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夜》
诗歌是成人的童话
需要用孩子的心智读它。
----- 第二十九夜
第一夜
蛇作为旁观者时，静谧无影。寒气
冷血和长且柔软的身体，隐蔽于草丛
智者有善恶之敌，充满了毁灭一切和
再生一切的力量与勇气。大智者
无敌。一乘堪破，死生奥秘。是谁
站起来，借助蛇的身体，魔鬼般盘踞
口舌成为唯一，和唯一的尖锐力器
牙齿森森冷光，芯子突突预言死亡
毒腺涨紧喷发的力量，喉咙足以吞下
自己，也吞下绝望。当自己是世界
屏息的石头，坚硬冰冷，凝固海水的蓝和
碧色长天，在灰且光滑的表面，芸芸
众生，开始繁衍。心无所依怙，沉入明镜
梦跨越后世前生，醒来，遗忘了
记忆和迷惑，窥见得因果，引诱之蛇
在秘密花园，在幽僻小径，风声的耳语
静谧无影，蛇已经演完自己的角色
笛卡儿写着：我思故我在。
第二夜
初生的幼兽，将眼睛窥见的最初
生命，认做亲人。狼孩，人猿，以及
其他。释放出生灵万物的原始感应
母爱，不只是母亲的奶，她必须敞开
双重心扉。付出迸发的爱并接受种子的
回归，使汪洋大海，融汇涛涛江水
使一个宁静的夜，进入神秘梦乡
满天星光是遥远的希望，指引向前的
漫漫方向。我们要去哪里？谁人知晓
寻觅真理和根器，世界茫茫，得而无得
失而又失。雏鹰哀鸣，云天展翅。群山吞没了
乌云的哭泣，暴雨夹杂着酸腐怨气
一切又滋养大地，滋养森林的硕硕躯体
参天大树更加强壮，肉体的脂肪更加丰裕
循环往复的生死命运，隐藏秘密的暗哑之因
父亲想着父亲的时候，进入孤独的自身
父亲亲吻女儿的额头，开始了纸面的飞行
歌德写到：我行故我在。
第三夜
摧残木偶，玩具娃娃喜爱玫瑰花
女人一生中娇美的岁月，在窄门敞开
光线的刹那，开始融化。疼痛恍惚
隐藏心中，尚未燃烧的烟花火种
回归到爱情，猜测不等于理解。惊恐和
倥偬，是两码事情，死亡迟早要发生
但是要迟钝，迟钝些。而不是匆匆
太匆匆。魔鬼不善柔情，死神本性太凶
伤口开始自言自语，不要用伤痕淹没
时光机器，碾碎音符和旋律。竖琴的形状
一对牛角，分明是强迫死牛去聆听
杀死牛，强迫他改变。残酷的现实使弱者
悲观。践踏玫瑰花丛，吸干雨后的春梦
金钱作乱，战争的导线，它表面上
为世界装典丽颜，暗地里挥舞阴险的爪子
它撕碎人心，撕碎谁的心。铜镜记录
泣血的悲吟，一个女人的痛苦更源于自身
福克纳写到：我爱你，但是以我的方式。
第四夜
佛法无边，无法如圆葱剥进虚无
生命有限，戏剧在戏剧中循环上演
任冰冷的镜头摆弄，一切的道具全部是
虚无。外景天地与室内桌椅
按程度所需，依次为主题与修饰
重要与次要补充，也包括主角与配角
皇宫与牛棚，动物隐藏在人的心中
呈像的小孔，记录着历史的缩影
为了权利与爱情，有了战争与和平
台阶上，坐着芸芸众生。台阶也曾托着
君王的后腚。悲剧开演了，在悲剧里
一场喜剧，换一个你。你只要换一个人的
视角，观看发生，在发生里进行
螳螂的爱情，以异性的吞噬作为结束
蝴蝶展翅的瞬间，凝聚了漫长的黑暗和
爆炸改变，蝉声嘶哑，是对深埋于地下的
重压的讨伐。痛苦是虚无，没有痛苦
圣经上写到：尘归尘，土归土。
第五夜
从波德莱尔的悒郁，窥见到巴黎
鲜花和粪土，滋养思想的清醒力量
荣光，来自黑夜的创造。飞鸟
衔枯枝，抵御西北风寒。内心革命的
火焰，辉映寂冷的夜，星空灿烂
卢浮宫悬挂着饥饿的骨头，幻想
发现了，画框里的挤压，色彩的深处
隐藏着，驱使倔强的手指，跳动的孤独
艺术是心灵卑微的火种，贫瘠的土地
