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词语
发布: 2010-9-25 09:27 | 作者: 呆呆
是什么人领着你，抵达一个个夜晚。
----题记
一、 小桔灯
给夜晚添上一条羊肠小道
给道路添上一双翅膀
给翅膀，洒上几滴秋天的露水
给露水，安装小小的弹簧
一生中记得住的秋天能有几个？当房子们带着一个个你远去
当一个个奔跑的你
突然间慢下来
当黑暗。逐渐浮现出海的呼吸和母亲的笑脸
“看哪，看哪。灯盏们在夜色里游动，吹动音孔的人
忘记了他来到人世的目的。”
二、 矮房子
仲夏时节，我们沿着公路一直往前走。流水和树林
单独的鹭鸟
和滚动的黄昏
我们要寻找的，总是不在
灰喜鹊挂在朴树上叫着：咦？咦？
小虫子和石阶
赶着寂静从虚空里钻出来：回去吧，回去吧。
留这个女人，在月光里洗她的白头发
留这个女人，在贫苦的土中，种她觉得温暖的花儿吧
更广阔的黑暗在流动，在轻轻地询问：咦？咦？
三、 答辩状
留住一些旧事，总是好的。
那个帮着看门的老头，整夜在找他的牙齿
雨季，秋天，一两次风暴
显现在纸上时,变得沉默，多疑。像一袋灌满坏草籽的秋风
被声音碰过的时间
路过的地址，擦肩而过的名字
记不得了
真的。法官，请你抬起眼看看她，这个可怜的女人
这个星期天去教堂祷告的女人
这个躲在乌鸦叫声里的女人
饶了她吧
四、暮晚
我渴望
好吧，我渴望。有一盏灯会来迎接我
它给我一个新的名字
黑暗中。树木们从我身边经过，带着他们的妻子和儿女
“跟我们走吧。”
但我还在犹疑，仿佛我遗落了一笔巨大的财产
仿佛我的忧伤恰恰来自那里—
向下生长的群山，河谷
破土而出各种动物的吼声
房屋。在黄昏的凝视中，它们依然那么丑陋，依然不断制造出
狂想病患者，自虐者和众多精神病患
接着月亮在一声长长的叹息上升起
这唯一的火
启程吧，去见那个永远都不会出现的人
这腐烂的不断逼近的夜
都完结了。我从你身边走开，星星像落花一般投向大地
五、合欢
再等等吧
“夜晚的露水在草木上凝结。”
你来的时候，该是深秋了，该是一个适合冥想的夜晚
然后。。。。。。做完了所有假设之后
该是深深的夜了
也该是，开窗凝望的时辰了
所有的树木，鸟儿，云朵和蛩声
该是回到它们原来的身体里，在另一重灯火的映照下
在琵琶的弦上
在笛子的音孔上
在被封了印的石头们寂寞的忍受中
我求你了。回过头来，像过往一般地凝望我吧，像过往一般
空洞，忧伤，不能穿越
六、水杉
让我想想。隔壁的大伯死了
他好色，爱女人
赚钱像疯子。这些都不能妨碍他成为一个好心人
他的老婆，黄脸婆阿珍，见了鬼的跟着他
在地里种红薯，土豆，黄芽菜和西红柿。一心一意拿早市上去卖
村民们都说她疯了
黄脸婆阿珍。她疯了。她说月亮是红色的
房子嘶嘶地往上长，云朵是棉絮。扯碎了哭着呢
那么大雁了。秋天呢。地里的红薯，土豆，黄芽菜和西红柿呢
见鬼了。
她说：这干他什么事呢，这一大堆的债，总得还吧
让我想想：这一大堆的债，总得慢慢还吧，总得把自己掰碎了
慢慢地跟着地里的死鬼还吧
七、延伸
“悲伤将永无止境。”
欢乐也是
晚餐将继续。叶子和秋天一同坠落
雨摧毁的，不是一座座阳台
它将在钟鸣过后，悄无声息地进入我们的生活
我们将允许自己坐着，时间无所事事
所爱之人已经进入梦乡。窗子开着，亦无所事事
天气逐渐转凉
植物们进入枯萎期。失去膝盖的人突然想起了沉船般的黄昏
和草场
还有他曾经爱过，清香如麦秸的少女
他和自己告别：留在这个站台，直到死者把你忘记
八、迁徙
你来了？亲爱的白鸟
一想到这儿，我就感到惭愧，几个月来
我没去过河边
没和任何一株植物打过招呼
没开过窗子，和泥土里的秋虫说些贴心的话
我的朋友越来越少：早上好，晚上好。小心感冒
小心开车
你又生了个儿子
房子显得太狭窄了
金融危机已经过去了？
等电梯的时候，又看到新的通缉令？
今天早上，我把母亲送去养老院了，这样她就不会经常迷路了
亲爱的鸟儿？谢谢你把早年的信件送来
谢谢你。我终于该干点什么了—
把这个夜晚填满吧
用石灰，岩浆，和你带来的西伯利亚寒流
九、回忆
夜晚，星空低低地俯瞰着大地
我们的航线，是一条零度以下的垂直线
可以看到沙漠的起伏
和它的喘息之浪
一只惊恐的狮子冲出北斗星。黑少女穿着她睡眠的条纹裙
我们的航行终于搁浅
透过风的缝隙
我们看到城市拖着彗星般的尾巴，在天边飞翔
我们看到自己沿途扔下破袜子，单只的鞋，烂菜叶，诅咒，发誓，尖叫，抱怨，坏天气，背叛，勇气和信念，战争和遗产
这一切不属于沙漠，只属于死者的所有
又托起了我们的船只
我们的船只在沙漠里航行
我们的船长坐在圆钟表里写他的日志，周身爬满珊瑚和海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