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磊诗歌集锦(88年-0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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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磊诗歌集锦(88年-05年)

作者简介:

1965年4月5日出生于吉林长春 先锋诗人、前卫批评家,自由撰稿人。十八岁开始写诗,86年处女诗集《自画像》(现遗失),87年爱情诗集《W·L的眼睛》88年与曹野峰、李原合出诗集《叁人集》。

李磊主要作品:

诗集《摇滚》(1995年),长诗《道德教科书》(1996年),长诗《现代汉语》(2000年),评论《当头棒喝---伪民间诗歌批判书》(2002年),评论《中国新诗,事在人为》(2002年),诗歌批评文本:《蜕了皮我也能逮住你》、《垃圾诗歌与垃圾艺术》、《鱼衣牌狗皮膏药-于坚伪论伊沙批判书》(2003)观念艺术批评《异质书写的病毒说》(2003)等等。诗歌现象学批判:《弄虚作假的诗人评论家们》(2004)诗歌哲学批判《诗人的骨头》(2004)网络哲学《网络时代精神与游戏规则》散文、杂文、随笔,文艺批判言论若干。短诗不记其数。


李磊诗歌文本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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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一:李磊十七年前诗歌文本十三首

之二:李磊(95-97年)短诗二十二首

之三:李磊(2000年)诗歌十四首

之四:李磊(95-97年)组诗二集精选

之五:李磊(96-00年)长诗二首

之六:李磊(02-04年)诗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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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电话:13514461118

李磊新浪博客:http://blog.sina.com.cn/u/1172504744

邮箱:[email protec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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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磊诗文集:

http://www.yanruyu.com/jhy/author/column.asp?sendid=750

《军火库》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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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一

李磊十七年前的诗歌文本十三首


无题

女人不再适应我
不是路的路在我肩上
格拉格拉不再理会我的影子和微笑

这座城市很脏 梦中我常常惊醒
被煤气、绳子和水围困
女人的手很脏
一双破鞋跟我多年

黑夜不黑 白天不白
血脉离伤口只有半寸
打烂的拳头和臃肿的脸
痛苦地叫好

每个季节的流程让我爱上水
男人的孤独是屈辱的蜡烛
瞬间的体验浪费掉平凡的日子
烈性酒在脸上露出愠怒的葡萄色

1988


下水道

令人作呕的空气 潮湿的
四壁 流动着秽物和杂水
这是通气孔 城市的嘴巴
人们天天刷牙

没人感知它的存在
人们不知道为何存在

排泄物 争先恐后
惟恐 天下不乱 像
电影摄影机里的巴黎

井盖上 一只脚在走动
它的骚动充满恶臭

不安的气体浮动在水面
弥漫着死婴和城市的脸

1988


密码

不需要破译
哲学是个黑洞
吃掉整个季节
的昆虫

一支蝙蝠 倒挂在屋顶
我想起猫头鹰的所作所为
以及两次大战德军的败北

暗杀继续进行 在美国
以及中国以外的香港
有无数个降落红场的客人
和妻子以外的不知名的女人

凡高疯了 车撞倒了
向日葵 遍地都是
砍掉的人头 尸体
对不上号 有一则
消息贴在公共厕所:
严禁与空气发生关系

1988


安眠药

一杯甜酒 一把匕首
坦克是乌龟 战争
便是血液的炸弹

头枕江河 盖一张蛇皮
人道是蚂蚁 洞穴
阴柔可爱

拧断脖颈
呼吸和作爱变得陌生
品尝*
陷阱和馅饼的滋味

公共汽车是具移动的棺材
站牌下的停尸场不会闹鬼

贿赂上帝和肉体吧
医院里的生命和阳光
变得肮脏 美好

死的沉默让人渴望
生的喧嚣使人愤怒

见鬼去吧 医生
强心剂与人工呼吸
总是没有睡眠好

1988


告别爱情

其实没有失去手臂和脚趾
机器人的感觉就是计算机

下雨就是下雨
飞机失事 轮船沉海
人离人很近

废墟 原子弹
难以还原 死亡的游戏
从来没有机关和玩具

背离命运这个龟孙
拳击一本正经的罗盘
走向某年某月某一天
演习猫抓老鼠
毒药与苹果并用

够了 习惯笑就变成哭
游泳 睡觉一丝不挂
没有什么了不起 猪
狗屎 镜头和导演
人离人很近

1988


疯人院

阿门 狗的形象比驴小
比医生善良 比警察公正
强奸 乱伦 吸毒 变性
不复存在

领袖 妓女 和尚 中性人
都是公民 拥有入院证明
斯特林堡 佛朗西斯
反抗地度过伟人的生涯

打人最美丽 电击最迷人
爱情被绑在床上象奥菲丽娅
象希特勒 象卓别林的皮鞋

护士小姐 丁香
不是你的大腿和肚皮
你无菌的乳房是蘑菇

哈哈 苦难是支别针
缝上嘴巴很难

1988


挑战

人皮灯罩很美
希特勒是个伟人
总统不过是把阳具
人民如果吃不上猪肉
他会血淋淋片下自己的屁股

开枪不是目的 轧碎的人头
让司机和车轮伤感 艺术
足以使传统的空气窒息
老家伙会在呼吸中噎死

结婚庸俗 女演员是淫物
监狱解决不了犯罪的问题
雕塑的语言是黑色的石头
现代派不需要冲锋枪和阵地

骷髅头很美 儿童很可爱
领袖的骨灰撒向大海
世界末日到了 冲啊--
举起钢笔捅向敌人的肛门

1988


阿波利奈尔的地带及露


短命的阿波利奈尔 负伤的阿波利奈尔
失恋的阿波利奈尔 多情的阿波利奈尔
一名地道的私生子 一名当兵的穷光蛋
一名挂彩的伤员 一名流氓和酒鬼

你知道 作为男人的表现 首先
是坚强 你知道 作为男人的荣耀
首先是女人 然后是啤酒 拳击 赌博
和受骗上当 你知道 温暖的日子和
幸福的时刻 已经不是很多……
你经历了很多比死还要可怕的事情

那患病的秋天 充满神经质的国度
造就了无数个诗人 画家和职业杀手
童年寒冷的夜晚 没有父亲的夜晚
聚集着朋友 妓女的圣日尔曼大街
破碎的酒杯 破碎的世纪初 破碎
的灵魂 肉体与爱情 破碎的诗歌