举起荒原的呼声。死亡蜷曲的身体
衣衫褴褛，妇人哭泣着，孩子的身体
眼望上帝。期盼，委屈和诅咒的眼神的
交织。法兰西王座上躺着孩子，应该
是人民的孩子，倒在战斗的血泊里
人民的孩子站起来，成为人民的呼声
拿破仑属于人民，当他不属于人民的时候
一条狗名叫拿破仑，诗人赫鲁伯写着
加缪写到：存在是荒谬的。
第六夜
红酒的温暖过于虚情，空空的海螺
鸣响回声。耳朵和眼睛，搞不懂心的
跳动。爱与不爱，由什么度衡
游弋的白云，投影清澈的湖水。鱼儿
幻想着，飞翔在天空。剧情的发展
都有宿命。梦里的发生，是梦里的事情
在沉重的足迹里，有带血的蒺藜
你是否愿意，因循悲伤的道路，漫步下去
当风吹云散，鱼儿会潜伏到水底
路走下去，就必定要丧失回头的时机
“这样下去是不行的”，欲望的火焰
灼烧着空气。草丛的昆虫都已窒息，花朵
焦渴着。它们清楚，地下埋藏着铅封的
秘密。秘密消失进死亡，消失进骨头
传说玫瑰的红色是鲜红的血流，其中隐藏着
人神共鉴的死亡悲惨，绝望与爱情
关于野猪牙齿的爱深之恨，它说要亲吻
萨特写到：他人即地狱。
第七夜
蜂子震翅，花丛间匆忙辗转
花粉的香气和蜜汁甘甜，使花朵遭遇到
凌辱与强奸。妓女哭泣在命运花季
欲望的力量来自分离，胃液支撑起卤莽的
腰椎和粗壮大腿。裸背的劳工天桥酣睡
石墩一样。夜，排解着内心的恐慌
也偷窥闪烁的湿漉漉花朵，目光贪婪
并非欣赏。过客决绝了卖花姑娘
画框里，干枯的林海，奏响了插曲
艺术和生活丧失了主题。白纸厌腻着
文字的记叙，乏味口语。慢性的毒药让
思想萎靡。看，蓝色天穹，云轻柔的
白，进入灰。遥远暗夜，一片漆漆
孩子的眼神瞬息空洞，穿越一个世界
到一个世界。存在改变得毫无意义。惟独
珍珠镶嵌于贝壳，一旦分离，存在就
分裂为：死亡光亮，和永恒标本
艾略特写到：一旦被人唤醒，我们就淹死。
第八夜
能呼吸会思想的工具，隐藏于野兽的
皮毛、血液和骨骼里。他喊着野兽
自己从野兽的队列中，跳出来
用一个词语定义宇宙，两个词语分开天地
三个词语主宰起，世上万物的生死
地球成为寄居之地。渴望生命的月光永恒
凹凸不平的寂寞石头，宗教服侍他
哲学掰开他，科学敲碎他，艺术神话他
词语分辨感性和理性，痛苦的呼吸里
居住着惊恐。他恐惧，冷风在永恒的寂静里
凭心的幻想，制造出地狱。制造出天堂
制造出炼狱的玩具，消磨时光。飞机的翅膀
汽车追赶的时光，轮船和鱼赛跑
光纤与光度较量，网络，核弹，克隆羊 ……
在一个寂静的夜晚，乌云翕张
夜空里洒落下，月光默默地晚安声息
拉.梅特里写到：人是机器。
第九夜
苍天的王者，遭遇世人嘲弄。不可
避免。他心坠凡尘，而并非肉身
窥见突兀的石头，冷默坚硬，全部是
墓碑的上好石头，被威严冷宫过
已经是性情温和的插翅之客，疲倦了
扇动，鲲鹏巨翼。守望冬眠的大海
锁生命归一。生命的回归是一次飞鸟的迁徙
死亡，贴紧比目鱼的肚皮，一切过去
沉入幽冷的海底。少年的轻狂
青年的争吵，以至壮年的伏枥，全部抛弃
惟独神，不灭在沙砾之中。轻享
凝云的风，拂掠明净天穹与冰山寂静
在融化与冻结之间，阳光的火焰
和月光的丝峦，编织悠扬的永恒哀歌
经海豹喘息和珊瑚低语，经时间流灰的
旋律，演奏给纷繁动乱的芸芸终生
加缪写到：死亡是唯一的哲学。
里尔克写到：我再不能，用生命给你生命。
第十夜
来自冰川的天女，骨丽儿死在
我心里，气息完好的保存着。抽成真空的
玻璃梦，凝固了风云和清越鸟鸣
湖水清澈，荡漾深邃柔波，秘密对眸子
轻轻诉说。以岁月计算流失，她活着是一个
