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潭
你有一个冰凉的名字
含着幽深的回音。孤独的爱人，
藏匿于身体间结无花果。
所谓凋谢，只是你践约而去。
很多人未涉秋水，如我极尽消磨，
心中空余寂寞。
无非事如春梦，风过无痕。
一生一死，你我隔一世深寒
并存于人身之秋。
2008-1-14
两茫茫
十年后。在密州，对一抔黄土
你们之间隔着一座尘世，
从此天涯陌路人，风吹空空肉体，
九百年明月，依旧是旧时明月
照亮词中的小轩窗，短松岗。
它盛不下那些杂物。
连你身后也渐渐堆积了尘土，
对于感情，只是一场虚无。
你自损于流转……
那些不及物之词，茫茫如心。清澈如许。
只是碧深的潭水换了人间的光阴
让逝者代替你说话：生死两茫茫。
它有冷淡的美，而你
只是行色匆匆的过客。九百年，
有时短到一个颤音。
无非是心念初动，头顶落下悲伤的白雪，
无非是两世寒冷，一个宿命。
你的红颜、悼亡，移至经年——
以我之心替换你的身躯。
那些改了名字的人，迟迟不来。
两茫茫。
江水变缓，于风景中复归于孤单，
探及一颗涌向虚无的心。
我迟于你的生命，你的欢恋，你的离散……
而我所等的人，
用无边的夜色，把我折磨。
有人在晚星的街道上相拥，
其时天气渐寒，生死遥远，多少事两两相忘。
2008-1-10~22
母亲
她扫着落叶，
自己也是一棵树，暗藏枝繁叶茂的时光
流转在深秋。
多余的枝叶簌簌而下
人和事物都恪守界限。
她的技艺，如今被取代。
留存于家庭的余温，成为心中的秘密。
多少年后，她留下的生命也消逝
一个属于她的词，
轻轻闭合，再也不会被说出。
也许是草、尘埃、一阵风……
吹过树叶和建筑，
和微小的灵魂汇合
流淌在纪念册上，
被出门的孩子遇见。
他们看到划过的流星，是你曾经给予的生命。
2008-1-9
夜雨记
一
有些人悄悄地来，又散了
有悲苦、黝黑的脸
他们是雨中人
拥有一颗被时间打乱的魂魄。
它慢下来，离开喧响的剧院，
为别人写一部衰老经。
击打着错落的物体
不能从一个人的悲哀、迟钝、独语中抽身而去
正如他独自完成这过程。
有时候，偶尔踏空
身体微凉。穿不过雨，
然而他的渴望留下来。由一场雨，
化名为秋风。
二
有些人爱过了，疲倦了
在世界上慢慢走着，
悬浮在人群中，垂下干净的花香
他们向雨中伸出敏感、细微的心
抚摸着天空的建筑。
它们是一些虚构的形体，
像冰冷的星空，随着目光深处而变幻。
有些人永远不会醒，
正如有些人不会到来，他们还在雨中
附在一个人的睡梦上。
或许，他们根本不存在
只是一些话语，和雨中的事物磨擦，
成为相悖于人世的爱恋。
三
有些人数着雨点。
有些人，听着风声，命运卷起沙粒，
瓦解他的余生。
有些人老了，藏起穿旧的衣裳
成为另一个人。有些人在地铁站出口，
被一段新生活迷惑，
有些人拉紧了身体的秋风
他是没有脚后跟的人，是顺着雨
滴答滴答，流向黄昏的光线。
有些人被藏在虚幻中：
一个叫许仙，一个是蛇精，
它们是吐尽荒凉之物。
有些人指着渐远的雨，说：
花开一梦，花落一朝
渐来的空虚，弥漫于雨、雨后断裂的淡淡人烟。
2007-12-1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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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现在的写法还有点幼稚，如这诗歌句子与语言也如这情怀般纯粹，也可向李后主一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