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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几首欧阳江河老师的经典诗歌

秋子 发表于: 2008-4-01 10:59 来源: 今天

    墨水瓶

纸脸起伏的遥远冬天,
狂风掀动纸的屋顶,
露出笔尖上吸满墨水的脑袋。

如果钢笔拧紧了笔盖,
就只好用削过的铅笔书写。
一个长腿蚊的冬天以风的姿势快速移动
我看见落到雪地上的深深黑夜,
以及墨水和橡皮之间的
一张白纸。

已经拧紧的笔盖,谁把它拧开了?
已经用铅笔写过一遍的日子,
谁用吸墨水的笔重新写了一遍?

覆盖,永无休止的覆盖。
我一生中的散步被车站和机场覆盖。
擦肩而过的美丽面孔被几个固定的词
覆盖。
大地上真实而遥远的冬天
被人造的二百二十伏的冬天覆盖。
绿色的田野被灰蒙蒙的一片屋顶覆盖。

而当我孤独的书房落到纸上,
被墨水一样滴落下来的集体宿舍覆盖,
谁是那倾斜的墨水瓶?


      去雅典的鞋子

这地方已经呆够了。
总得去一趟雅典——
多年来,你赤脚在田野里行走。
梦中人留下一双去雅典的鞋子,
你却在纽约把它脱下。

在纽约街头你开鞋店,
贩卖家乡人懒散的手工活路,
贩卖他们从动物换来的脚印,
从春天树木砍下来的双腿——
这一切对文明是有吸引力的。

但是尤利西斯的鞋子
未必适合你梦想中的美国,
也未必适合观光时代的雅典之旅。
那样的鞋子穿在脚上
未必会使文明人走向荷马。

他们不会用砍伐的树木行走,
也不会花钱去买死人的鞋子,
即使花掉的是死人的金钱。
一双气味扰人的鞋要走出多远
才能长出适合它的双脚?

关掉你的鞋店。请想象
巨兽穿上彬彬有礼的鞋
去赴中产阶级的体面晚餐。
请想象一只孤零零的芭蕾舞脚尖
在巨兽的不眠夜踞起。

请想象一个人失去双腿之后
仍然在奔跑。雅典远在千里之外。
哦孤独的长跑者:多年来
他的假肢有力地敲打大地,
他的鞋子在深渊飞翔——

你未必希望那是雅典之旅的鞋子。

      玻璃工厂

1

从看见到看见,中间只有玻璃。
从脸到脸
隔开是看不见的。
在玻璃中,物质并不透明。
整个玻璃工厂是一只巨大的眼珠,
劳动是其中最黑的部分,
它的白天在事物的核心闪耀。
事物坚持了最初的泪水,
就象鸟在一片纯光中坚持了阴影。
以黑暗方式收回光芒,然后奉献。
在到处都是玻璃的地方,
玻璃已经不是它自己,而是
一种精神。
就像到处都是空气,空气近于不存在。

2

工厂附近是大海。
对水的认识就是对玻璃的认识。
凝固,寒冷,易碎,
这些都是透明的代价。
透明是一种神秘的、能看见波浪的语言,
我在说出它的时候已经脱离了它,
脱离了杯子、茶几、穿衣镜,所有这些
具体的、成批生产的物质。
但我又置身于物质的包围之中,
生命被欲望充满。
语言溢出,枯竭,在透明之前。
语言就是飞翔,就是
以空旷对空旷,以闪电对闪电。
如此多的天空在飞鸟的躯体之外,
而一只孤鸟的影子
可以是光在海上的轻轻的擦痕。
有什么东西从玻璃上划过,比影子更轻,
比切口更深,比刀锋更难逾越。
裂缝是看不见的。

3

我来了,我看见了,我说出。
语言和时间浑浊,泥沙俱下。
一片盲目从中心散开。
同样的经验也发生在玻璃内部。
火焰的呼吸,火焰的心脏。
所谓玻璃就是水在火焰里改变态度,
就是两种精神相遇,
两次毁灭进入同一永生。
水经过火焰变成玻璃,
变成零度以下的冷峻的燃烧,
像一个真理或一种感情
浅显,清晰,拒绝流动。
在果实里,在大海深处,水从不流动。