监狱的生活很不幸 犯人们互相殴打
没有罪的你吟咏着绝望的赞美诗
你不避讳心灵深处的秘密
你不装模作样地为人处世

真正的诗人必须经历许多真正的危险
你错过车祸 你错过战争 你错过健康
你狂笑着走向酒店 走向露 走向地狱

1988

内容

这样活着 没有悲痛
没有飘然欲仙的快感
没有匕首与灾难的畏惧
没有春天和秋天的荣耀

没有阴谋 我 一个
肉体凡胎 戴副眼镜
望着一群鬼影变成烟雾
高贵的面具里 充满
蒺藜和火药的味道

偶然的欲念 偶然的疯狂
沉默的血液布满癌症
愤怒的日子 向谁去
表达泪水与爱情

向你 我自己
以横冲直撞为职业的人
一个真正的流氓
有过自杀和杀人的幻想

这样活着 没有痛苦
象一个长满伤疤的强盗
在不慷慨不正义的人中
叼一支雪茄 模仿流浪

1988


撕开麻布 撕开衣服
撕开绷带 撕开伤口

你的手 纯洁的手 冷静的手
你的戏 危险的玩笑 你的剧终

谁理解谁 我的上帝
谁理解谁 我的母亲

谁理解绿色和天空
谁理解一句话的结束
你是谁

走得远一点 你
不会知道 影子最近
仇恨最远

撕开自己
撕开所能似开的一切东西

1988


房间

这里布满了意象
艺术就是真实的肉体
裸体的画 裸体的人
裸体的拥抱裸体的接吻

点灯与不点灯都是光明
抽烟与不抽烟是生活的节奏
敲门与不敲门都是礼貌

无数的脚印充满人味
无数的人性迷漫四壁
无数的紧张和清净即将来临

这是我的书籍 这是我的床铺
这是我的作品 我潇洒的儿子
这是我的白天 夜晚和梦境

1988


轰 鸣

天!我怎么什么也听不见了
战争爆发了吗 这么多的面孔
哪一个是我的亲人 我爱的人

在他人的身影后 你顶着
我的眼睛 你是女人
可以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

这震动 残忍的声音
使我想起我的经历和我的职业
漆黑的过程 脆弱的过程
饥饿弥漫着空洞的车厢

发动机的冲动弱不禁风
一个人代表整个人类
而你只能代表自己

我的头痛 我很恶心
我是子弹就好了
可我只是块钢
母亲 救救我……

1988


普拉斯 杜拉斯 女人

爱你衰老的面容 爱你损毁的身躯
--杜拉斯


她死了 你还活着
湄公河两岸的雨无止无息
废墟里的她 地下室里的你
佛罗里达的阳光照不到她的躯体
巴黎的摄影师等待着葬礼的人群

你坐在抽水马桶上 你坐在广岛的酒吧
悲惨的世界出现一朵美丽的云 上帝
那是雨后的蘑菇 杀人的烟雾 一种食用菌

三个孩子的母亲 三级跳远的能手 跃进死的艺术
越南的栖息地 成群的鳄鱼追逐你漂浮的母亲
绝对的形象 锈蚀的铁 血和欲望
所有的温柔 都是同一温柔
你的季节 你的眼泪 你的血液和墙壁

年龄 发育 拥抱 怀孕 决定不了爱情
一声尖叫 为时已晚 为了明天 她生命的赌注
用刀割破血管 用药浸泡大脑 用煤气终结挣扎
医生的抢救 孩子的哭嚎 她仇恨的父亲和丈夫

西贡堤岸上 你搞耸的乳房 低声的呜咽 你的草帽
漆黑的夜晚 黯淡的星光 枯竭的泪水
同样的疯狂 同样的命运 同样的沙滩 同样的波涛
所有的眼睛 唯一的观众 所有的祝词 唯一的祭坛
时间 残忍的地点 人物 最后的收场

黑色的轿车 黑色的旅馆 受难的场所
永远的交易 永恒的回忆 破碎的天空 兴奋的呼吸
百叶窗的后面 你把他编入了 最隐秘的程序

绝对的蓝色 最后的嚎叫 忍痛的别离
在远处 默默望着你的人 揪住你的心
轮船 绝望的海水 台风 菲律宾的呕吐
一切已经开始 一切即将结束

你死了 她还活着
湄公河两岸的雨无止无息
地下室里的你 废墟里的她
佛罗里达的沙滩没有你的身体
巴黎的摄影师等待葬礼的人群

1988

以上诗歌选自《三·人人人·集》(1988年11月·长春),李磊 李原 曹野丰合著

 

之二

 

李磊(95-97年)短诗二十二首

《自 由 的 风》

自由的风 穿手而过
越过嘴唇和思想
越过眼前的沙丘和手臂的森林

越过肠子 胃 肛门和兽心
越过目眩的高度和神秘的踪影
越过吻 难过的桥 越过面临的罹难

自由的风 穿肠而过
我们喝过的酒不是酒是火焰
我们流过的泪不是泪是咸盐
我们咽下的气不是气是风暴
我们得过的病不是病是痛苦
我们走过的路不是路是陷阱

自由的风 自由的风
想干什么 就干什么
楼挡不住 刀封不住 网套不住 人吓不住

我们掀起粪土和万亩良田掀起石头的波浪
我们把枪口对准自己的心脏一言不发

一九九五年三月二十四日一时五分


《实 事 求 是》

我们要尽自己的
所能去无所事事
----鲍斯威尔

我是一个正派之人
没有闲暇的时间
去梳理事端的羽毛
成批的文件流成干枯的河床
废纸机下的流水声 溅起下班的泡沫
我的手是处理文字的上帝
制造铺天盖地的红头蜻蜓
等待秋天的丰收
我收割每一天的尘土 清理田间的档案
我是农民的兄弟或同志 高举帚把和文具
等待着起义和镇压 我是彻底的革命派
反动派被打倒了 而我
却手忙脚乱地扶植自己的工资
会议室的大门是我的大救星
门一开 我凭着良好的百米速度
向铃声冲刺 撞断领导绷紧的视线
到达八个小时的终点

一九九五年三月二十四日十二点五分


《三月八日 逃会癖》

今天 是一个特殊的日子 三八妇女节
正赶上我去开会 几万人参加的表彰大会
几百个名字中 局长念到了我的名字
停顿一下 就消失了 名字这种符号
太抽象了 这么多年 会议 一下子让我
从少年逃到青年 从青年逃到中年
逃学那天起 就知道什么叫作抗拒

