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丁子江《罗素与中华文化：东西思想的一场直接对话》
《左传襄公二十四年》曰：“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三不朽。”这所谓三立，可理解为人生的三大最高追求。哲学家罗素做到了这一切。由北京大学出版社于2015年3月出版的《罗素与中华文化——东西方思想的一场直接对话》是罗素哲学专家丁子江教授继《罗素：所有哲学的哲学家》之后的又一部关于哲学家罗素的力作。它史料丰富，文笔优美，真知灼见独特。以20世纪初中西思想的一场直接对话尤其是罗素访华时与当时的中华各派思想精英与各派思想的互动为中心，它展现了罗素，罗素思想与中华文化的关系。更重要的是，以罗素本人的经历为范例，《罗素与中华文化》展示了思想与自由内在的重要关系：没有思想的自由，就没有真正的思想；没有真正的思想，就没有真正的自由。罗素有思想的自由，因此罗素有真正的思想；罗素有真正的思想，因此罗素有真正的自由。在一个不断变化的时代，罗素以坚定，勇敢与坚持，高举着自由思想的旗帜，让自己的思想自由地飞翔，影响了世界，贡献于人类。他是历史 上第一个获得诺贝尔奖的哲学家。他是美国《时代》所评出的20世纪最伟大的100思想家之一。他是探索者，他更是千山我独行的自由者与勇敢者。他的哲学思想在中国哲学界影响了一代又一代学人。
一部优秀的哲学家评传是读者与这一哲学家进行交谈的必要桥梁。感谢丁子江建设了这一优秀桥梁。《罗素与中华文化》是一部优秀的哲学家罗素评传。它介绍了“罗素的平生，成就与主体思想”，全面探讨了罗素与20世纪20年代初的“中华各种精英以及中华文化的互动关系。”（《罗素与中华文化》，第1页）。它集原创性，创造性，学术性，可读性于一身。通过它，哲学大师罗素与我们娓娓而谈，倾心交流。它视野广阔，视角独特，立论新颖，视线清晰。它不仅有自己对罗素与罗素哲学的完整与系统的观点，而且很开放地与各派观点交流。目前罗素研究领域中，关于罗素的文章与著作很多。“在中国，有关罗素的东西太多，以致泛滥。”（同上，第4页）。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中，丁教授的《罗素与中华文化》在几方面都超越其他著作，把研究带到了新的高度。首先，在史料的运用上，由于丁教授本人精通中英文，《罗素与中华文化》在史料的运用上更原创，更全面，也更客观。其次，不仅如此，作为罗素哲学的专家，丁教授在《罗素与中华文化》中总能精辟，简练地把罗素在某一问题的主要思想概括出来。再次，《罗素与中华文化》把历史性地看罗素—如把罗素访华置放于特定的历史语境中—与比较性地看罗素—如把罗素与杜威对中国近代思想的影响进行比较—有机地结合起来。而方法的更新增加了《罗素与中华文化》的色彩。因此，《罗素与中华文化》这一读者与哲学家罗素进行交谈的必要桥梁也变得更通畅，更宽广，与更直接。
作为历史上第一个获得诺贝尔奖的哲学家，罗素具有“洞若观火的睿智，独辟蹊径的创力，百科全书式的博学，同情人世苦难的良知以及充满戏剧 张力的整个生涯”，是亚里士多德以来最博学的哲学大师之一（同上，第321页）他是欧美分析哲学学派的创始人之一，是20世纪主要的逻辑学家之一。他对现代逻辑科学，数学，集合论，语言学，人工智能，认知科学等都具有重大影响。正如《罗素与中华文化》所指出的，他的哲学思想汇集西方哲学史上三个重要的交叉点：（1）新现象主义与新实证主义的交叉点；（2）新经验主义与新唯理主义的交叉点；（3）新实证主义与新实在主义的交叉点（同上，第35—37页）罗素创造性地在这些交叉点的基础上，创立了分析哲学。如果说，分析哲学今天席卷全球，那么罗素，弗雷格，维特根斯坦等为哲学建立了殊勋。
