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诗选【第二辑】
发布: 2015-6-11 19:54 | 作者: 周公度
◎一封信
这一封信不寄给你
不寄往这人间
我要寄这封信到死神在的刹那
告述他切勿忘记来临之路
信使不是你的家臣
我要使用他尽情淋漓
让信中的所有呈现于他的脸上
直到他自言自语
“此人心灰意冷，死不足惜”
我要让这封信中的冷结出冰凌
让信纸的白附上霜白之色
让每一个字的寒气使寒风羞愧
让信使寸步难行心痛哭泣
我的心意即是如此
这封信不寄给你
不寄往这人间
我要让死神见到信使的刹那说出
“啊，你什么时候带我去”
◎悬崖
山谷在期待什么
海浪在梦见什么
你坐在悬崖的边际
请你告诉我
不要为我描述风景
不要记录每一刻
不要说你的绝望
不要说你看见她哭泣
我只要你告诉我
她跌落悬崖时
她的心是否已死
给我她的死心
◎深夜之歌
对于那些往事，
羞耻多与甜蜜。
钟表分秒紧迫，
警示人生有无限的格局。
尘世的他端，
琐屑、荒诞、无措。
紧随在空洞的
浪漫词汇之后——
那无边的羞耻，
从未自心中离开。
在所有需要逃避的时刻，
应约而现；
它击打我的膝盖；
唾弃我的尊严。
你我并未呼吸
于云朵之间。
◎基础数学.除法之外
你要听话，
手放在背后，跟我学：
一一得一
二二得四
三三得九
四四一十六
你要听话，
手放在背后，跟我学：
一加一等于二
二加二等于四
三加三等于六
四加四等于八
你要听话，
手放在背后，跟我学：
一减一等于0
二减二等于0
三减三等于0
四减四等于0
Again.
◎森林之内
这附近肯定有一条河流；
绕过最粗的那几棵树木，
也许我们便能够发现它：
它安静但仍激起了波澜。
如果我们逆水流的方向，
缓慢上行到兽迹渐多处，
也许我们会看到两个人：
他们在搬运筑房的木料。
那几近完工的泥胚墙体，
院墙以草的高低来分辨。
也许这两个人并不存在，
他们根本没有招呼我们。
待日暮林内的幽暗升起，
他们停下来坐进黑暗里。
我们解开石头上的绳子，
然后乘小船顺河流而下。
◎原谅我，时间
我不曾细心地生活过任何一天
属于我的时间在别人的河流里缓缓而去
爬山虎的绿荫重新覆盖了围墙的时候
我才记起它去年冬上曾经枯黄，被雪轻压
现在我的节奏渐渐慢了下来呵，我被
去年的闲暇报复，如今要学习树木的独处
聒噪繁乱的日子中我丢弃、忽视的事物
全来了！他们微笑着，逼迫我背对他们的脸
我在西南的一条江上，乘小船逆流行过
那船下的水声仿若我体内的血哗哗流去
时间啊，如果你感觉到我还在你的水中漫游
你体内的野兽，那美丽的獠牙，请吞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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