4

那么这就是我看到的玻璃——
依旧是石头,但已不再坚固。
依旧是火焰,但已不复温暖。
依旧是水,但既不柔软也不流逝。
它是一些伤口但从不流血,
它是一种声音但从不经过寂静。
从失去到失去,这就是玻璃。
语言和时间透明,
付出高代价。

5

在同一工厂我看见三种玻璃:
物态的,装饰的,象征的。
人们告诉我玻璃的父亲是一些混乱的石头。
在石头的空虚里,死亡并非终结,
而是一种可改变的原始的事实。
石头粉碎,玻璃诞生。
这是真实的。但还有另一种真实
把我引入另一种境界:从高处到高处。
在那种真实里玻璃仅仅是水,是已经
或正在变硬的、有骨头的、泼不掉的水,
而火焰是彻骨的寒冷,
并且最美丽的也最容易破碎。
世间一切崇高的事物,以及
事物的眼泪。


--------------------------------------------------------------------------------

         汉英之间


我居住在汉字的块垒里,
在这些和那些形象的顾盼之间。
它们孤立而贯穿,肢体摇晃不定,
节奏单一如连续的枪。
一片响声之后,汉字变得简单。
掉下了一些胳膊,腿,眼睛,
但语言依然在行走,伸出,以及看见。
那样一种神秘养育了饥饿。
并且,省下很多好吃的日子,
让我和同一种族的人分食、挑剔。
在本地口音中,在团结如一个晶体的方言
在古代和现代汉语的混为一谈中,
我的嘴唇像是圆形废墟,
牙齿陷入空旷
没碰到一根骨头。
如此风景,如此肉,汉语盛宴天下。
我吃完我那份日子,又吃古人的,直到

一天傍晚,我去英语之角散步,看见
一群中国人围住一个美国佬,我猜他们
想迁居到英语里面。但英语在中国没有领地。
它只是一门课,一种会话方式,电视节目,
大学的一个系,考试和纸。
在纸上我感到中国人和铅笔的酷似。
轻描淡写,磨损橡皮的一生。
经历了太多的墨水,眼镜,打字机
以及铅的沉重之后,
英语已经轻松自如,卷起在中国的一角。
它使我们习惯了缩写和外交辞令,
还有西餐,刀叉,阿斯匹林。
这样的变化不涉及鼻子
和皮肤。像每天早晨的牙刷
英语在牙齿上走着,使汉语变白。
从前吃书吃死人,因此

我天天刷牙。这关系到水、卫生和比较。
由此产生了口感,滋味说,
以及日常用语的种种差异。
还关系到一只手:它伸进英语,
中指和食指分开,模拟
一个字母,一次胜利,一种
对自我的纳粹式体验。
一支烟落地,只燃到一半就熄灭了,
像一段历史。历史就是苦于口吃的
战争,再往前是第三帝国,是希特勒。
我不知道这个狂人是否枪杀过英语,枪杀过
莎士比亚和济慈。
但我知道,有牛津辞典里的、贵族的英语,
也有武装到牙齿的、丘吉尔或罗斯福的英语。
它的隐喻、它的物质、它的破坏的美学,
在广岛和长崎爆炸。
我看见一堆堆汉字在日语中变成尸首——
但在语言之外,中国和英美结盟。
我读过这段历史,感到极为可疑。
我不知道历史和我谁更荒谬。

一百多年了,汉英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如此多的中国人移居英语,
努力成为黄种白人,而把汉语
看作离婚的前妻,看作破镜里的家园?究竟
发生了什么?我独自一人在汉语中幽居,
与众多纸人对话,空想着英语,
并看更多的中国人跻身其间,
从一个象形的人变成一个拼音的人。

                     草莓

如果草莓在燃烧,她将是白雪的妹妹。
她触到了嘴唇但另有所爱。
没人告诉我草莓被给予前是否荡然无存。
我漫长一生中的散步是从草莓开始的。
一群孩子在鲜红迎风的意念里狂奔,
当他们累了,无意中回头
——这是多么美丽而茫然的一个瞬间!

