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蕩之書
脫掉隱喻,看見他的明喻
脫掉明喻,看見他的無喻
脫掉無喻,看見他就是他
棄除裝述,聽見他的直述
棄除直述,聽見他的不述
棄除不述,聽見他就是,
聽不見他的我們,最終給他
一個封面,一個盒子,一個
…
不知情的圖像
終於我知道,妳被愛的厭煩,並非來自我未能汲汲於妳的重點。
而且我明瞭,妳雪白的細緻,已然拒絕回應我的堅挺或柔軟。
我悲愴的靈魂從此騰飛在黑暗中,並巡梭於妳無邊際的舒展。
妳高聲喊叫,投擲吧/憂傷,投擲吧/孤獨,投擲吧/褪色的愛情
我低吭回響,遺忘吧/曾經走過的,遺忘吧/一切的物象/及甜蜜
從此我就只能發射,在虛空中發射/歲月,發射/生命,發射/鬱卒,
發射/宿醉,發射/罣礙,發射/原慾,發射/禁忌,發射/純粹,
我發射了全部的發射,最後發射自己/成為空虛的物件。
能說說這物件嗎,准許使用任何形容詞,可是妳不能。妳也只有承受
我的發射,最終妳我都將進入發射,成就一種不知情的/圖像。
這一夜
當妳勇於說不的時候,時間
變得愈來愈稀薄的我們就決定要
起義,沒有武器不用行動,
只是想。
我正凌空飛行,在那個遠離地面又與太陽保持適當距離的地方
到處追逐意圖承接妳的冷豔所滴下的,那澄澈的安慰。很突然
一艘將進港的巡洋艦不斷叫囂,聲音像極了公狗。不必說了,
我們回到房間,心靈的內室,再次
想了又想。
夜晚抹黑了妳的每一片肌膚只剩下,眼光
我閃躲卻避不開身上那隻老虎與天花板那隻對峙的上顎音
這個空間漸次淒絕,妳再次說不必說。只好
我們回到床上,帶著沒有任何心靈摩擦的喜悅
想了又想。
敝屣與Slipper
《孟子‧盡心上》:「舜視棄天下猶棄敝屣也。」
連續假日
我被敝屣困住了
這古典的詞
如此優雅而溫柔
為何要拋棄呢
孟軻與舜對談的時候
我就站在旁邊,歪頭
斜睨他們所穿的敝屣
聽說,江山就在足下
為了確認不在夢中
就掻掻自己的腳踝
江山果然出現了
完整的地圖
山水碧綠,平原遼闊而
舜的元神正俯臥著。
這長夀數千年的龜,背上有毛
以及很多題字
到此一遊,福如東海,諸如此類
當下我刻寫「棄如敝屣」
以及旁註「破鞋」
瞬間
江山裂解了
諸元神紛紛大叫
「Slipper!」「Slipper!」
祂們持著藍白拖追打
兩隻小強
牠們都已屆耳順之年
仍散發著費洛蒙
無
這個時代缺乏精神食糧餓死了許多人
統治者決定加強生產並且強迫餵食
祂命每個畫家持續在地面上塗抹
直到不小心完成了一幅山水畫
祂令每個詩人不停敲擊鍵盤
以至於不小心寫出一首詩
最後,這些人都撐死了
天使們認真堆積石塊
不小心就變成墳墓
念他們功績卓著
最是節約能源
我們獻花並
瀏覽碑面
不小心
看見
無
作者簡介:王羅蜜多
1951年生,本名王永成,詩人兼畫家,喜誦讀心經,以王羅與蜜多進行心靈對話。淡江大學中文系畢業,南華大學宗教學碩士,論文研究<祈禱之原生性>。現任吹鼓吹詩論壇新聞詩、散文詩版版主,已出版詩集《問路 用一首詩》《颱風意識流》《夢.飛行—王羅蜜多詩畫集》。詩作散見吹鼓吹詩論壇網站,新世紀吹鼓吹網路世代詩人選,詩刊,報紙副刊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