木乃伊。古米的西比尔叫喊：“我要死”
可见，活着是长久的磨砺，比折磨
更纯粹。一个白昼是一层裹尸布
一个黑夜狠狠勒索。火山冒天下之不韪
将一切揉碎。滚滚的岩浆，密封记忆
无论是存在还上死亡，吞噬，吞噬，吞噬
骨丽儿是个美丽姑娘，与我有一次交汇目光
然后是漆黑的幻想，超越爱情也超越
时光。有一匹瞎马，在世上哭泣
鲜花的香气捣乱痛苦的呼吸。我一经绝望
就醒过来，发现坟墓的坚硬玻璃
萨福写到：什么痛苦？为什么召唤我？
最新回复
幸福到来，伴着苦涩的泪水。榕树
干枯，影射出嘶哑的孤独。痛苦是身体
里封闭的环路，没有谁知道？如何
就坠落迷途。不存在出口，哪有出路
囚困致死。忍受冷刃在心头割划
的残忍游戏。微风无声，在伤口吹拂
一条癞皮狗，卑躬屈膝的进入昏迷
狼隐藏于灵魂，是不可言说的真正内因
同一个祖先，留下了两脉血缘
一脉江溪跨越森林，一脉暗河穿过沙漠
表面的放纵存在致死，内心里压抑
本质生还。世界在镜子里照见的世界
月亮照见月亮，新娘照见新娘。根本不是
一堆空洞的装饰。隔着厚厚的玻璃
听不见呼喊，眼见的行动，成为虚幻
窗帘遮挡幽幽黑暗，其实要遮挡窥探的视线
月光多温柔，她温柔的冷且清醒
叶芝写到：我们相爱，却无知懵懂。
第十二夜
琥珀的地球寂静，与喧嚣的世界恰巧
对等。神话中隐藏着迷信，也隐藏童话之心
熟悉的陌生人和陌生人和熟人，根本不同
鱼在水中，鸟在天空，巨蟒和大鳄活在
沼泽。睡在果壳内的喘息，是灰烬的
秘密，音符的神经，颜料的肉体
以至絮絮叨叨的负鼠大脑，不停地奔跑
思考，活下去？而怎么死，随便吧
生命孱弱肉体，经不住一颗毒汁的恶果
楼兰，庞贝，特洛伊。每一座城都在消耗掉
无尽的生命，它强大起来，又断壁颓垣
留下舞台空空，爱情消逝，也伴随美枯萎
丧失。废墟的记忆给生者启迪，夜莺
歌声嘹亮，洞悉隐藏的秘密，力量深入事物的
内部，层层酸涩，层层苦楚。蜉蝣为美丽
瞬生于泥流，深埋着十倍黑暗。它们燃烧掉
翅膀。一瞬间，就沉寂于伤逝的水流
尼采写到：谁终将点燃闪电，必长久如云漂泊。
第十三夜
生命及生命创造的。一切都源自精心
设计。魔术，介乎于存在与虚无间
真实的谎言。天才、魔术师夹着蠢蛋
感性水流，理性火焰，以及水流与火焰间
悠然的行板。月光照耀着宁静的夜晚
光辉包裹着一个女人，忍耐和坚韧
是茎是根，支撑着花朵的美丽和默默香气
去寻觅生活的隐逸。未卜先知里有
烦琐秘密，数学推进着真理。它融合
内证哲思，显现预兆的景象，狂人无从
猜想。折断的月光，缝合在伤口之上
即便愈合的伤口消失了伤痕，影子在
心中，冷气森森。过去存在，没有落尽尘埃
魔术师让我们的幻想，进入到过去
而一只鸟无法回归到过去的鸣叫。愿过去
拯救于时间将来，我们内心深处隐藏的
秘密痛苦。空气滋养的小小孤独，它虚无着
在梦呓里，离奇古怪的一切借有因由
弗洛伊德写着：人的意识层面越高尚，潜意识层面就越罪恶。
第十四夜
马齿笕，我昨天考察过，晚餐吃了它
对抗肠炎。羽衣甘蓝和苔藓，停留在书页间
没见到它们，藏瓦莲、接骨木和老橡树
植物为人类的肉体活着，不同于狼和狐狸
不同于鸽子和白鹳，动物为人的心灵
活着，它们又都为自己活着。在人的灵魂里
有植物的血液，动物的气息。人为人活着
为自己活着。当词语触及到幽冥，触及神圣
动物与植物的魂灵，寂静无声。宇宙中
硕大的石头悬于头顶，它们轻轻地漂浮着
时时有坠落的可能。流星，是天穹
分娩时，燃烧的震痛，牵着烟花的许愿
划入永恒黑暗，或者消失进，无垠浩瀚
凭着词语的窥见，乌鸦飞跃了喧嚣与平静