那时我年轻,满嘴都是草莓。
我久已忘怀的青青草地,
我将落未落的小小泪水,
一个双亲缠身的男孩曾在天空下痛哭。
我返身走进乌云,免得让他看见。
两个人的孤独只是孤独的一半。
初恋能从一颗草莓递过来吗?

童年的一次头晕持续到现在。
情人在月亮盈怀时变成了紫色。
这并非一个抒情的时代,
草莓只是从牙齿到肉体的一种速度,
哦,永不复归的旧梦,
谁将听到我无限怜悯的哀歌?


                    秋 天

让我倒向离我而去的亲人的怀抱吧!
倒向我每日散步的插图里的空地,
那谜一样开满空地的少年的邂逅,
他晒够了太阳,掉头走进树荫。
再让我歌唱夏日为时已晚,
那么让我忘掉初恋,面对世界痛哭。
哦秋天,不要这样迷惘!
不要让一些往事像雪一样从头顶落下,
让另一些往事像推迟发育的肩膀
在渐渐稀少的阳光中发抖。
我担心我会从岔开的小路错过归途。
是否一个少年走来,要靠近我时
倒下了?是否一天的太阳分两天照耀?

当花园从对面倾斜的屋顶反射过来。
所有的花园起初都仅仅是个梦。
我要揉碎这些迷梦,便两手在空中
突然停住。我为自己难过
一想到这是秋天我就宽恕了自己,
我宽恕自己也就宽恕了这个世界。
哦心儿,不要这样高傲!

[ 本帖最后由 张祈 于 2008-4-1 13:06 编辑 ]

最新回复

李丑牛 at 2008-4-01 11:35:07
手枪


手枪可以拆开
拆作两件不相关的东西
一件是手,一件是枪
枪变长可以成为一个党
手涂黑可以成为另外一个党

而东西本身可以再拆
直到成为相反的向度
世界在无穷的拆字法中分离

人用一只眼睛寻找爱情
另一只眼睛压进枪膛
子弹眉来眼去
鼻子对准敌人的客厅
政治向左倾斜
一个人朝东方开枪
另一个人在西方倒下

黑手党戴上白手套
长枪党改用短枪
永远的维纳斯站在石头里
她的手拒绝了人类
从她的胸脯里拉出两只抽屉
里面有两粒子弹,一支枪
要扣响时成为玩具
谋杀,一次哑火
秋子 at 2008-4-01 11:37:20
读诗笔记:读欧阳江河诗歌《肖斯塔柯维奇:等待枪杀 》
                                                 朱巧玲

