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行记
那人骑驴过来时
夕阳结束最后的璀璨
落下，消失。
从来没有真正离开过的黑暗
包围了他和身下的驴。
他们撒开欢蹄
向凸起的丛林奔去。
丛林无声无息，
驴蹄踩在高低不平的土路上
昂然叫着，他们沉下去
像巨星坠落。
一头驴和一个人，
今后再无痕迹，天色这样的暗淡。
他们吁出仅有的一口热气，
再见了朋友。
我在沙子上荡秋千，而秃鹳在打扫庭院
霾天在公园偶遇一只秃鹳的
可能性
远大于有雾的冬日我穿过
灰色轻烟握住你的手。
我要向你介绍它，来自撒哈拉南部的
尸体爱好者。
这周我已经多次提起
荒漠与心肠。这是多么有趣，
到达撒哈拉的路上
你必须要有沙漠土著柏柏尔人的指引，
或者秃鹳。前提是你可以忍受
它的爱好。
像我忍受你，
你又继续忍受我。
让我来带你看看吧，在它
仔细搜索庭院的时刻，
在它垂下丑陋脑袋时，
你可以离去。做另一个沙漠奇才，
另一个诚实的禽类饲养员
忽略我们在雾天相遇的原因。
事实上那股无法回避的
腐烂的气味
正从它振开的翅膀下向我们袭来。
天赋
使用它是迫不得已。
关于这颜色，我从不超出本分的想象它。
它是属于院子、泥土的
属于孩子的风车，后山上的小径。
每天下午三点后
我步行半小时买回酸核桃面包。
它粗糙的要命，
但不可缺少。
我从这块褐色的硬块上
找到了核桃以外的
——属于我的颜色。
我身上穿着它，从里到外
从脖子到脚趾头
“这个有毛病的女人，她在叶子堆里打滚”。
可是说到爱，我必然手忙脚乱的
将这些零碎的物件扯下来——
我不爱它！
我爱天空、深夜的雨
迷路的灰兔以及快要毁了我的火焰
它们时刻守在这里
看住我，我的打扮，我蠢蠢欲动的天赋
——这属于我的颜色。
拂晓去捕鱼
可怜的小黄鸭
死在纸盒里。
我们在湖上谈起这件事时
天刚开始亮。
水纹荡开处，小鱼沉睡
青蛙闭紧了嘴巴。
人们在岸上招手
我没有回应，
这些无所事事的人等在这儿
就是想捡一网便宜的草鱼。
“我们不是来钓鱼的。”
同伴喝了口滚烫的开水，
狠狠磨着牙
像是前天小黄鸭在笼子里焦虑跳着。
它早就病了吧。
死前，
该给它吃一顿麦麸拌青蛙肉。
我又提起这个话题。
同伴敷衍的笑起来，他手里不停摆弄着工具。
这会儿，湖面全亮开了。
我们的船已经划到最深处
小岛、柳树和人们，全在后面的浓雾里。
我站起来，向过路蜻蜓挥挥手
回家吧，
好运朋友。
同伴伸了个懒腰，点燃刚做好的酒瓶炸药包
飞速投进水里。
他快活地叫起来。
可我要抓几只青蛙才好。
喂鱼
水面有些浮沫，
铁皮船拴在远处的凉亭。
我们走到湖西面花了两小时，
垂直的阳光
倾斜进远处的水杉林。
红色、黄色
与白色，
面包屑落在金鱼嘴里。
走了这么远，我们
才找到这群鱼。
它们摇动尾巴，它们是干净的
我们的手
伸进水里抓起许多泡泡。
我们很脏我早晨洒了一瓶番茄酱
在牛仔裤上，
我使劲踢我们中的其他人他们也很脏，
我们吃了好多鱼只是没吃过金鱼，
我觉得累了。
上礼拜我们发现了那条铁皮船
它也是脏的，
但带我们来到这片水域完全没问题。
金鱼在面包屑的诱惑下，
向岸边靠拢。
夕阳下它们都成了金色，
水面也泛起金色波纹。
我们站在湖的低处。
我穿着全是番茄酱的裤子浸在冷水里
踢他们的腿，
他们又磨蹭了会儿，
才掏出网兜抓鱼。
少女的意义
他们穿得像少女，
两条胳膊垂直落在体侧
像少女们纤细的梦想
吊在不平衡的一根圆木上。
他们的肩膀耸起来，
心肝儿，放松。
这个要命的指示，
他们学不会。
安静的小街上，
他们从东走到西，
五百米长的街区
种满柏树，
彩虹与蛋糕店让他们发愣
像两个少女。
他们来到我们这儿，
愿意成为少女。
这条路上，
太多的时间耗完了他们的美与克制。
假如他们真的是少女
有着绷紧的脊椎，
面容微低含有羞愧。
像少女一样度过每一日，
用模糊的性器解释他们的梦。
暗流
在窗口看下面，少女们围花坛闲坐
警察走在青砖上
那次之后他们增多了人手。
高台，树下，
看不清的黑脸，在他们的帽子里。
窗子里的人感到不安，
这个春天来来去去，没有一件事显得美满。
少女们，早晨！你们朝着不同的方向
在窗外抚摸这一时刻
轻微抬起的手指像失控的火光点亮今天。
那爆发的，忽略的恨意，
从上倾泻而来，
谁也不能后悔，如果这是春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