它预见神秘可能。破翅膀，历经燃烧的火焰和
冰水洗练。“哇哇”的叫声，不是苍白句子
艰涩是苦痛所得，焦渴的绿箩等着水喝
但丁写到：“渴求吧，你！”
第十五夜
蛛蛛在阴影里，门后窥视的眼神游弋
爱上放松的赤裸身体。深入地讨论
哲学命题：高贵和简洁，卑贱和热烈
蚊子不仅偷听还饱食鲜血。皮肤热量的
光线在召唤，不是血型的浓香与清淡
夜莺很快就唱起了弥留之歌，在词语之心
毒虫入侵，它们必须死。天使柔情的
手掌，干得出血腥的事情，一样的干净利落
被虐辱者，总是愚昧无知和贪婪野蛮的
逃亡对于求生的幻想，是必须和唯一的道路
死神笑讽命运，饱受艰辛，漫长艰辛
昙花一现的昙花一现，颠簸曲折的颠簸曲折
还有天才的夭折，是常常有的。幸福
短暂进而人生苦短，音乐的旋律和主题回旋
岁月迢迢进而苦难漫漫，直至鸟之将死
哀鸣震震，天空中落下愁惨阴云
到达心中的彼岸，新的彼岸又出现心中
波德莱尔写着：什么都不屑一顾，只对浪迹凝眸。
第十六夜
美女与野兽，赚尽人间名利也赚尽
泪水。交织爱和自卑，以至瞬间的美和永恒
绝望，唤醒同情或怜悯之心，释放出
蝴蝶脱蛹展翅，钟楼怪人和普尔希内拉
内心里是同一个人。表面看去，可以判断
美女和美女，是同一个人。青蛙和白马
都是王子，披羊皮的狼，就是外强中干的羊
死亡平息了悲哀和愤怒，獾猪的叹息
和刺猬的咳嗽，责怪谁呢？性欲和虚荣
除此虚无。植物的根茎将叶子和鲜花支撑
果实是允诺，正如一个孩子的内心
种着父母的习性和基因。旁观者也是
剧中人。素面朝天登场，浓妆淡抹下台
母猫禁不住四月的性器，她翻滚身体
哀嗥声声，公猫早已放浪形骸，他散布气味
弥漫深夜，而玻璃幕墙，挡在中央
不要用钢锥刺她阴部，不要甩木棒伤他腰椎
维克多.雨果写着：圣母院，多美啊！
第十七夜
天真的元素，在天真的游戏里丧失
无色无味无影无形。孩子共鸣着玩具的心灵
动物的形影，隐身入梦。纯洁皎月
纯洁在腐蚀，真挚情感，混入了杂质
文明进步又变迁。暴风雪的力量，一夜
冰冷的重压。月光折断杨树，又折断柳枝
喜鹊隐藏到草丛之下，改变了习性，误以为
家鸭。惟独乌鸦破口大骂：“冻死我啦”
“冻死我啦”，披着黑夜在白昼发疯
黑夜蹲在树冠之顶。生来就经受磨砺重重
地穴中老鼠口传着心经，诚惶诚恐
要百般忍受命运的戏弄，或者是挺身反抗
借哈母莱特之口，道出心中繁冗：“忍受或者
反抗，这两种行为哪种高贵。”其实
又有哪一种行为称得上高贵。如果高贵是
循规蹈矩的杀戮和杀戮。谁人愿意选择
谁人能够选择，生活在即不忍受也不斗争之间
老子写着：为无为，事无事，味无味。
第十八夜
钢琴弹奏轻快的舞曲，琴键上虚幻的
手指飘移。控制黑暗里闪光的词
启动森林中小径的秘密。道路通往古老的
图书。图书馆，木偶的身体可以旋转
神奇的手指，转动腰肢。老式电话横躺在
木桌上，“嘟嘟”的回声，传自天堂
白手套里的手，打着节拍。隐身术纵勇
谁在迷途？我以为自己醒着，记住了发生
直到第二次醒，于噪音的夜城。除了
星星点点的记忆，一切虚无隐去
无法还原的幻梦，翻开书页中素描的寂静
大口大口地喝下白水，开灯，关灯
任一股力量在心中驰骋。窗前幽暗的
夜空光线，笼罩着两百年时光徒然
威尼斯海豚跃泳，如曾经梦中的庞贝城
忧伤的叹息桥，根在水中的宫殿教堂
聆听着音波浩荡，瓦格纳选择的弥留之乡
蒙塔莱着：我存在的意义就是这个，不是其他。
第十九夜
对于想死的人，活是艰难的。天生宠幸
从不平等，降临人生。多棱镜切分了
钻石的侧面，反射光线耀眼非凡。肉体的