抗拒就是不参加无益于身心健康的活动
这个时代 我的履历表上 曾经有人记录过
心智不全的综合评语 对会议的逃离
让我兴高采烈地找到了再生之地

三八妇女节 国际公认的女人的节日
这与我快要成为爸爸的人不无关系
可是却赶上世界妇女大会在我国召开
将与我这个逃会癖发生史无前例的冲突


《我 的 太 阳》

我的太阳 我们的太阳
一百个太阳十万个太阳
十亿个天空下起十亿场大雪
马背上的我指挥溃散的马群

风大大咧咧 不要脸不要头地劈开春天的下半身
吃完白菜 跌了一跤 太阳就红了
我骑匹白马四处溜达

雪花 落到田野 落到屋顶 落到嘴唇
再一次 再一次 品尝品尝冬天吧
把春天吐出 最后一场大雪过去
太阳照常升起 农民离不开土地

松一松缰绳 疯了的马总是勒得很紧
马群与阳光集合

当春天的臣民占领春天的道路和屋顶
这就是冬天 把春天交出来吧
我的太阳


《绝 食》

拒绝吃
拒绝手和嘴
拒绝流口水和眼泪
拒绝粮食 青草和天

拒绝向黎明进发向黑暗倒退
拒绝太阳向红月 向水
拒绝打向疼痛骂向眼睛
拒绝抬腿向前举手向后
拒绝向你问安 向你敬礼

一顿不吃一年不吃十年不吃万年不吃
拒绝上厕所睡觉拒绝说话和唱歌
拒绝异性接触同性恋爱混居和杂交
拒绝交头接耳实话实说拒绝说谎和放屁
拒绝时间 一声不响地 坐在这里 拒绝自己

一九九五年三月二十八日


《一九九五年四月二十五日的日 记》

回家停电 已经凌晨二点
用打火机找了很长时间的蜡烛
终于找到了生日里烧剩的一节
第三十个春天的黑暗走远了
带走了我做父亲前的一切时光

儿子是我的 是我的父亲和母亲
是我的神态态和模样 是我的今天和明天
我带着犯人的渴望回到自己家门前
回到下班后的街道和寂静的楼梯

……

黎明 儿子的哭声打破了早晨的沉默
面对奶牛 面包和饥饿 我不知道是胜是败
童年和理想 在口号和斗争中一穿而过
一天开始 从一个办公室到另一个办公室
在人群中钻来钻去 跟领导混吃混喝 我
想拼命逃跑 躲过金钱的打击 做白日梦
早晨 儿子的沉睡 粉碎了我的矛和盾
我要去上班 在领导的指挥下 拼命工作


《无 为》

清净
不做官 不发财
不做国家的皇帝
不做老婆的奴隶
不作班

做自己的亏心事
做主 做
自己的命
不死

一生有福
来世的报应
三生有幸
罪有应得

亲爱的社会
甜蜜的生活
我是你父亲
是我儿子的
老子

一九九五年三月二十九日


《蓝 色 手 推 车》

在天空下行走
你的手不是你的手我的手不是我的手
车上的手推着车

苹果推着树
雨推着水
花推土

响彻屋顶
响彻蓝天
响亮

你的手是我的手我的手是你的手
一模一样

一把劈柴的刀一把砍树的斧头
在森林里横冲直撞

一九九五年六月九日


《死》

一切已经结束了 人
开败的花朵 落了下来
落叶合进了泥里腐烂变质生气
睁过的眼睛砖进天里四处翻滚

谁都有这一天 一个难过的时辰来临
啼哭的婴儿和痛苦的产妇使你瞑目
别浪费时间了一秒一分一天一年一生
我们招手摆头迈步中长大成熟衰老

一切已经开始了 人
我们从早到晚品尝太阳的酸甜月亮的苦辣
我们从生到死体会家庭的温暖社会的寒凉
我们知道火烧的是焦 刀出的是血
我们知道人争的是权鬼争的是钱
我们知道最可怕的是人群中的暗算

当我们洁白的皮肤变成黑色的纸灰
当我们自己心甘情愿地飘遍大江南北

一九九五年六月二十四日


《电 视 连 续 剧》

一集一集连续的演下去连续地演上来
故事一个比一个动人一个比一个精彩

日子一天一天飞快一天不如一天长久
人物一个一个死去情节一点一点消失

直到上班以后会议室的瞌睡中我还在做梦
嘴边的口水和眼角的泪水说明剧情的份量

不同地位的人物在讲台上张嘴闭嘴摇头晃脑
掌声在我的耳边左一声右一声低一声高一声

直到有人推去我脸上的悲痛欲绝
轮到我的发言从开始一直到结束

业务的理论倒背如流并且发言不用稿
潜台词的得心应手发言稿的酣畅淋漓

剧情和悬念成为我八个小时的工作情绪
伴随我无精打彩地打发上班以后的时间

一九九五年八月


《夜 半 歌 声》

人死了
过去的声音
毛骨悚然

美丽的生涯风起云涌
树的声音鸟的声音血肉的声音骨头的声音
自黑暗里响起

活着的日子
争先恐后的白天
包围了夜晚

夜深人静
无人的街道冷冷清清
歌声响起来
人要死得明白

一九九五年六月十日


《五 月 初 五》

一年前十年前百年前万年前

数不清的日子来去自由
泪和雨是水
手和脚是云
嘴和脸是天

我是谁
不是我

阳光照得
死去的人想活
谁在阴影里呼吸
谁就会冒出凉气

一年一度
想起屈原
活不下去的人
不再想死

一年后十年后百年后万年后

一九九五年


《逍 遥》

自在
抽烟喝酒的日子
不尽相同 我们
在烟香酒气中
虚尽此生

心与肺
在雾中沉没
升腾 你
是一条蛇形的畜牲

一连串
屎和尿
风干的旗帜
在明天的队伍前
停摆

说去你就去
说来你就来
你是什么
东西

是人
正直的贱人
诚实的孙子
事情 做的
不美

一九九五年四月八日


《悼 念 邓 丽 君》

一片春天的年代在歌词里下雨

哭声四起
天下没有比中国出生的姑娘更美的女人了
山的北面一片素白
眼泪纷飞
台湾长大的皇后深知帝王的滋味
与世无争的百姓靠山吃山
水是你的声音
东方美女
无数的人吃你的曲活到现在
吃你的美丽饥饿无比
哭在天下
停止
谁想起东方谁就会想起你的一唱
你的神秘
在于你的一举让男人不堪一击
天下的女人
是你脚下的尘埃
奔来奔去
你到达泰国的清迈
到达天下死的人无法预料的亡
这个时代
就这样过去了其中有你的一推
就起风了就流浪了就没有了

