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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的干预——答《滴撒诗歌》编者问

发布: 2014-8-06 14:07 | 作者: 杨昌文



    6、你最爱的诗人有哪些?受他们影响深吗?他们对你的影响,着力于技巧方面更多,还是思想方面更多?平时喜欢读哪些书?读书时,喜欢写读书笔记吗?你觉得一个诗人的成长,和什么相关?

    答:我最早的诗的启蒙是唐诗宋词,后来接触新诗,国内的,国外的。如果说影响,首推北岛、舒婷,泰戈尔则影响了我散文诗的写作。
    舒婷的影响主要在诗歌的美感和构思,北岛的影响则是全面的,从思想到语言。八十年代早期,我曾经在各种报刊上搜寻、阅读北岛的诗歌。最近整理旧作时看到一个本子,上面抄满北岛的诗作,手抄,是那个时代特有的印记。虽然现在提到北岛比较少了,但我一直认为,从七十年代后期开始的中国新诗复兴,如果产生了大师,北岛的地位应该是首屈一指的,他当年对我的影响甚至延续至今。
    经过十几年经商的沉沦,今年,确切的说是三月份起,我又开始读诗,这与八十年代已经完全不同,今天打开网络,你需要的东西滚滚而来。近两个月的时间里,我读了于坚、韩东、伊沙、余怒、巫昂等等当今活跃的诗人以及滴撒、诗江湖、第三条道路、中国诗歌网等等诗歌网站、流派的大量作品,总体感觉同八十年代一样,泥沙俱下、良莠不齐。在这中间,于坚的口语化和滴撒对语言自呈的探索和追求,正在对我重新开始的诗歌写作产生影响。
    谈到读书,很遗憾,我有两个缺点,一是很杂,缺少系统性,二是记忆不佳,读过很快就忘了。除了在书上对我有感触的话划一条线,基本上没有做过读书笔记。
    诗人的成长也是一个大的话题。我觉得诗人首先是人。人的优良品质诗人不但要有,还要高于常人。因此,诗人的成长与家庭、社会、读书、社交圈、个人修养等都有关系。诗人应该有自己的信仰,有自己独立的思考,有对普适价值的判断能力。在当今时代,这些尤为重要,可以说,做不到这三点的诗人不可能成为真正的诗人,他可以成为写诗的人,但他成不了诗人。诗歌高居金字塔的顶端,我们必须不断地“反抗”自己,才有可能朝着顶端攀登。加缪在《西西弗神话》中给荒诞下过很多定义,让我产生共鸣的是:“这种切肤之痛的反抗,就是荒诞。”“荒诞产生于人类呼唤和世界无理性沉默之间的对峙。”“所谓荒诞,是指非理性和非弄清楚不可的愿望之间的冲突,弄个水落石出的呼唤响彻人心的最深处。”

    7、你在意和别的诗人交流吗?你认为诗人之间的交流,对你的写作有影响吗?“滴撒”诗歌流派,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诗歌、姿态、朋友圈子,或者别的什么?

    答:我非常乐意与同道交流。八十年代,如果听到哪里有一个喜欢文学的人,我就很兴奋,并油然产生一种强烈的亲切感,一定要见到他才能罢休。我当年千方百计去见的文学青年,老师和学长,有几位还活跃在滴撒。去宣城县城拜访当时在教育局上班的方文竹,与他在一个小旅社长谈一晚,嫌去厕所耽误时间,两人竟在旅社的房间里对着墙撒尿。去宁国县平兴乡“一个信件寄不到的村庄”拜访高月明,去看他在半山上修炼的草棚子。去宁国南乡霞西,在老乡的引荐下拜访程洪飞,惊叹于他一边写诗一边创业的传奇。在家乡办《枣乡文艺》时,与诗友束红平经常同床而眠,别人甚至怀疑我们是不是在搞同性恋。还有尹诗祥、乐冰,等等。
    我认为,在任何时候,诗人之间的交流都是非常重要的。如果你想进步,交流是一个十分便捷和有效的途径。
    回归滴撒也是这样,首先因为这里有我熟悉的朋友,有我亲切和无法替代的很多诗歌记忆。在这里我要感谢滴撒,是她激起了我重新写诗的愿望,并让我从一个高于过去的起点上来实现这个愿望成为可能。

    8、你的写作指向某些特定的读者圈吗?你心目中的理想读者应该是什么样的一群人?

