅读门槛的基础上，保证语言张力和诗歌意韵——这也正是诗人着力的诗歌创作主张和实践努力所在。再回头看看诗人文章《新诗革命史》，刘以林在说到“汉语新诗标准”构建时谈及：“让我们沉着一些，深入一些，放弃多一些，俗念少一些，让我们在诗歌上下一个奔跑的决心：我的箭要射到天边那么远，我的鹰要飞到历史那么高，我的干劲要像黄河水那么旺，我的牢骚要像蚂蚁血那么少。”如此再看，这位“大匠”又是诗歌的大匠，是所有在诗歌路上前赴后继，勇于创新和开拓的诗人！

附：刘以林的诗《大匠之歌》：

我的前进可能到不了山顶
但光明必然在前进中诞生

在昨天我是祖先的血滴
在今天我的箭射击不停
在未来我是先民的根能增加泥土

时间的大地上我坚定地走着
如一座山
沉默地高出光明的大海

[刘以林]男，安徽凤阳人，读小学、中学、大学、研究生，种地、教学、为官、经商等。曾走遍中国和世界。现居北京。主要著作有诗集《自己的王》、《心的疯狂》、《大狼之美》、《风的诞生》和《鹰之不朽》，小说集《一个人的极限》，散文集《开车走中国》、《远行之美》等。诗观：以为主动的人生更有价值，独立和自由是创造之门，而“新自由体”诗必然代替“旧自由体”诗。

2008年4月23日于江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