天上曾经有过的年代在音乐中晴朗

一九九五年五月二十日三点五分


《绝 望》

此刻 我坐在家里
此刻 我坐在沙发上
此刻 我坐在沙发的陷阱里
此刻 我坐在自己的身体里

我还是我过去的名字
我还是我过去的性别
我还是我过去的职业
我还是我过去的年龄

我可以改变过去的名字
我可以改变过去的性别
我可以改变过去的职业
我可以改变过去的年龄

可是现在 我的家还是家
可是现在 我的沙发还是沙发
可是现在 我在沙发的陷阱里挣扎
可是现在 我在自己的身体里绝望

一九九六年十二月三十一日


《喝 酒》

究竟怎样才能将桌上的酒全部喝光
这么多瓶装的散装的里出外进的酒
这么多精装的简装的高级低级的酒
这么多白色的红色的高度低度的酒

究竟怎样才能将桌上的酒全部喝光
我一个人自斟自酎一口一口地喝酒
我一个人自由自在一杯一杯地喝酒
我一个人自干自尽一瓶一瓶地喝酒

究竟怎样才能将桌上的酒全部喝光
我一个人左摇右晃一口一口地喝酒
我一个人东倒西歪一杯一杯地喝酒
我一个人前仰后合一瓶一瓶地喝酒

究竟怎样才能将世上的酒全部喝光
这么多酸的甜的出口的进口的酒啊
这么多苦的辣的新酿的陈年的酒啊
我一个人一口一口一杯一杯地喝酒

一九九七年一月二日


《回 家》

这条街我已经走了很久
十年 二十年 三十年
我已经很累 真想
躺在这风雪里睡上一觉

长眠不醒 我知道这不可能
我知道我的脚印是自己的脚印
不属于别人的 如果有一天
我的儿子还会走上这条街

我知道这场大雪已经下了很久
街上的行人已经稀少 天黑了
我知道属于我的日子不是很多
白色的脚印会被这风雪覆盖……

这条街我已经走了很久了
十年 二十年 还是三十年
我已经很冷 真想
靠在这风雪里点上一只烟

大雪纷飞 我知道这不可能
我知道我的手已经动僵脚已经麻木
我还是我自己 如果有一天
我的儿子还会走上这条街

我知道这时风雪已经停止
街上的路灯已经点亮 到家了
我知道属于我的日子还会很多
冻僵的身体会被这温暖融化。。。。。。。

这条街我已经走了很久了
十年 二十年 还是三十年

一九九七年一月一日


《大 雪 啊 故 乡》

这是冬天 下雪的季节 大雪的故乡
一年中最后的时刻 我等待着什么
天使还是魔鬼 走进地狱还是进入天堂
蜡烛点燃的时刻 我在那里等待着什么

光明还是黑暗 冲进大雪还是跳入大火
我在那里等待着什么 红色还是白色
大雪漫天后的尘土还是大火燃烧后的灰烬
一年中最后的时刻 我在那里等待着什么

上帝还是自己 相信自己还是信仰上帝
蜡烛点燃的时刻 我在那里等待着什么
仿佛经历了十年的苦难 千心万苦
仿佛体验了百年的孤独 心灰意冷

这是冬天 下雪的季节 大雪的故乡
一生中最后的时刻 我等待着什么
大雪还是大火 火光冲天还是雪花漫天
这是北方 冬天的归宿 大雪的故乡

一九九七年一月一日


《我 的 你》

把手伸给我 儿子 不要乱动 把手伸给我
别破坏那些玩具 那些各种类型的朋友
已经七零八落 那些千奇百怪的面具不再是面具
那些千变万化的表情已不再是表情 儿子

把手伸给我 儿子 我的全部 手的手
翻过来是云转过去是雨 我的我是你
一会大笑一会大哭 乱七八糟的房间
不冷不热的温度不新不旧的空气 儿子

把手伸给我 儿子 我的整体 我的我
是你的你 反复无常的气候 风云莫测的婚姻
已经使我千疮百孔了 我的青春已经面目全非
在你的身上暴露出什么无法洞察的一切 儿子

把手伸给我 儿子 不要乱动 把手伸给我
别破坏那些玩具 别推倒倒那些积木的围墙
我们俩的世界已经颠倒得错位了 我的我
是你的你 我要在你睡觉的时候 清理房间

1997


《一 个 人 的 房 间》

这间房子里只有我一个人
一个人的房间一个人周围
只有房间的四壁窗户和门
床头有书有烟有手纸和水

这间房子里只有我一个人
一个人的房间空荡荡
在有限的空间里我做着
无限的事情比如说话

这间房子里只有我一个人
一个人在房间自言自语
说出口或者不说出口
有声音或者没有声音

这间房子里只有我一个人
一个人在房间能干些什么
想或者不想 干或者不干
一个人不会有不测的风云

1997


《隐 居》

在椅子上看书
在椅子上写字

在被窝里睡觉
在被窝里做梦

在马桶上拉屎
在马桶上撒尿

在厨房里点火
在厨房里做饭

在自由市场买米
在自由市场买菜

在自己家里溜达
在自己家里散步

这就是我目前的现实
这就是我现在的生活

1997


《超 人》

这是一个机器的时代 机械的人生 麻木的表情
我是一个超人 一个时代的错误 一个社会的病毒
我是一个异端的替身 一个正统的人形 一副人类的面具
我破坏程序如同游戏命运 我吞噬电脑如同咀嚼面包

这是一个机器的时代 机械的面孔 麻木的表情
我是一个超人 一个肉体的翻版 一个灵魂的复制
我是一个无情的杀手 一个真相的晶体 一块革命的芯片
我设置密码如同复印真理 我储存谎言如同输入信号

这是一个机器的时代 机械的大脑 麻木的表情
我是一个超人 一个宇宙的狂想 一个星球的异化
我是一个有形的魔鬼 一个原子的上帝 一个能量的巨人
我消灭黑暗如同按动电钮 我毁灭光明如同关闭电灯

这是一个机器的时代 机械的大脑 麻木的表情
我是一个超人 一个符号的化身 一个数字的精灵
我是一个无形的敌人 一个控制的复仇 一个伪造的报复
我传播病菌如同扭曲生命 我改变世界如同变形金刚

