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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痕

发布: 2013-6-27 19:52 | 作者: 幽兰萦梦



        七、
        秋日的早晨,薄雾笼罩,当东方刚刚露出第一抹曙光的时候,他俩就赶紧起床,匆匆梳洗一下,挎着小包,带着简单的行李走出家门,踏上公路,招手拦下一辆的士,直奔车站而去。
        路上两次转车,经过三个多小时的颠簸,终于到达故乡。出了车站,他们顾不上回家,提着行李直奔医院而去。
        洁白的病床上,妈妈鼻孔里插着软管,手腕上吊着输液管,蜡黄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微闭着双目似睡非睡。
        他们轻轻地走到妈妈的病床前,看到妈妈都已是风烛残年了,还在遭这份罪,她的鼻根一算,眼泪竟自簌簌流淌。
        哥哥红着双眼,脸上疲惫不堪,显然是一夜没有合眼。哥哥在简短地向他们诉说一番之后,对她说:“小妹,现在就把妈妈交给你了,我回去小睡一会,好吗?”
        “哥,你就放心地回去吧,妈妈这里有我们呢。”
        “好的,小妹,那就拜托你们了,我走了。”
        哥哥走后,他们来到妈妈的病床前,静静地看着悬挂在吊勾上的葡萄糖溶液一滴一滴地缓缓流淌着……
        也许是昨晚根本就没有睡好,也许是一路颠簸得有点疲劳,她觉得有点头重脚轻的,竟是昏昏沉沉地即将睡去。看到她疲惫苍白的脸,他向她身边略看近点,以便让她的头能够靠到自己的肩上。
        她微闭着眼睛浅浅地睡去,朦胧之中,好想听到妈妈在喊着自己的乳名。她一个激灵睁开双眼,正和妈妈的眼光相遇。看到妈妈眼中满含的慈爱之情,她的心里顿时感到暖暖的。她轻轻地站起来,握着妈妈那双青经暴突的干枯的手,眼泪竟是又一次流了下来。
        “傻孩子,哭啥?妈妈不是好好的嘛。”
        “妈……”
        妈妈伸出手,拢了拢她额前落下的几绺碎发,然后为她拭去泪水。她将妈妈的手握住,贴在自己的脸上……
        晚上,哥哥让他们回去睡觉,自己留下来陪夜。可她想,自己毕竟是女儿,照顾妈妈方便点。她没有听从哥哥的安排,让他和哥哥一起回去睡觉,自己留在医院陪护妈妈。
        八、
        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特别是病人,只要能开口吃东西,那身体就能得到康复。
        转眼两天过去了,妈妈的病情已有好转,精神也好多了,已经能够进点流食,脸上也隐隐地显出了一丝红潮。
        看到妈妈的精神状态大有好转,她知道他的工作很忙,就让他先回去,自己留下来照顾妈妈。
        十天后,妈妈病愈出院,她在家又陪妈妈三天,看到妈妈已经能够自己下地自由走动时,她就和哥哥商量,把妈妈交给哥哥照顾。在征得哥哥的意见后,她帮妈妈洗了个澡,把妈妈的头发重新修整一下,然后把家里重新收拾一新。第二天一大早,她踏上归程。
        回到家中,她习惯性地进门后就脱去高跟鞋,换上轻便舒软的拖鞋。当她低头换鞋时,看到鞋架上一双黑色的崭新的皮鞋,她提起鞋看看,是“意尔康”牌。她知 道,这是一款品牌鞋,价格不菲。她感到好蹊跷。因为在家中,一家人一年四季的衣物鞋帽都是她一手操办的,他从来都不会自己去购置衣物鞋子的,这究竟是怎么 回事呢?