       对于我来说,阅读欧阳江河的诗歌是一种艰难的体验,他大量思辩和智性语言和元素的介入使得他的诗歌如洪水般令人惊吓。这种阅读感受对于心灵脆弱者来说有一种招架不住的感觉,或者说像我这般浅显的读者只能站在外围注视着他磅礴的诗歌而显得无能为力。
  这种感觉在《肖斯塔柯维奇:等待枪杀》中尤其明显。这首早在1986年的诗歌就将象征性的思辩能力和智慧形的语言风格发挥得淋漓尽致(事实上我是2007年才第一次读到这首诗,所以在我眼里这是一首全新的诗歌,比时下很多先锋诗歌都更能打动我),欧阳江河在诗歌中融入肯定不可置疑的叙述因素使地个性得以凸现从而让诗歌呈现出宽阔的开放性。“他整整一生都在等待枪杀/他看见自己的名字与无数死者列在一起/岁月有多长,死亡的名单就有多长”诗歌一开始就进入打开的状态直接面对生命,使得全诗笼罩在一种关于死亡的诡秘的氛围下,这是一种小说式的悬念设置,接下来便进入真正的诗性叙述,肖斯塔柯维奇的音乐风格属于“旋律剑拔弩张,节奏繁衍多变,情绪强烈,创造大胆,富有哲理性”,这和欧阳江河的诗歌风格不谋而合。“他的全部音乐都是一次自悼/数十万亡魂的悲泣响彻其间”。对于死亡和亡灵我们都是怀着敬畏的,但是“生者何忧,死者何惧?”诗人的责任是让每一个词汇深入到它的脊髓让诗歌散发的动人的光泽,等待枪杀的过程就是将自己的灵感全部释放的过程,是诗人企图摆脱困境与绝望的心灵历程。这是对于命运的抗争和一种血性冲动的抒写,欧阳江河的诗歌绝对不是在展示悲观或绝望的生存情绪,而是在强调人类精神的捍卫和一种不屈的斗争。真正的诗人都是战士,他每时每刻都在捍卫着精神上的领地,语言就是他的子弹穿过无边的黑暗投射到人类麻木或冷漠的心灵。
   诗歌更需要的是敏锐的触觉和追溯到诗歌源头的智慧, “因此生者的沉默比死者更深/因此枪杀从一开始就不发出声音”如果说北岛的诗歌具有“治疗”作用的话,那么阅读欧阳江河的诗歌却是在加深我们的“伤口”。对于生命和世界我们本就无能为力,除了等待“被枪杀”或者我们已经别无他法,所以欧阳用他的诗歌加深我们的黑暗,进而加速我们的死亡。“死亡”是一种永恒的气息弥漫在这首诗歌中,它的介入在一定程度上是一种潜在的斗争:如果不能够制止枪杀,那么我们就等待,并让这种等待成为一种生存方式。诗歌在这里成为了真正的子弹穿透语言让我们直面生存境遇的实质:正视绝望,痛苦和死亡并用诗歌发出呐喊与之抗争。
   欧阳江河是强大的,他的诗歌中的气势可以用“惊涛骇浪”来形容,也许只有他能在这么短的篇幅里达到这样的效果,当语言强大到足以支撑它的内容时,诗歌就会起到一种反作用:“真正恐怖的枪杀不射出子弹/它只是瞄准”我们日益恐惧的东西原来不是具体的事物,而是来自于我们内心的懦弱,欧阳在诗歌中反复进行思辩和自省,实际上也让诗歌中的技艺也作了一次完美的呈现.(我不在这里累诉诗歌的技艺)。“一次枪杀在永远等待他/他在我们之外无止境地死去/成为我们的替身”实际上我在阅读这首诗歌时,并没有把“他”看作是那个天才的音乐家肖斯塔柯维奇,而是把“他”当作是我们身边任何一个具体的人类,甚至把“他”当作我们自己。“他”是我们内心的影子,代替着我们战死在精神的战场。读到诗歌的最后才明白原来我们并不是惧怕死亡的,而是惧怕活着。现实世界就是随时瞄准我们的枪支,我们是怀着怎样一种恐惧在生活的夹缝中存活着?这首诗歌从诡秘的悬念开始,然后在一种更大的悬念中结束。这就是欧阳江河诗歌的魅力,带着巨大的诱惑力,带着强大的哲理和反思。这也许就是我对欧阳江河此诗歌的理解.

附:《肖斯塔柯维奇:等待枪杀》

他整整一生都在等待枪杀
他看见自己的名字与无数死者列在一起
岁月有多长,死亡的名单就有多长

他的全部音乐都是一次自悼
数十万亡魂的悲泣响彻其间
一些人头落下来,象无望的果实
里面滚动着半个世纪的空虚和血
因此这些音乐听起来才那样遥远
那样低沉,象头上没有天空
那样紧张不安,象骨头在身体里跳舞

因此生者的沉默比死者更深
因此枪杀从一开始就不发出声音

无声无形的枪杀是一种收藏品
它那看不见的身子诡秘如俄罗斯
一副叵测的脸时而是领袖,时而是人民
人民和领袖不过是些字眼
走出书本就横行无忌
看见谁眼睛都变成弹洞
所有的俄罗斯人都被集体枪杀过
等待枪杀是一种生活方式

真正恐怖的枪杀不射出子弹
它只是瞄准
象一个预谋经久不散
一些时候它走出死者,在他们
高筑如舞台的躯体上表演死亡的即兴
四周落满生还者的目光
象乱雪落地扰乱着哀思
另一些时候它进入灵魂去窥望
进入心去掏空或破碎
进入空气和食物去清洗肺叶
进入光,剿灭那些通体燃亮的逃亡的影子