本质，元素相同，离垃圾太近，离价值太远
残酷的说法，蜂刺蛰人。刺痛芸芸众生
又能怎样？“在艺术王国里，可怜虫不会被
容忍。”够冰冷无情了。即便英雄
坠落凡尘，一根挑断的神经，变他为傻子
孩子本能地嘲笑他“神经病，大傻瓜”
猴子知道猴子的一切，心情淡定，行为从容
人知道了自己象一只猴子，一个白痴
猴子相对于人，狭窄的脑门缺智少慧
漆黑的嘴巴无能言辞，扭动的红色屁股是
纯粹笑柄，卖力地翻筋斗，扮鬼脸
没有几翻，看客早已气厌心烦。滚下台吧
滚下台，揪着痛极悲尽的心，一只猴子并不
看一眼，比他蠢上十倍的猪，已登台表演
里尔克写着：你必须改变你的生活。
碎陶罐和无花果，秘密最初于孩子的
哭泣。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游戏和芳香的
诱惑，纵勇欲望的饥渴。她停住脚步
沿好奇滑下台阶，从欣喜的惊恐进入迷厄
宫殿和花丛，树林和王坐，世界仿佛都是她的
一扇门关不上，打不开，忽明忽暗的光线
催促起来。从一个纷繁喧嚣的世界，闯入死寂
内心，身体感觉异常冰冷，冻土上蜥蜴
缓慢爬行。老鼠切齿，私语悉悉。宗教改变
灰心丧气。欲望的火焰燃至空虚，旋律和词语
空无一物。无花果，沉甸甸存在之实
绿色阔叶和骨骼的关节，贪婪地呼吸
碎陶罐洒水回土地，它一门心思想着回归
不在乎容器的意义，一个来，一个去
生命停留，用泪水祈求。她不愿将心底的
秘密，公诸于众。以至撞碎了雕像，将身体
变成为雕像。接受颜料的模仿在画布上
奥登写着：愿我亮起肯定的光芒。
第二十一夜
精神萎靡的花朵，凋谢在寂静下午
透明的玻璃天空，放射着孤独。没有声响
也没有震动。弗尔马林溶液平静如冰
黄河象留下巨大骨骼，还有猛犸象和恐龙
被时间凝固的过去，在岩石里
琥珀诉说着碎片的记忆，从蜉蝣、蜻蜓
甲虫、贝壳和鱼的尸体，从飞禽和走兽的
尸体，透露秘密信息。守望的大树，用钉子的
词性，将自身的根，嵌入石头和泥土
纠结森林，参天的树冠，给鸟雀栖身
大树茂盛的灵魂在夜空飞升，随“哗哗”声
震动，随猫头鹰惊恐的叫声，一条蛇
脱褪出肉体和骨骼。星云灌溉着风的私语
夜空的月光，放映虚幻的异乡，背叛和抛弃
被清晰窥见，陌生的莽林和山峦，陌生的
城和芸芸众生。一条鱼思念一条鱼，无法改变
一只鸟思念一只鸟，不可以替代
一块石头思念一块石头，穿越了空气
和海水的阻隔，一颗心是一颗石头的呼唤
弥尔顿写着：白昼带回了我的黑天
第二十二夜
瓷做的小美人。巧匠的心中之爱，驱谴
手指温柔的力量，创造泥土、清水和火焰的
结晶之物。爱的美梦，深夜遥望皎洁
明月，湖水吮吸恬静柔情，一切顺其自然
一切沉浸于喘息的低语，需要会意
词语暗示着缠绵心意。挂在钩子上的诱饵
等待着游鱼，时间与空间的错位
制造出无尽痛苦和忧愁，存在虚无着
泪水神秘的源头，思想酸楚。也有绝望的
震痛，嚎啕哭声。关于灵魂的有无
隐藏在词语内部，高举双臂的意象在
天空挥舞。全部是，生命的祈求和无助
收获的臆想，震动孤独。精灵们醒来了
粉碎嘲笑之罪，给轻信至伤的心，轻轻抚慰
掰开后果前因，挑拣米中沙砾，洗尽尘泥
善有善果，恶有恶赦。花朵离不开花束
枝条，鱼不生鳍生就苦海无边，鸟不生翼
生就天空愁惨。瓷做的小美人粉碎了，是巧匠的
心中之爱，手指的力量和温柔粉碎了
约翰•邓恩写着：让我活下去，既爱又恨我
第二十三夜
豆蔻用来形容年华，清香的情欲散发
混合迷迭香与玫瑰蜜。巧克力修女和青衣
女尼。宗教给迷失的心，一条出路
尚未迷失的心，无须尖顶指引。艺术的美