        晚上,他下班回来后,看到她回来,他先是一惊,眼光有几丝闪烁不定,随即换上一丝不太自然的笑意。她看在眼里,不露半点声色,依旧是一团和气地和他说话。
        吃罢晚饭,他提出出去走走。其实,此时的她已经很累了,但是她却没有拒绝,和平时一样挽着他的胳膊,继续按着平时的散步路线一路走去。
        今晚,依旧是秋风习习、依旧是树影婆娑,依旧是小径通幽,依旧是行人稀疏,依旧是他们肩并肩,依旧是挽着他的胳膊前行。一样的景致,不一样的心情。
        一段之间的沉默,唯有两个人踢踏的脚步声以及远处不时传来的几声笛鸣。
        一阵秋风掠过,她不禁打了个寒噤,浑身亦随之一颤。此时,他伸出手臂,把她较小的身躯揽入自己的怀中,用自己的体温为她取暖。
        他一边拥着她,一边心疼地说:“看你这次回去,人瘦多了,脸色也不好看,你知道吗?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我真的好心疼。”
        “是吗?”她仰起脸,看着他的眼睛说。
        “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啊,拥有这么漂亮的老婆,谁能不疼不爱呢?”
        “好的,那你就慢慢爱吧,让你爱个够。”她俏皮地向他扮了个怪脸。
        “我真的累了,走不动了,我们回去好吗?”
        “好的,听老婆大人的。”
        他们折转头,朝着回家的方向慢慢走去。
        九、
        回到家中,一番洗漱过后,她爬上了床,躺在被窝里,她只觉得好舒爽、惬意,伸了个懒腰之后便随口说道:”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
        正在看电视的他转过头来看着她,似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她确实很累了,就在她迷迷糊糊即将入睡时,坐在身边看电视的他,轻轻地摇了摇她的胳膊,将她的身体抱转过来,面对自己,望着她的眼睛说道:“我有件事想对你说。”
        “什么事啊?”
        “你……你……你看到鞋架上的……那双……新鞋了吗?”他非常忐忑不安、吞吞吐吐地说着。
        “哦,新鞋?看到了,鞋怎么啦?”
        “那是她送归我的。”
        “谁啊?”她感到一头的雾水。
        “她是我的一位同事,我们在一起工作多年了。”
        “哦,这么多年的同事,那也就是朋友了,朋友之间送礼很正常啊!”她以调侃的语气说道。
        “她很苦,她的家庭很不幸。”
        “哦,是吗?那也是一个苦命的女人吧。”
        “是的,家里里里外外都靠她一个人忙活,她的男人不禁不做,还时常对她拳脚相加。”
        “真的好可怜啊!”
        “是啊!每次看到她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模样,同事们都舍不得。”
        “哦。”
        “所以,每次我们都会帮她多做一些。一次,她生病独自去医院输液,一夜没睡,第二天照样来上班了,我们看到她都舍不得。于是,我就让她去睡一会儿,我帮她给当天的工作做好的。为此,她非常感激我。”
        “哦,也真够可怜的。”
        “是啊!每次她在家里受了委屈都会向我倾诉。你说,男人是最见不得女人的眼泪的,每次看到她在我面前泪流满面的样子,我心里真的不是滋味。”
        ……
        十、
        在听他诉说了他的女同事的这些事情后,她的内心竟是隐隐作痛。这个女人确实很可怜,她的遭遇也很值得人去同情,更可况她本就是一个心地善良之人呢?为此,她不仅没有责怪他,而是让他有时间把她带到家里来玩玩。
        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她正端坐在屏幕前敲击键盘,忽然,一阵轻微的敲门声传来。当她打开家门的时候,一位陌生的女人站在门口,怯怯地问道:“这是刘师傅的家吗?”
        她点头回答道:“是的!你找他有事吗?”