1997


之三

李磊(2000年)诗歌十四首


诗人死了,活着的人没有诗人


在中国 说一个人是诗人比骂人还可怕 这就是诗歌的现实
谁有时间阅读诗歌 谁有闲情关心诗歌 诗歌被当做洗脚水
所有的人都能嘲笑诗人 所有的人都知道诗人就是精神病人

我躲在人群中生怕有人发现我还写诗 如同一个地下工作者
当年的地下党也不过如此 逃避着国民党反动派白色的恐怖
我如临爱滋病的黑色恐惧 累死累活的工作之余暗地里写诗

谁骂我 可以与他对着干 但是谁污蔑诗人 我却无法下手
任凭有人对诗歌的污言秽语 我却不能如临大敌却冲锋陷阵
当年的李白是诗人 人们把他当神仙 当年的*是诗人
人们把他当领袖 我是诗人 人们却把我当胡言乱语的小丑

男女老少都不了解诗人 流盲文痞也能糟蹋诗歌 诗人啊!
不懂诗的人都知道 诗人就是伟人 伟人也就是死人 然而
活着写诗的人 既不是伟人也不是死人 所以 诗人不是人
不信你当大伙面说你就是诗人 你的身上一定会飞来臭鸡蛋

索性把诗歌丢进河里 干脆把诗人埋进土里 死亡不过如此
现实是场血淋淋的教训 历史是片黑漆漆的伤疤 诗人就是
签字画押后自由的囚徒 诗歌就是 自由后眉飞色舞的眼睛
喝干诗歌这坛烈酒也就喝尽了世间所有人的眼泪 诗人啊!

在中国 说一个人是诗人比骂人还可怕 这就是诗人的现实
有谁欣赏诗歌 有谁理解诗人 有谁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诗歌
诗人死了 活着的人没有诗人 这就是我们有目共睹的事实

2000年1月


过 年 日 记


现在是两千年的二月五日(正月初一)已经二十三点了 我
用戴橡皮的铅笔写诗 儿子和我背对着背 用彩笔描摹图画
我与儿子上下差三十岁 我三十五岁 我儿子五岁 我与他
现在只有我们俩个人 朝着各自的方向 努力地度过春节…

我是谁 我儿子就是谁 我是父亲 我儿子就是父亲的儿子
生存还是死亡 一个老掉牙的问题 是我们重新选择的答案
谁也不能改变自然的法则 谁也无法逃避生存的游戏 我老
了 我的面容已经损毁 我的身体已经衰弱 我的儿子 他

正在观看有线电视 有限的画面 有限的时间 有限的空间
有限的大人 无限的孩子 北京时间零点整 明天已经来了
外面依然天黑 光还未明 天还没亮 我们睁大眼睛 看着
黑暗怎样脱离光明 我们看着 新的一天怎样来到我们面前

现在已经是两千年的二月六日(正月初二)凌晨两点 我们
困了 我三十五岁的时候 我儿子五岁 我们之间的差距是
三十年的历史 我们之间的历史是三十年的沧桑 当我儿子
三十五岁的时候 我六十五岁 那时我们是否会想起这一天


实现者的身份证明

不是实现者的根据 一天二十四个小时 我都戴着现实的面具
生存 现实者的面具 就是现实生活的一切保障 工作的面具
就是不工作的梦想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 我都等着面具的死亡

虚假的工作来自遗传基因 体制的陋习是我生病的根源 我的
肉体已经破烂不堪 我的精神已经千疮百孔 面具的生存是我
赖以生存的基础 面具的死亡是我赖以死亡的归宿 谁不似我

是非不分的现实已经成为现实 黑白颠倒的历史已经成为历史
我们畜生不如 我们人畜不分 我们是老好人 我们是中庸者
不现实就是现实者的天堂 现实就是现实者的地狱 我不似谁

现实者的面具是不现实的肉体 不现实的肉体是现实者的精神
我们活着的动机仅仅是为生存 我们死去的目的仅仅是为死亡
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面具的生活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面具的现实

活着死去 我都无法摆脱面具 天堂地狱 我都无法脱离社会
蛀虫的巢穴就是我生病的现场 面具的 *** 就是我癌症的所在
现实者的身份是我自己的化身 内存的是痛苦 外露的是肿瘤

2000年2月

剃 头


过去 我的脑袋黑白颠倒 过去 我的脑袋良莠不齐
过去 我的黑发乱七八糟 过去 我的白发七扭八歪
过去 我的脑袋有成群结队的细菌 需要彻底的消毒
过去 我的头发有铺天盖地的病毒 需要彻底的根治

现在 我的脑袋天翻地覆 现在 我的脑袋日新月异
现在 我的头发干干净净 现在 我的头发利利索索
现在 我的脑袋不是过去的脑袋 我的脑袋今非昔比
现在 我的头发不是过去的头发 我的头发焕然一新

过去 我的脑袋杂乱无章 现在 我的脑袋井然有序
过去 我的头发杂草丛生 现在 我的头发欣欣向荣
过去 我的脑袋鱼龙混杂 现在 我的脑袋泾渭分明
过去 我的头发营养不良 现在 我的头发油光锃亮

过去我的脑袋与现在我的脑袋 迥然不同 现在我的
脑袋与过去我的脑袋 截然相反 过去我的脑袋是非
不分 现在我的脑袋光明磊落 我的过去和我的现在
我的脑袋和我的头发 全部在理发师的剪刀之下飞扬


是 非 之 地

土崩瓦解 行将就木 从建筑学上讲 它很顽固 它
自始至终 是一个半公开的地方 一个大是大非的现场
一个陷阱 那半敞开的井盖是这个现场的大门 阴森森
的面孔是大门里面活动的牙齿 咀嚼着人类罪恶的历史

卷宗在铁柜里面啃咬着长尾巴的时间 无法磨灭的名字
宣传得无法无天 一个阶级斗争的魔方不停地被人扭转
愈是阳光灿烂就愈显得黑白相间 爱憎分明后的责任感
就是脚步轻重缓急的考验 高低不平的台阶标志着方向

这是一个流动的场所 坐下的人必须站起来 马不停蹄
往返在黑白两道之间 锻炼成为养家糊口的神圣填充物
这是机器人任劳任怨的生产基地 盲目乐观的劳务市场
陈腐是是非之地的环境污染 职业是是非之地的防毒面具

走出是非之地高兴就多起来 虽然多起来的高兴自由自在
走出是非之地痛苦就多起来 虽然多起来的痛苦自然而然
可是这个是非之地就要离去 虽然地球上有很多是非之地
可是这个是非之地即将消失 虽然宇宙间有很多是非之地

2000


三 陪 的 高 度

妇女的职业化是妇女群体意识达标的水准 三陪的高度
就是商业高峰的顶点 三陪的尺寸 就是三级片的写真
三陪的手段 就是三个级别的心跳 如日中天的女杀手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三陪业务的繁忙程度就是三陪质量
效率的高低 三陪精神的提高标准 就是三陪肉体损毁
的证明 三陪的职业道德 就是钞票的无情无意 就是