简洁铺陈。带着生活的真爱，扑向未来
也载着无尽的凄凉与悲哀。在不同的道路上
一些前行的思想，掉转头来。一块小甜饼或
一朵玫瑰紫红，改变了蜜蜂的飞行
添加了艾草的苦衷。曼佗罗花，罂粟花
大麻，让一只只小鼠砰然心动，缓慢地死亡
窥见到虚幻天堂。西番莲有着特殊的使命
它使肉体的火焰，趋向温和，用纯净与憧憬
融化激情，托着佛与上帝的双重身影
香草悲哀，甜蜜又忧愁。香息溢自热带兰花的
柔软豆荚，成熟激情，混合浓烈酒精
怂恿酒神的权利，胁迫众生，使时间的过去
绽放在时间的将来，使艺术的审美从
一度锁定的视角，扭转上升。宗教指引了迷津
也压抑着人性，文明结出了无花之果
青衣笼罩天色，黑色的罩衣又挡住满天星星
致使深夜的虫鸣，进入到沉默消音
马拉美写着：死寂，你是他们唯一的亲吻
第二十四夜
敲打虚无的钟摆毫不留情。活着的肉体
需要运动。机械的四肢协作，和指挥意志的
柔嫩大脑，黑夜不曾停止思考。时间的
轮子，永动不停。走进睡梦的离奇幻影，叹息
和期待，从睡梦里走出来。羊群有太多的
失望和无耐。每一只羊屈从生活的鞭子
抽打。不停的啃食青草，行走、生长和死亡
不分暴雨雷霆丽日和光。不分草原和
沟壑深渊。在花朵的呼吸和鸟儿的鸣叫里
溢动芬芳的香气和悦耳旋律，旋律的深处也
浸淫忧愁。秋天的水波，一波高过一波
仰止遥远的天阔，游云变换着物象的影子
一朵一朵。暗示，每一种事物的背后
都隐藏着无形之手，无论山川与河流，泥沼与
浅滩，无论都市与国家，石头、树根和泥沙
主宰的神，以无形的手，隐藏在背后
生存表象使事物心力疲乏，神，并没有绝望
一个生命体山峰倒塌，一座颓垣断壁的城
任凭着风。只要一口井生还，涌动一眼甘泉
无尽黑夜，秘密隐藏着光明的火种
陆游写着：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第二十五夜
坚冰与烈焰，在火山之巅，源头不依附
浮云与苍天。崇敬一个闪光的词，指代
一个词的背后。她，为此献出了灵魂
母亲的心不索取享受与乐趣，为了未来
为了爱。苦苦地等待，不同于漫漫消耗
星辰掠过大地的光影，雨中的道路
烟雾迷朦。一个越来越远，离心的距离
一个蝴蝶脱蛹的瞬息，越来越近。翅膀的
华贵与斑斓，来自拍打的源源动力，花朵的
惊异之美，是燃烧的激情，挥发着香气
和色彩绚丽。沉静的事物凝固在油彩内部
田野、草垛、跳舞的少女，以至圣母、教堂
睡莲和通天之路。一切渴望着被心阅读
通过眼睛的组织，窥见天边之外的无限幻想
人的双脚，坚定地站在大地之上，腐烂的
皮肉混入泥土，骨头拓刻于岩层深处
山体里掩埋着寂静的孤独。唯有文字以
虚无的执迷不停记叙，掘入现在将来还有过去
叶芝写着：现在我可以枯萎而进入真理
第二十六夜
不可抵消的一场阴雨，笼罩着时间里
喘息的事物。监狱铁窗，封死了心的翅膀
骨瘦嶙峋的蝴蝶，不再飞翔。他在地狱里走了
一遭。一个小小的闪光生命，踏过坚冰的
阴冷之土，踩过燃烧的木炭和石头。剪断
贫穷与欲望的纠缠丝线。文明的火焰被湮灭
告别标注痛苦，尖锐的呼喊耳盼回旋
鞭子继续着暴力抽打，在回忆里绝望的根茎
插入颤抖死亡，直至脆弱的肉体坠落窒息
他在狂风里，放飞自己，俯瞰无光的
视野，世界涂抹着苍白、灰冷和黑色永恒
乌鸦扇动褴褛的翅膀，一只变成为乌合一帮
经过挣扎的漫长道路。能爬行不能奔跑
一个萌生的小小生命，从坚果里摆脱铜墙
铁壁，摆脱宿命的思想琥珀。他终于爬入了
漫天繁星，对月亮深深地呼吸，从一个世界进入