    答:这个问题问得很好。
    诗歌是小众的。而我今天的努力,是要让诗歌走向大众,用直白的干预、用口语化的语言,剥开时事的层层包装,把真相的内核曝光在太阳下,让大众围观,并最终“说话”——发出自己的声音。
    我很羡慕诗人让诗歌更纯粹的努力,以期使诗歌始终站在金字塔的顶尖。我所做的,是尝试让诗歌的触角向下,让诗歌的功能延伸,特别是在这个网络时代,变革的社会,诗歌是否可以有所作为?诗歌是否应该有所作为?
    我同时认为这种尝试与诗歌的纯粹性不应该是矛盾的,而应该是互补的。纯粹性、干预性,还有对其它特性的探索,将使诗歌前所未有地丰盈和强大,从而使诗歌能够赢得更多的读者。

    9、除诗歌外,如果要想传达你对这社会的看法,你会选择其他什么形式的文体去表现?你除掉诗歌之外,还喜欢什么样的文体?为什么?

    答:传达对社会的看法的途径有很多,从快捷的角度说,时评性的杂文,微博的三言两语,演讲,包括诗歌都是很好的方式。先说杂文,韩寒的时评性杂文,每篇的阅读量基本都在100万以上,高的超过200万,评论量有1万多到2万多。李承鹏每篇杂文的阅读量在40万左右,评论高的也超过1万。对比于坚的诗歌,阅读量高的在一千多,评论一般几十条,这是我所看到的诗人博客中的最高纪录。再看演讲,最近去韩国,团队里的一位教授在自我介绍中穿插的演讲,有其独特的感染力。演讲大体有两种,一是局部的,像这位教授,像大学老师在课堂的讲授。二是面向社会的,像袁腾飞、郎咸平的演讲。演讲以它可视性的特点,与杂文一样拥有广泛的观众。微博作为一个新兴的文体,尽管诞生不久,但发展迅猛,大有盖过杂文和演讲的趋势。就文体的短小精悍而言,诗歌是仅次于微博的文体,因此我们有理由相信,诗歌是可以有所作为的。
    排除快捷的因素,我认为长篇小说是一个更能传世的文体。长篇小说的干预是全景式的、深刻的,对社会和读者的影响是巨大的、深远的,这是其它所有文体都无法比拟的。但遗憾的是,在当代中国,这样的小说是极度稀缺的。
    就目前而言,我认为诗歌面临着机遇,时代赐予的机遇,我希望我能抓住它,并在一个时期内抓住不放。

    10、诗歌改变了你什么?为什么经商过后,又回到诗歌写作中来?会一直写下去吗?你在诗歌中获得了什么?诗歌对你来说,是必须的吗?

    答:我发表的第一篇作品是诗歌,上了报纸副刊头条的作品是诗歌评论,获的第一个奖也是诗歌。诗歌曾经改变了我的命运,现在,说诗歌改变了我的一生也不为过。
    我的骨子里是诗的,像一位诗人所说,诗歌是一种毒,对此我有切身体会。这个“毒”,我的理解有三个平行的含义:毒药、毒品、病毒。它们都是致命的。不同的是,毒药,是急性致命的,它让你为诗歌献身,如海子。毒品,是慢性致命的,它让你成瘾,离开它就饱受折磨和煎熬,让你更紧地去拥抱它。病毒,也是慢性致命的,它不是普通病毒,是深入细胞内核并与细胞溶为一体的病毒,是让你无法杀灭、染上就不能根治的病毒,是让你终身携带并不时发作的病毒。我目前的状态,更接近这种病毒的状态,这样就不难解释为什么我经商好好的,怎么又突然写起诗来。其实就算没有遇到滴撒,诗歌在我心目中的位置也是恒久不变的,我迟早会回归诗歌。我的新浪博客有一句自白,是四年多前写的,不妨转录于此:“写的最多的是诗,最痛惜的是诗歌的没落。渴望有一天能寻回山水间属于诗的那方净土。”滴撒的作用是让这种回归提前来临,让我有些猝不及防。
    因此,诗歌我会一直写下去,直到生命的终点。因为诗歌带给我的快乐或痛苦,诗歌给予我的安慰,诗歌对我心灵的净化、感情的抒发和思想的表达,是任何人或事物都无法替代的。
    我很荣幸有机会在滴撒中比较全面地表达对诗歌的理解。感谢执行编辑杨昌文先生费心拟出如此丰富的访谈内容。

    (本文原题《韩庆成访谈》,发表于《滴撒诗歌》2011年创刊号。)

       2011年5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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