人性与人性和人性的三位一体 就是金钱与金钱和金钱
有机的结合 三陪暗中的性交易 就是妓女挂牌的营业
三陪本质的矛盾 就是妓女实质的冲突 三陪物质基础
的收支平衡 就是三陪动物本能的生态繁衍 三陪身体
的主动进攻 就是三陪情感的被动撤退 三陪社会里的
鬼鬼祟祟 就是妓女世界中的大大方方 三陪职业化的
培养 就是妓女现代化的训练 进化的色情资本 就是
市场经济的坐上宾 退化的三陪资格 就是改革开放的
下酒菜 性与性的沟通 就是物与物的交流 通货膨胀
的涌动 就是丰乳肥臀的涨潮 商品价格的起浮 就是

三陪价值的波动 三陪素质的提高 就是三陪水平
的上升 三陪的汗流浃背 就是三陪的落花流水
子弹的充足与否 就是肉弹的香甜程度 糖衣炮弹
的命中比率 就是三陪质量的明证 红男绿女的
迷人之处 就是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男盗女娼的
醉人之处 就是消费欲望的高潮所在 三陪的高度
就是商业高峰的顶点 三陪屡禁不止的广告牌:

就是妓女消声灭迹的遮羞布

2000


一名刑事警察的内心独白


当刑事犯罪弥漫大街小巷的时候 其他领域的犯罪也鱼贯而出
作为刑警我半夜回家也不得不掏出手枪在楼道的里面提高警惕
如果说社会的形势就是国家的形势 我的责任就是做人的良知
那么很多人的生命就是我生命的一部分 这就是我的职业道德

我几乎把一生最美好的时光都用在与坏人坏事斗争的工作上了
我无法阻止逝去的白天和夜晚 我无法改变衰老的面容和身体
罪恶虽给了我见义勇为的胆量 黑暗却给了我舍死忘生的勇气
我不知道 多少年以后回首往事的时候 我是否能够无怨无悔

社会治安的紧张 是市场经济发展的农副产品 我深深地知道
改革开放的目的就是把社会环境和人民的生活建设得合情合理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类就不会有犯罪 没有罪犯也就不会有警察
地球上没有家庭不会有国家 那么没有国家 我就不会有工作

我每天拼死拼活地为自己卖命 虽然升官的想法也是为了生活
我每天累死累活的为国家献身 虽然财产的状况也是一贫如洗
但是当我微薄的力量如果能够解救无数人的危难 我还要什么
但是当我卑微的生命如果能够帮助更多人的生命 我还求什么

当刑事犯罪日益严重的时候 打击犯罪的人们也应该人山人海
当社会治安日趋紧张的时候 维护安全的人们也应该排山倒海
如果说社会的状况就是人民的状况 我的负担就是自己的良心
那么许多人的生活就是我生活的一部分 这就是我的工作责任

2000


民 族 救 赎 的 问 题


人先救自己 才能救别人 大谈特谈国际形势的人们 请你们转身回头
看一看 自己的祖国 看一看 自己的家园 看一看 自己的亲人朋友
看一看 自己这片土地上的贫穷 看一看 自己同胞们的困难 看一看
不是所有的人们 生活的美好 看一看 不是所有的人们 美好地生活

想一想 大多数的人 生活得怎样 想一想 大多数的人 怎样地生活
大民族的热情 永远是同一种血型 大民族的情感 永远是同一种血液
离开这片土地 就是背离自己故乡 离开自己祖国 就是背离自己家园
想一想 落叶归根的苦楚 想一想 惊涛骇浪的苦难 想一想 中国人

还能为国家负责任的人有多少 中国人 还能为人民做好事的人有多少
数一数 一心一意的人有多少 数一数 全心全意的人有多少 数一数
有多少爱国的热情 有多少爱民的热心 有多少爱家的热望 扪心自问
什么是我们国家的象征 什么是我们民族的特点 什么是我们揪心的根

每个人的历史都是自己的历史 每个人的现实都是自己的现实 历史现实
是我们赖以生存的基础 我们赖以生存的基础 是我们民族的 现实历史
上一代人的思想与下一代人的思想以及下一代人的精神与上一代人的精神
迥然不同 人先救自己 才能救别人 关心国家大事的人们 稍息 立正

2000

验 明 证 身


这是罪有应得的诀别 这就是命比纸薄的现状 这是心比天高的证明 这就是钱比人贵的象征
买通一切的时代 厚颜无耻的现实 向我们展示 *** 的功能所在 一座沥屎的抽水马桶的作用
却在人世间泛滥成灾 从小到大的我们 从大到小的你们 从大到大的他们 从小到小的大家
从生存到生存排列的顺序就是从死亡到死亡演变的名单 瞄准名字的枪口等待的是开花的结果

这是死有余辜的生离 这就是阿谀奉承的停止 这是溜须拍马的下场 这就是弄虚作假的结束
出卖一切的现实 卑鄙无耻的历史 向我们展出 *** 的功劳所在 一座泄粪的公共厕所的使用
让所有的人争先恐后 积少成多的我们 积多成少的你们 积多成多的他们 积少成少的大众
从生命到生命站立的角度就是从生活到生活转变的立场 面对犯罪的法律执行的是罪犯的判决

这是低头认罪的死别 这就是原形毕露的现身 这是暴露无遗的裸体 这就是一丝不挂的尸首
交易一切的金钱 荒淫无耻的生活 向我们展现 *** 的功绩所在 一条串通的地下渠道的多用
却使全社会翻天复地 从生到死的我们 从死到生的你们 从生到生的他们 从死到死的人民
从一生到一生度过的过程就是从一世到一世转化的基础 审核证据的眼睛面对的是罪恶的黑暗

这是罪该万死的别离 这就是十恶不赦的绝望 这是五马分尸的决裂 这就是四分五裂的野心
收买一切的名利 下流无耻的地位 向我们展览 *** 的公德所在 一条通天的地上轨道的利用
却使全民族多灾多难 日积月累的我们 日累月积的你们 日日积累的他们 月月累积的群众
从社会到社会真实的反映就是从现实到现实本质的揭露 核实罪恶的工具启动的是绞肉的机器

这是数罪并罚的分离 这就是证据确凿的核准 这是冤假错案的鉴别 这就是偷梁换柱的识别
拍卖一切的道德 低级无耻的伦理 向我们展露 *** 的功效所在 一台洗钱的政治马达的巧用
却在全世界呼风唤雨 累死累活的我们 拼死拼活的你们 你死我活的他们 寻死觅活的百姓
从形势到形势调查的分析就是从现象到现象总结的事实 对准罪犯的枪口发动的是正义的子弹