另一个世界，从一个自己进入另一个自己
约翰．班扬写着：也许我将因此再度步入梦里。
沉默高墙，筑起冰冷无情。围困住自己
阻挡住恐惧，致使真空坚固，心灵窒息
浮云、清溪、花鸟、虫鱼，引诱饥渴的视线
躲避雷庭电闪。血渗入思想的每一细节
纺织情愫的芳香丝线。词语遭遇丝弦竹管的
奴役和驱谴，捆绑在韵脚，和音符之上
心灵丧失了质朴心性，外表华美内心虚空
内心之爱，成为束缚苦罪。青虫愤怒地啃食
庄稼，不放过野草和幼树的每一处嫩芽
成群的青虫爬入了阳光。身体在地狱
思想在天堂。聆听的神听不到痛苦地呻吟
芸芸众生的祈求粉入灰尘。表情的肃穆凝固了
麻木不仁，看似开心的微笑，对无知解嘲
清风、明月、泪露、云脚，雾雨、风雪、林泉
丘壑，私人的历史，沉思着诉说。宗教的
教义，祈求拯救，水深火热的记叙抹杀个体的
性气于无形无迹。说心底隐藏着洪水猛兽
野性的根伤己伤人又互伤至深。谎言的火镰
引指长路漫漫。星星的梦破灭之后，山川与河流
苏醒过来，光秃秃的墙巍峨耸立。穿越时空的
冰冻伤口，还亘横，在我们寂静的内心
鲁迅写着：从字缝里看出字来，写着“吃人”。
第二十八夜
死亡是否另一种飞行。两个年轻的诗魂
坠落光阴。内心痛苦和绝望交织，九月阴霾的
天空，笼罩大地。写作此句，心乱如麻
荒惑的落日辉映世间愁惨。晨曦之时，雾露的
树林，道路泥泞。爬山的脚步，充满踌躇
癞蛤蟆横行，阻挡去处。乌鸦成群地
隐匿，黑夜的翅膀。那、一刻，黑压压的扑飞过来
凄凄冷风，散布惊恐，袭击内心的还有
孤独的噩梦，胆怯，甚至潮湿的火药进入烘烤
放弃彬彬的理智，内心狂躁的潮水
汹涌出来，冲破围困的世界，要冲出去
阳光和宁静，谈何容易。生命在引诱
死亡让死人获得自由，温文尔雅的言辞道出
真实。一切隐藏的事物，浮出水面
影子的世界脱出虚幻。鱼翔天空，珊瑚秃耸
山脉与沟壑盘错纵横。而飞鸟，树林和
葱翠的山峦，掩埋进泥土的还有什么
死亡带走了意志的风景。它向下，而不向上
天鹅拍打洁白的翅膀，飞逝进蓝色
在蓝白色混合的天外。它是休止符，一个破灭的
气泡，警示活人，活着要思忖，小心谨慎
贝克特写着：人生最滑稽的事莫若愁苦。
第二十九夜
诗歌是成人的童话，需要用孩子的心智
读它。土地里多年的沉积，事物从词语获取
喘息的气力。萌芽始为能生之物，汉语
在古汉语和世界语之间，开花结果是
必然的事情。混血儿聪明，但是脆弱的神经
敏感于发声。文明的基石，渴望平衡
抵制喧嚣不停的暴动和内心的狰狞。这时代
火焰隐藏于黑暗，表面的寒冷冰冻至坚
软弱的金属被渴望熔炼，分解又合成，幻化
支离破碎的离奇睡梦。意想和想象
交织着思想，词语前行，留下千万条爬行的
蠕虫，从死亡尸体的内部，鱼贯而出
阴影的压力分解着求索的动力，衣鱼粉碎着
巍峨书脊。减灭的物种，裁切着森林的
高度，绿色的密度稀释，河流的长度遭遇制裁
以至宽阔的原野，被墓碑统治，死亡
要继续统治万物。世代贵胄的繁荣欲望
从敞开的墓穴，挥发出唳气。尸骨们，似乎
宁静安详，映着夜空的月光，再次死亡
曼德尔施塔姆写着：我应该活下去，尽管已经死过两次
第三十夜
割掉思想的一茬茬杂草，每天都割掉
向身体内部，吹动洁净空气，摆脱喧嚣世界
摩擦的噪音。保持心空，出淤泥的莲花
清香无染。从任何一点，进入寂静
圆心，不在圆周上郁闷地徘徊。爱和期待
在长久变得短暂，短暂恒为长久之时
一个生命的实影将被窥见，来自虚无层层包裹
月亮从向指尖轻轻降落，落到湖面，月亮
又回到运动的星空。再次窥见思想，土地肥沃
庄稼丛生，麦稻和高粱，舞动着和风