枪杀者以永生的名义在枪杀
被枪杀的时间因此不死

一次枪杀在永远等待他
他在我们之外无止境地死去
成为我们的替身

1986年于成都
张祈 at 2008-4-01 13:04:51
这两行好象有录入错误

让我倒乡离我而去的亲人的怀抱吧!
倒想我每日散步的插图里的空地,

应该是

让我倒向离我而去的亲人的怀抱吧!
倒向我每日散步的插图里的空地,


我直接编辑了。要不看着不舒服。

[ 本帖最后由 张祈 于 2008-4-1 13:07 编辑 ]
fll6ty at 2008-4-01 16:05:26
看来张祈兄喜欢抒情,无论是读诗还是写诗。

让丑牛兄抢先一步,不然我也会把《手枪》补上。
海客 at 2008-4-02 00:50:37
真正恐怖的枪杀不射出子弹
它只是瞄准

----------很经典   

“不怕贼偷  ,就怕贼惦记”-----和这个一样经典
flashing at 2008-4-03 08:46:38
出了一个男普拉斯。男人充气的英雄主义算不算自恋?普拉斯还有自杀的哲思。
冰夕 at 2008-4-04 04:46:35
当我品读到,欧阳江河诗人〈去雅典的鞋子〉
果然磅礴却不繁复的
托旨、再生演绎出,现代苦僧诗旅的心路诗声。  冰夕小感。



      去雅典的鞋子

这地方已经呆够了。
总得去一趟雅典--
多年来,你赤脚在田野里行走。
梦中人留下一双去雅典的鞋子,
你却在纽约把它脱下。

在纽约街头你开鞋店,
贩卖家乡人懒散的手工活路,
贩卖他们从动物换来的脚印,
从春天树木砍下来的双腿--
这一切对文明是有吸引力的。

但是尤利西斯的鞋子
未必适合你梦想中的美国,
也未必适合观光时代的雅典之旅。
那样的鞋子穿在脚上
未必会使文明人走向荷马。

他们不会用砍伐的树木行走,
也不会花钱去买死人的鞋子,
即使花掉的是死人的金钱。
一双气味扰人的鞋要走出多远
才能长出适合它的双脚?

关掉你的鞋店。请想像
巨兽穿上彬彬有礼的鞋
去赴中产阶级的体面晚餐。
请想像一只孤零零的芭蕾舞脚尖
在巨兽的不眠夜踞起。

请想像一个人失去双腿之后
仍然在奔跑。雅典远在千里之外。
哦孤独的长跑者:多年来
他的假肢有力地敲打大地,
他的鞋子在深渊飞翔--

你未必希望那是雅典之旅的鞋子。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冰夕 at 2008-4-15 09:08:54
请益诗人,如何控制不被古典所缚


请问欧阳江河诗人..住海外么!?
为什么您的笔
少有我见中国人的古典包袱,非常紧致现代、意象沉稳
且凝炼旨意
浓度甚高,紧扣生活之隙缝。

___我看过一些论坛不少精选作,但您文风非常少见。



愚人冰小夕,问候 诗人好。
秋子 at 2008-4-15 17:39:10
冰夕可以单独列贴,请教欧阳江河老师,这个很值得一问!
冰夕 at 2008-4-16 02:49:24
谢谢秋子回覆我并提醒我好建议
只是我刚来不久
非常不好意思忽然唐突冒出个问题,挂在版上

若改明有机会
在网上我适巧与欧阳江河老师谈起某话题讨论诗时
再一并请益欧阳江河老师

 ^_^
秋子 at 2008-4-16 12:24:58
嗯,在这期今天杂志,唐晓渡 跟 谷川俊太郎的对话中,也提到了 继承古典和继续现代诗歌的问题,冰夕的问题值得大家共同思考,欧阳老师,包括北岛老师前面也提出了汉味,也都是在研究,冰夕你也可以的,对于中国古诗这一宝库,如何继承,如何发扬,如何传承,是我们每个中国人的命题,嗯,共勉!答案不一定在别人手中。
冰夕 at 2008-4-17 04:25:25

QUOTE:

原帖由 秋子 于 2008-4-16 12:24 发表
嗯,在这期今天杂志,唐晓渡 跟 谷川俊太郎的对话中,也提到了 继承古典和继续现代诗歌的问题,冰夕的问题值得大家共同思考,欧阳老师,包括北岛老师前面也提出了汉味,也都是在研究,冰夕你也可以的,对于中国古诗这一宝库,如何继承,如何发扬,如何传承,是我们每个中国人的命题,嗯,共勉!答案不一定在别人手中。
回覆秋子

先说,我怎么会想请问欧阳老师写诗风格上的话题。

因为1】我本身想学习此类诗的表达方式。

重点2】即是我与我一些常在翻译诗的友人所面临到一个共同的难题。如下:

当西方诗翻译成中文时,其诗的本旨大纲,较不易流失。(虽然经过翻译时稍有不同)
但是中文诗
若翻译成西方、英文时,往往失真的机率较高。

好比:若古诗译成英文时,而西方人碍于对古诗典故上的了解有限时,
我想在理解方面是较困难的
而古诗如何有效性的转译成为西方人能够理解并欣赏的作品
亦是彼此共同努力的方向。

所以在我因为阅读许多好诗,仍常见含括有古典藉典的现代诗
会稍有忧虑,即便是佳作,
但若一经翻译成英文时,其诗的本旨大纲能否为西方人所理解并接受呢。


而就你举例,北岛诗人与欧阳老师 在对诗的整体大纲、词汇、词语上,
我相信即使是在经过英文的翻译后
其保留的完整度
会比 古诗或涵括有古典写作倾向、藉典现象的诗,要来得完整些。

这也是我想一窥并学习的写作方向。

如上,大致是我想发问与学习的 问题症结点。 ^_^

[ 本帖最后由 冰夕 于 2008-4-17 04:32 编辑 ]
欧阳江河 at 2008-4-17 23:17:37
我小时候读了大量古诗,现在也还能背颂两三百首。
但在写作时,我是在使用中文。注意,我不提使用汉语。
中文和汉语是有区别的。
我在1983年创作了一首长诗《悬棺》,使用的是非常复杂和缠绕的语言,中文与汉语、诗语与散文语并用,大量使用文言虚词。我通过写这首诗将我的古汉语情结作了一个了断。
至于翻译上的问题,那就太过高深,还是不在这里谈论。
冰夕猜得很对,我十五年前离开大陆去美国,连续待了五年,之后有在德国待了大半年。我现在每年在北京待上九、十个月,在美国(主要在纽约)待两个月,有时也去欧洲。

[ 本帖最后由 欧阳江河 于 2008-4-17 23:18 编辑 ]
冰夕 at 2008-4-18 01:12:54
看见欧阳诗人,写道:
我小时候读了大量古诗,现在也还能背颂两三百首。
但在写作时,我是在使用中文。注意,我不提使用汉语。
中文和汉语是有区别的


忽然自己感触万千激越
也要向,汉语情结。就此做个了断!

就算我诗再怎丑化的伏蛰尴尬期当中
也要坚忍信念的某年某天
会开出,完整中文诗的花
             

谢谢欧阳诗人
冰夕真幸运遇见您当头棒喝,[size=10.5pt]冷静的第三只眼
这才醒悟、看清;同时[size=10.5pt]理解[size=10.5pt]到自己的[size=10.5pt]“”。



冰夕 厚谢您赐教,醍醐灌顶!
秋子 at 2008-4-18 19:45:21
呵呵,欧阳诗人,好称呼!
冰夕 at 2008-4-20 04:18:31
非常感谢欧阳诗人
昨晚我
又重头开始,写 中文诗 如下。很拙,还在迟缓摸索学习中...

http://www1.jintian.net/bb/viewthread.php?tid=3380&extra=page%3D1


非常谢谢您
指点我
才分辨出 用 中文与汉语 现代诗不同处的醍醐灌顶  ^_^


祈祝 诗安

    愚人冰夕 敬笔


同时,也要谢谢秋子,幸亏有您促成
这难得的 请益诗人前辈的学习。

[ 本帖最后由 冰夕 于 2008-4-20 04:26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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