2000年3月于吉林长春


李磊儿子五岁的生日

是我 三十五岁的加冕典礼 一个做父亲的无尚光荣的节日 由此开始 礼物是我儿子的生活
甜点 祝福是我儿子的人生寓言 一个经久不衰的童年由此展开 一个经历沧桑的生命由此开
展 我 一个在我儿子面前道貌岸然的大人 我 一个在我职业前面冠冕堂皇的小丑 由此无
话可说 由此无地自容 在这个自然而然的日子里 蜡烛燃烧的光芒 成为我内心焚毁的黑暗

在偶然一次的爱情中 我孕育了你 我的儿子 在一次必然的婚姻中 我创造了你 我的儿子
你就是我的一切 你是我用鲜血保卫的鲜血 我的儿子 你是我用生命捍卫的生命 我的儿子
我勇往直前的精神 我义无返顾的勇气 我奋不顾身的勇敢 我舍死忘生的胆量 全部为了你
我的儿子 你所要面对的 不仅是你父亲站立的高度 而且是你父亲 扛起的社会的全部重量

儿子五岁的生日 成为我三十五岁的一次反省 儿子五岁的快乐 成为我三十五年的一次感动
作为孩子 你与其他的孩子没有什么不同 作为父亲 我与所有的父亲没有什么区别 我们俩
的生命 不尽相同 我们俩的长相 一模一样 在你的面前 你的父亲 无论是好人还是坏人
已经不重要了 在我的面前 我的儿子 不管是调皮或捣蛋 已经无所谓了 只要我们在一起

儿子五岁的生日 是我 三十五岁的阳光灿烂 一个做父亲的 绚丽多彩的 节日 到此结束
从此开始的 不仅是我儿子五岁的人生 从此持续的 不仅是我三十五年的生活 从此继续的
不仅是我儿子阳光灿烂的日子 不仅是 我儿子五岁的生日里 蜡烛燃烧的万丈光芒 在这个
自然而然的日子里 我恍若隔世 跋山涉水 在我五岁的儿子身上 找到了我自己的万水千山

2000年3月28日


李磊生日的前一天

李磊


就是三十五年前 我还没出生的那一天 我没有成为我之前 我就早已做好了出生的准备
就是三十五年后 我过生日之前的一天 我已经成为我已后 我就早已做好了死亡的预备

一个被压制得要命的人 一个被压迫得要死的人 一个被压抑得要亡的人 我曾经是一个
点头哈腰的活命人 腰酸腿疼的不死人 精神分裂的未亡人 我曾经是一个 解放得要蹦
的人 解脱得要跳的人 解决得要飞的人 我曾经是一个 极端运动的解放者 极限运动
的解脱者 极权运动的解决者 我的愤怒之外的怒火 我的怒火之外的愤怒 已无法熄灭

我看得惯和看不惯的历史都是我革命的理由 我过得去和过不去的现实都是我斗争的道理
一个又一个传统得痛苦的日子我没有了痛苦 一个又一个现实得悲伤的日子我没有了悲伤
我已经 把我的一生交代给了我一生的战斗 我已经 把我的生命投入到了我生命的战场
每一个生日马上来临的时候 就是我每一次上马战斗的开始 为此 我早已经做好了准备

我已经做出了拼命的姿态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 我不幸身亡或者意外死去 我会死得其所
我已经做出了决死的姿势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 我寿终正寝或者壮烈牺牲 我会死得其乐
我的生日马上就要到了 我上马的姿态 风情万种 我跃马扬鞭地奔向 三十四岁的终点
我的生日上马就能到了 我马上的姿势 光芒万丈 我快马加鞭地冲向 三十五岁的起点

三十五年前 在我没有出世的那一天 我没有成为我之前 我已经熟悉了清明的猿啼鸟鸣
三十五年后 在我生日之前的那一天 我已经成为我以后 我已经习惯了清明的狼哭鬼嚎

2000年4月3日于吉林长春


李磊的三十五岁生日

就是清明节的祭奠典礼 就是清明节的凭吊仪式 就是清明节的传统遗产
就是我独一无二的继承 就是我生不逢时的选择 就是我不合适宜的存在
就是我 这个叫李磊的家伙 很多人根本不了解 就是我 这个叫李磊的
死鬼 很多人根本不清楚 这就是我 清明节的寿星 我要煮一百个鸡蛋
给你们压压惊 我要烧一百个纸钱 给你们顺顺气 这就是我 鬼使神差

我生日的目的 就是要气死你们 因为我的胸膛 曾经 被你们气得炸肺
我活着的动机 就是要打倒你们 因为我的耳光 曾经 被你们打得露骨
心眼不好使的人 不会好的下场 这是我反复实验的结论 这是我下过的
一百条咒语 有九十九条的应验 这是我同坏人坏事做斗争的职业 总结
的鉴定:这是你们付出的代价 这是没良心人的结果 这是清明节的混蛋

蚂蚁搬家的时候 我发现了魔鬼篡位的情境 我揭露了大侠小人们的嘴脸
庄稼换季的时机 我目睹了争名夺利的情景 我戳穿了大人小丑们的面具
你们欠下的罪孽太深重 你们犯下的罪行太严重 你们留下的罪过太沉重
我是一个清明节出生的人 一个死里逃生的人 一个九死一生的人 我的
指责不是无中生有是真相 我的谴责不是无事生非是事实 请你们看着我

历史遗留的问题是我精神的分裂 现实沿袭的陋习是我思想的障碍 社会
遗传的劣根是我心灵的创伤 我生于一九六五年 我的童年水深火热 我
的少年苦大仇深 我的前半生充满阶级仇 我的后半生充满民族恨 请你
们盯紧我真实的面目 请你们看清我伪装的面具 因为 我的思想被你们
强制 我的精神被你们压迫 我的道德被你们强暴 我活着比死去还难受

我的三十五岁生日 就是清明节这一天 人山人海的悼亡 我三十五岁的
生日 就是清明节这一天 漫山遍野的亡灵 我三十五年的历史 再一次
地悲观失望 我三十五年的现实 再一次地悲痛欲绝 这就是我 一年一
度的生日 这就是我 三十五年的人生 现在 我要放一百个鞭炮 给你
们大家祝祝兴 现在 我要放一百个响屁 给你们大家提提神 生日万岁

2000年4月4日吉林长春


之四:

李磊组诗(95-97年)二组精选


李磊《摇滚·一九九七》选五首:

(二)

大年三十 我吃了数不清的菜喝了数不清的酒 睁开眼睛
正月初一 我敲了数不清的门见了数不清的面 闭上眼睛
正月十五 我逛了数不清的街看了数不清的灯 睁眼闭眼
过节了 有家没有家 团圆不团圆 有钱没有钱……

过节了 我不高兴也很高兴 过节了 我不快活也很快活
过节了 我悲伤却无法悲伤 过节了 我孤独却无法孤独
过去的一年走远了 过节了 新来的一年走近了 过节了
伴随着昨天和今天 过节了 面对着现实与未来 过节了

睁开眼睛 天就亮了 闭上眼睛 天就黑了 我睁眼闭眼
节日过去了 剩下的只有不是节日的日子 剩下的只有不
很高兴的心情 剩下的只有不很快活的时刻 我在白天和
黑夜里四处奔波 我在阳光和月光下到处流浪 我的一生
已经度过了三十二个春节 我不知道我还能活到什么时候

我不知道 在地球上 我还有多少春节和家里人一起度过
我不知道 在宇宙间 我还有多少时间和地球人共同生活

(四)

生日快乐 这是我儿子说的 其实我也听不懂他说什么
如同听不懂上帝的声音 我儿子的声音就是上帝的声音
我的上帝 我父母的上帝 老婆的上帝 她父母的上帝
唯其如此 人类的上帝就是我们自己的化身 传宗接代
一个世纪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一个社会一个集体一个家庭

然而我错了 然而我们错误地估计我们自己错误的同时
错误地估计了上帝对我们自己错误的认同 这就是人类
但是 我在我的儿子身上却根本找不出任何错误的痕迹
我的影子也是我儿子的影子 我们的影子重叠一个影子
复制的原形是我们自己的化身 上帝影子里的一个人形

那么 这一次谁又错了 活着的人死去竟然还能够再生
这将是谁的错误 上帝的错误只有人类的错误才能纠正
现在谁都没有错 否定自己与肯定自己一样正确 复制人
将破坏人类的关系 影响社会的秩序 搅乱人性的构成
二十一世纪 好戏连台 无性繁殖的成功 震动了世界

其实谁也没有必要大惊小怪 我的胡思乱想也多此一举
生日快乐 这是我儿子说的 其实我没有听懂他说什么

(五)

1997年的五月一日 十年前的五月一日 二十年前的五月一日
三十年前的五月一日 我想不起来我在干什么 劳动或者休息
上学或者放学 上公园或者下馆子 穿开裆裤或者光着屁股
大人们带着我穿大街逛小巷紧跟着游行队伍 穿过文化大革命
那时候的我与现在的我儿子在今天的日子里几乎是一模一样

稍微不同的是 那时的我就是他爸爸 那时的我爸就是他爷爷
完全不同的是 现在的孩子只有一个 全家唯一的命根子
现在的过去以及过去的现在 曾经是我们赖以生存的基础
我们自己的生存方式标志着传统的影响在后代人身上的消除
我儿子的历史与我的历史将会彻底断裂 帖满革命的标签

打倒已经是倒退的口头语 万岁可能是科学的成果奖
后现代是现代的代名词 它将代表科技时代的各种主义
无数次情感上的输出/输入使我们的本能变得麻木不仁
无数次时间上的传统/未来使我们的身体成为空间机器
我们是现实与历史关系之间的最后一任家长制度的代表

我在二十世纪 我的三十二个五月一日里 看着我的儿子
看着他 怎样打发五月一日的时光 走向他的二十一世纪

(八)

八月 中国的气候完全地热了 于是 人们成为热锅上的蚂蚁
我便是其中的一只 围绕着自己的肚皮转来转去 面包会有的
真是想不到 过去苏联电影里面的一句话 竟然落到我的头上
偶尔地下雨 我的内心却经常阴天 外面的人也经常沉着脸
我最喜欢看的是街上的女人 穿得越来越少露得越来越多

其实我什么也看不清楚 远处被我看见的人也分不清是男是女
我是近视眼 并且不戴眼镜 我观察事物的方法主要依赖本能
吸引我的女人不多 被我吸引的女人更少 死心塌地的最好办法
就是赚钱 用商品的价值来衡量自己的天高地厚 只要有钱
解决爱情的办法就是不用办法 唯一可行的手段就是死皮赖脸

无数次爱情的考验使我没有了爱情 无数失败的锻炼使我没有了
失败 经验不是个东西 结果更不是个东西 我每天出卖时间
用生命与社会交换 然而 我得到的价值并不相等 我每天
处理的事情并不一样 我的生活并不如意 我的环境并不顺心
我对待爱情的态度 变成了对金钱的迷恋 对花天酒地的幻想

八月 中国的气候彻底地热了 我的肚皮热火朝天 我躺着
叼着烟卷 赤身裸体 酒足饭饱 望着窗户 异想天开……

(九)

我喝着九月九日的酒 想这十月一日的饭局 应该怎样的安排
请别人或者被别人请 吃别人或者被别人吃 总之 应该热闹
走南闯北的日子并不怎么好过 家不在身边 节日也就没有了
我不能那样 给孤独雪上添霜 给寂寞落伤口撒盐 我要过节
过节了 我想家我不想家 过节了 我不想家我想家 过节了

我坐在酒馆里久久地喝酒一口一口一杯一杯一瓶一瓶自斟自酌
这个城市叫什么名字 我已经想不起来了 现在 我只想喝酒
用我的海量 如果谁不服气 我就将谁灌醉 专灌李白的后代
我是李磊 不认识李白 如同屈原不认识屈服 我绝不屈服酒
更不屈服你 读这首诗的人 在我的诗里 我们喝酒一醉方休

只有这个时候 我才知道什么是诗人 只有这个时候 我才知道什么不是人
诗人不是人 寻常的时候 诗人是三孙子 不寻常的时候 诗人是个老酒鬼
只有喝酒的时候 我才敢说出诗歌二字 只有喝酒的时候 我才敢写出二行醉诗
诗人是不是人 我最清楚 诗人是不是人 你最清楚 诗人是不是人 他最清楚
酒喝到一定程度 才知道诗是什么东西 人醉到一定程度 才知道人是什么东西

我喝着九月九日的酒 想起十月一日的事情 惦记大年三十的家 要过节了 儿子
不是人的诗人就是鬼 鬼的节日就是我的生日 我的生日就是李白和屈原的狂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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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更新时间: 2009-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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