大地沉睡于安沈的梦境。星球摩擦出回声
奏响有序的乐曲。沉睡的事物，全部在聆听
源头的旨意，叙述生命真谛。有多少
真实的睡梦可见清晰，不在纷杂的恐惧里
凝视流水的月光，静谧。孩子在母亲的臂弯
小鸟在茂密的树冠，苍鹰在巍峨的山岩
鱼沉浮在水中，禽畜哼和的音符飘荡在天空
猛兽也安详的匍匐，于洞穴和莽林
济慈写着：那歌声去了：------我是睡？是醒？
第三十一夜
形神枯铄，一个智者，从痛苦历程中
走出的精神，走出童话的幽暗树林，越过
天堂地狱的潮湿护栏，越过现实世界的
魔鬼和影子，生命宁静。坚如磐石的宁静
在风中。心迹，井然有序地秘密书写
词语，沿时光漫步。在图书馆弥漫的沉思中
黑猫以闪电的光影，游戏自己，思想
结晶的词句，默无声息，温和而明亮。放映
人性成长，在人的里程，不是肢体蔓延的
欲望，消耗能量。不是无常的袭击，感觉的
膨胀，不是意志丧失，颓靡。一颗坚硬的
果核，一颗琥珀凝固了真实一刻，心念坚定
不动摇，信仰云杉参天高耸。混淆动物的
肉体，遭遇抛弃。友爱着，动物灵性和先天
质朴感情。回归婴儿的眼睛，无尽清澈的
天空。心收回攀爬的手臂，恣意流窜的恶言
蜚语。浣沙女在溪边清洗着书籍，她说
时光冲走了书封的尘土，也冲走了书中的泥圬
勒密埃尔写着：飞鸟在地上行走也让人感到有翅翼在身。
第三十二夜
智性隐藏了僵死暗日。冰冻的心，融化
在花开之时。感觉轻抚着溢动香气，词语
从词语的指代里，脱蛹而去，蝴蝶翩飞
在阳光花丛。秘密的花园，呈现于柔光明镜
些许轻微地震动，存在就恍惚，水流和风
鳞波破碎。花束筛落下，斑驳的光影
智性之果，过眼云烟。短暂的一切，全部虚幻
惟独香息凝固于空气，不曾改变的透明
清晰。心还可以抚摸和感受，坚实的意念
无色无形，它正是词语隐匿的真谛，欢乐颂或
安魂曲，天堂与地狱封闭又敞开，为蜂巢和
蚕茧，迎归旅伴。插翅之客和齿读之士
播种音符与字母，以示有知。这世界上发生的
一切，在这个世界，从另一个世界看去
匆忙滑稽。朝生暮死，形容一只蚊蚋，同样
能用来形容每一个苍生。囚牢和铁索拴着罪身
罪心，也同样被勒得死死。眼见为实，而
眼不见的事物，一样存在，人一用心就能获知
泰戈尔写着：我手中的灯笼，使眼前黑暗的路与我为敌。
第三十三夜
模型不同于标本，钉入死亡的状态，更加
逼真。甜蜜的芳香招徕众人，蜂群为
蜂群的轰鸣，痴迷兴奋。一点点区分，秘密
隐藏于花朵的呼喊，在星光和星光交汇
之间。月亮吐出了坚硬的骨头。众神在复杂的
心绪里，退席而去。谣言编织着谣言，相传
久远。驯服和理智异母兄弟，争执和杀戮
择其余一。贪婪的本性，根植于胎体，基因
相传着，种族秘密。思想的形态，一把锄镐
刨开泥土，刨入黑暗的深处。欲望和梦想
塞壬的歌声，召唤着过客，繁劳始终
吞下诱惑的罂粟，饮下招魂苦酒，西绪弗斯
和愚公，奔忙不停。搬动大山和推动石头
心底较劲着小小寰球。飘来的香气转而恶臭
秽邪至丑的恣意花朵，雕刻出永恒之美的
铅华悠歌。颤栗的力量，燃烧着怯懦
一度意志的恐惧，无影无息。世界最终要
寂静下来，随运动的心进入寂静的新生，冥思
虚无的层层包裹，一个弱小的声音，轻轻
诉说：众生之相，为什么不脱掉假面和伪装
维特根斯坦写着：把精神说清楚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注：本诗写作，受启于安徒生《没有画的画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