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 睛》
我的眼睛好像有了毛病
远处看了多年的山
日渐模糊
抬头总是认错
迎面撞见的人
只有戴上越来越凸的镜片
才能看清夹在报纸里
哪些乱七八糟的事
一双眼睛早已成了摆设
就像老屋门上的猫眼
睁着或者闭着都无大碍
我已无须清楚地看到
秋天本来的面目
《倾听玉米成熟的声音》
躲过月光的注视
一只蛐蛐
蛰伏在秋天深处
静静地倾听
玉米成熟的声音
风沙沙地走动
叶子在肩膀上划出
痒痒地感觉
走远的童年
在行间顽皮地穿行
追逐着饥荒的日子
不小心绊倒
哭喊着
伸出手臂
梦里
掰下一棵金黄的玉米
《秋雨》
一场比流言更厉害的雨
落在半道
弄得人惊慌失措
雷声比风声更急
所有的口一起张开
唾沫里混杂着
没来及消化的事非
看不见远处的村庄
不曾带一把伞
一道闪电
将天地撕开
不大不小的雨
一直下着
伤透了一条道路的心
索性脱掉湿露露的衣衫
光着的身体
被雨水越洗越净?
《隔着一层纸》
隔着一层纸
我爱上朦胧的感觉
昏暗的灯光
剪出模糊的身影
像被日头退去颜色的窗花
在风中轻轻晃动
此时可以尽情地想像
让浪漫开成
千朵万朵艳丽的花
几番试图伸手
不想捅破
比命运更薄的纸
我希望真实
却习惯了掩饰
《一片叶子也不能带走》
总想拥有
像一个捡拾柴禾的老人
不肯放过一草一木
不停弯腰
不停拾起
企图把整个春天
放入背笼
带走
眼看日子渐渐发黄
开始枯萎
站在暮色里
我像门前的槐树
一片叶子也不能带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