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季
瀏亮的黑色駿馬不要停止
草原如此遼敻
花香如此野放
絲髮布散
春日已長出溫暖的溼疹
命
閉上眼睛，你就是我的關雎
離開蒹葭，伐柯伐柯
每棵樹的精魂都來到今世
尋找
屬於自己的
那把斧頭
茹毛飲血
要不要喝我的血
我的血已經不多了
用頭顱盛吧
髓末
灑點髮花
我的眼睛還在看你喔
趕快吞下我的血骨
肉團，魂胎。你相信哪一個呢
不要拌勻靈魂的味
有時稠些，有時輕些
好好咀嚼我指膚的韌性
吞下去，都吞下去
我就變成你，你就變成我
谷與鼓
穀與蠱
聽不見與看不見的存在
在森林裡你赤腳踩在苔蘚密布的石階
泥土上有枯葉
落下，沒有跫音的足印
深深吸附，像螞蝗專注的寄生
微生物微生物滲透進入你
充滿靈
泠泠盈耳
充滿靈
但不指引你寬恕你影響你
只有你自己指引你寬恕你影響你
脫下姓名
比螞蝗更卑微一點承認某種寄生
滲透進入微生物微生物
空氣中的氛圍和分子都有宿主的呼喚
踏在我的身上吧
我的血脈我的乳房我的幽穴
我讓你能愛
也可讓你不能愛
不要叫我母
為什麼我是母
裸
褪下言語，脫下衣物
你就是一株枯木
施點肥，澆點肉湯
長一點餡，長一點餅，長一點果實吧！
我不會吃你，只是要看你
能不能擠出一點油膩，本質的滑潤
你是枯木，你是枯木
太陽底下，嶙峋多像礦物的結晶
作者簡介：林立婕
簡歷：1974年12月生。輔仁大學中文系畢，國立臺北教育大學語文與創作學系碩士，目前為補習班國文科任課教師與《臺灣詩學學刊》執行編輯。已出版詩集《我╳你》、《靡靡之音》、《櫻桃破》、《色難》四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