正如《罗素与中华文化》所指出的，罗素留给我们许多丰富的哲学遗产，其中之一就是东西思想直接对话的范例，自由主义哲学和自由思想的范例。而三者在罗素本人的身心力行中又相互促进，达到完美的统一。所以，“1950年诺贝尔文学奖授予罗素，授奖原因在于他那些‘倡导人道理念与思想自由的 多产而有意义的著作，以及作为‘当代理性与人道的杰出代言人，西方世界言论自由和思想自由的无畏战士’。”（同上，第306页）也许罗素的哲学思想与政治立场仍有许多值得商榷之处。也许，罗素许多关于中国现代化的思想仍有商榷之处。但是，哲学家罗素做人，做事的哲学与态度更值得我们学习。罗素做人，做事的哲学与态度是思想自由，更多的思想自由，永远的思想自由。哲学家罗素做人，做事的哲学与态度是理性与人道，更多的理性与人道，永远的理性与人道。在《罗素与中华文化》中的哲学家罗素是一位有血有肉的哲学英雄，哲学家典范。在这一意义上，《罗素与中华文化》对罗素的全面地及历史地解剖具有极大的励志意义。当然，《罗素与中华文化》是部学术专著，其精髓主要在于其学术深度与价值。
要完整地概括历史上第一位获得诺贝尔奖的哲学家的哲学成就很难。要完整地概括历史上第一位获得诺贝尔奖，自亚里士多德以来最博学的的哲学家的哲学成就更是难上加难。《罗素与中华文化》却作了非常勇敢的尝试。如，作者精心统计出，“罗素成书的著作有97部，其中《西方哲学史》是2卷本，《罗素自传》是3卷本，《罗素文集》29卷本，若全部相加就有129部。”（同上，第5页）作者也巧妙地借力打力，运用诺贝尔文学奖的五个标准衡量罗素的成 就。诺贝尔遗嘱中有关文学奖的五个标准中的三个是：“对人类作出重大贡献……作品有出色贡献，体现出理想主义色彩。”（同上，第306页）毫无疑问，罗素的哲学成就对人类作出出色与重大贡献，体现出理想主义色彩。
罗素哲学遗产中如分析哲学，数理哲学等都具有革命性的建树。这一切，《罗素与中华文化》都有全面的介绍。与此同时，正如，《罗素与中华文化》所指出，自由主义哲学值得我们在这重温。这不仅仅在于它倡导人道理念与思想自由，在理论上具有重大建树，而且还因为它是罗素理论与实践统一，信念与情 感同意，思想与存在统一，内在与外在统一的显著标志。作为学者，罗素始终在探索中坚持牛顿的“不作任何假设”的座右铭，不在研究前给自己定任何框框，在研究中不受任何学派与传统的限制，创造自己的理论体系，提出许多价值重大的真知灼见。“作为社会活动家，罗素对人类的苦难始终快有不可抑制的同情。他强烈反对压迫与独裁，反对非正义战争与霸权，争取民主自由，并立志改造不合理社会。”（同上，第25—26页）。
罗素的《自由思想十戒》概括了自由主义哲学方法论的精髓：“1.切勿认为任何事物是绝对的；2.切勿认为其有价值而掩盖证据；3.切勿觉得一定成功而放弃思考；4.遇到反对意见时，即使它来自你的丈夫或孩子，也要努力用论证而不是去权威去克服它，因为依赖权威的胜利是不可靠而虚妄的；5. 切勿屈从任何权威，因为总会发现相反的权威；6.切勿用权力去压制你认为不利的意见，因为如果你发表意见时也会遭到压制；7.切勿为自己离经叛道的想法而 恐惧。因为我们现在所接受的任何想法都曾经离经叛道；8.从理智的异议中寻找乐趣，因为只有尊重理智，才能比消极的服从带来更深刻的一致；9.即便真理没 带来便利，也要恪守它，因为你若企图掩盖真理，就会带来更多的麻烦；10.切勿羡慕那些生活在‘愚昧’天堂的人们，因为只有傻瓜才认为那里是最幸福的。” （同上，第321—322页）。这里，我们要区别自由思想与反叛思想。自由思想是不受现存思想，正统思想束缚的思想。自由主义哲学方法论反对的是教条主义，专制主义与用政治压迫思想。而反叛思想是反对一切现存思想的思想。自由思想对现存思想，正统的与非正统的，会进行理性地分析，不会不加区别的拒绝。而反叛思想自身可能会是另一种教条主义，专制主义与用政治压迫思想。罗素强调自由思想，不强调反叛思想。自由思想强调理性，反叛思想是非理性的。自由思想是科学与民主的朋友。反叛思想是民主的敌人，常常也是科学的敌人。反叛思想不是自由思想的极端，而是与自由思想性质不同的思想。
最新评论
查看全部评论……(共1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