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

愚儿摇竹一身雨，更多雨

落回竹林。当雨水滑过竹节

告诉我，是不是你离去的影子

渗出了糖分？借女人的身子受孕

告诉我，是不是你离去的影子

含着的乳头，在河洲，在斑竹上

在失去的、复得的，或残酷的伊甸园中

找到了过去的枝节？一些人倒下

 

他们倒下的影子，构成共同的隐私

共同的、越来越硬的骨，越来越软的头

与突然冒尖的笋，扑闪的磷火，传情

陷入幽静。告诉我，是不是你离去的影子

一条倒立的腿，一个倒栽冲的人

找回了熟睡的身体？告诉我

是不是你离去的影子，正在鞭打

另一个离去的影子？整个画面

 

除外部边缘外，被一个盒子

或一些标签覆盖、否定，或者涂改

告诉我，是不是你离去的影子

掖着的秘密，撕下标签
缝制成标签的球体，变成标签的纸球

（像星星一样）悬挂空中？告诉我

是不是你离去的影子，搅乱人心

在另一度星空？另一个梅雨的季节

 

告诉我，是不是你离去的影子

夸夸其谈，或者东扯西拉，而我

已不再言语，不再驱除语言的烦恼

告诉我，是不是你离去的影子

把最漂亮的话，括在另一个括号

或者在另一面镜中？告诉我

是不是你离去的影子，戴两顶帽子

找一句正确的话？一些傲慢的双关语

 

高级的、真理的、错位的信仰

始终固定在过去的镜框里。告诉我

是不是你离去的影子，暗飘的香

在墙角，在飞雪的夜里

告诉我，是不是你离去的影子

驶出了雨季？那只破旧的乌篷船

让我们荡起的双桨，因为激动

还卡在那一季梅雨的初夜……

 

告诉我，是不是你离去的影子

扼住了笋尖刺破的裂口，一点点

抽出空洞的心？哦，请告诉我

是不是你离去的影子，那些

甜润的影、鞭打的影、沤在雨中的影

闪磷光的影，只带着一面镜子

流落风尘的影，告诉我

那还是不是你离去的影子

 

 

湘莲子

 

2010．5.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