        “嗯,是这样的,是刘师傅邀请我来玩的。”
        “噢!你是……好的,你请进来吧。”说着,她一边走过去牵起她的手,把她带到家里来,一边大声地呼喊他,告知他有人来找他。
        一番寒暄之后,她这才仔细地端详着坐在对面的这个女人:白白净净的皮肤,一张瓜子脸上小巧的五官排列有致,一头粗黑的长发如瀑布般披在身后,高挑丰满的身材,很有成熟女人的丰韵和魅力。
        看到她在打量自己,她握着茶杯的手竟是有些颤抖,头微微地倾着。
        看到她拘谨的样子,她浅浅地一笑说:“好妹妹,别怕!要是不嫌弃的话,你可以把我当姐姐,也可以叫我嫂子。今后,我们就是好姐妹,你有什么心事可以对姐姐说,有什么难处只要姐姐能够帮得上忙,一定会尽力的。”
        听到这里,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眼泪夺眶而出……
        在她的心里,对她除了同情还是同情,更有着一种母性的善良和爱怜,根本就没有其他的想法,更没有把她树成敌人。她相信他们之间的关系是纯洁的,更相信他绝不会背叛自己。
        她的大度包容、谦和友善,让他很满意,也让他感到由衷的高兴。于是,他对她从心里升腾起一丝感激之情。
        就这样一来二往,两家人竟成了好朋友,她的丈夫也在他们夫妇的劝说和感召下,终于有所收敛,不再是动辄拳脚相加了,家庭暴力也逐渐减少,她的脸上为此淡去了许多泪横,增添了灿烂的笑容。
        十一、
        她是一个性格非常内敛之人,平时就不太善于交际、深居简出,唯一的爱好就是喜欢上网看文写文。也真是源于这份爱好,让她在文字中结识了一些朋友。虽然大家都是素昧平生,但是源于一份对文字的热爱,让他们在文字中从相遇相识到相知相伴。
        人有时候就是很奇怪,平时不太善言的她,在文字中却能够和文字中的知己知而不言、言而不尽。也真是应验了世人的那句俗语: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他们隔着冰冷的荧屏,在文字中书写着自己的心情,在交流中切磋探讨,有时为了一句古诗词的运用,一个成语的点缀,甚至是一个词组的合理安排,都会滔滔不绝地各抒己见,有时甚至会各执一词、互不相让。虽说她平时的性格比较温和,可在文字中的执拗却和平时判若两人。
        每每此时,他总会做出适当的让步,待她激动情绪过去之后,再慢慢地给她解释,让她有所感悟,也唯有此时,她才会心悦诚服。
        他们在文字之外,也会谈及生活中的趣事,工作中的无奈,人生历程中的坎坷和现实中的烦恼,谈政治历史、谈天文地理、谈人生价值、谈世间百态……
        在她的思维中,网络毕竟不同于现实。在现实中如果两个人面对面,也许她就不会这么放松自如,也不会这么大方而不加掩饰地高谈阔论、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他们之间的这份友情,随着文字流淌在瀚海中,凝聚在墨香里,缔结在荧屏前、放飞在蓝天下。
        十二、
        在他面前,她从来都是光明磊落地行事,从来也不会藏着掖着,更不会故作矫情地掩饰什么。
        也许在他的心里就一直存在着一份疑虑,也许在他的心中把她看得太重要了,生怕一个不经意间就会永远地失去她。他知道,自己的妻子生活中从不和陌生人接 触,也从很少和异性说话,为此,他对她一直很放心。可自从她接触网络、沉迷于文字之后,尤其是在网上结识了一些异性文友之后,他心中的天平就渐渐地失衡 了。
        一次晚上,他打好牌后从外面回来,正好看到她和网友在聊天,他的脸立马就是晴转阴,黑着脸站在她的身后一言不发。之后,只要看到她和网友 聊天,或者看到头像在闪烁,他都会神经高度紧绷,仿佛草木皆兵一般。有时还会冷嘲热讽地说上几句,对此,她非常反感,不免也会反唇相讥地予以回击。
        渐渐地,他们之间不再温馨,又开始的几句争执发展到争吵,再由争吵发展到冷战。
        她心中始终不能明白,自己在他的交友上,从不限制他,给了他那么大的自由空间,即使对于他相交的女朋友,也能够大度地接纳、包容,平时从不随便翻看他的 手机,检查他的口袋,更不会对他的行踪盘问、监视,让他在人前尽显男人的自尊。而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这样疑神疑鬼?更对自己在网络中交友而耿耿于怀?她真的 不明白?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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