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梦

           [2007 年秋，在新干线上。海伦 摄]

今天在那儿迷糊了一下，朦胧中就好像是坐在从大阪火车站去大阪国际机场的火车上，天光很白的，火车一直跑一直跑。窗外密密麻麻的楼，高房矮房，街道一条接一条，棒球场，体育馆，火车道边有葬礼在举行，那边的街道又有迎新娘的花车，太密了，那些街道间没有空隙。很久之后，出现了沼泽，海，很亮的海面，很长很长的引桥，老中医在桥上的汽车上向我招手。

就醒了，竟有些难过。那些情景是如此真实，是真的到达过的地方。想那一段旅程，是去年秋天里，我跟海伦在大阪火车站拥别后，我自己真走过的。那时车厢里人很少，我因几乎听说不了一句日语的，忽然没有海伦这根拐杖了，就一路盯牢英文字板看。随那列车一直轰隆隆地跑。

说起来有意思，在离开中国之前，我不曾在南宁之外连续地生活过一个月以上的，哪里想过有一天会是这样，自己万水千山地流窜？

如果那时的日子不一样，没有那些不开心的事情，那些所谓青春期的烦恼，我会在这里吗？愿意在这里还是在那里呢？ 这里经历的人事，open my eyes, open my mind , open my heart，美国让我成为一个新人，懂得了感恩。

但是，我有时还会想到“如果“，比如在这样一个白日梦的午后。

女友苏每次我电话，说到“我们家里”，都还是说她的父母。我们从十六岁认识的。那天看到她在老照片上的样子，简直没变。她至今单身的，我有时要笑她还那样叫爸妈，但心下是羡慕的吧。我们都按自己的愿望来了，来了这么多年了。忽然在这个午后，做起那个在火车上轰隆隆轰隆隆的梦，竟有些心酸。

     已经很久不想这些事情了。秋天真是让人感伤的季节。想起往年的秋天，就坐在那小小的工作间里，连太阳都不大看得见的，让那些无以穷尽的事情捆绑着，不得开心。 那时开会，从会议室的落地窗望出去，可以看到山里，进山路上的车一辆一辆，常开小差的，想这个时候，如果我在那去山里的路上多好啊。

 现在，在一个秋日下午的白日梦后，我想起那些一去不复返的秋天，竟有点惆怅，实在是不知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