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巴克

（2006-6）

主要是喜歡星巴克的氛圍，有一種簡單隨意的家庭起居室式的氛圍，三兩朋友約見，真是個好去處，一杯咖啡在手，可以坐到你不想坐為止，隨意而放鬆。離我家可步行到的範圍內，就有一家星巴克，週末難得一個無事的下午，我喜歡帶上手提電腦到那兒泡上三兩個小時。

說來有趣，那兒雖然人來人往，又有背景音樂，但我寫作的效率卻比在家中自己安靜的書房高很多。那家店裡有個像是同性戀的男孩，總是樂天地跟客人說笑逗樂，言行誇張搞笑，將咖啡遞到你手上時，一定不忘祝你有快樂的心情。店裡還有印國際象棋棋紙的小桌子，時常見小孩子們在那兒下棋。

我在南圣何西靠山的那带地区工作时，中午时分，常常会到山里的那家星巴克去消磨时光，吃份简单的午餐，喝一杯冰拉铁或甚么。我在那儿读过很多书，打过一些字。夏天里，我就坐在外面的阳台上，可以看到山谷里巨大的橡树，一棵又一棵，沿着溪流岸远去，巨大的一把把绿伞一般，接到远处的高尔夫球场。我的目光总是到了高尔夫球场就折回。我跟一个热爱高尔夫的人泡在一起，却从来生不出兴趣，真是很挫折。

我在那儿常撞到一个中国女人，看她挂着的牌子，该也是同在我那家公司供职的。我们从不说话，她日日都在那个门口的沙发上看书。后来有次我在公司楼道里，见到她跟一位同事说话，标准台湾国语。

如今星巴克在中國大陸的大城市裡也開了不少。回國時，我亦習慣到那兒會朋友。國內星巴克的價格跟美國是一樣的，以國內的消費水準，是不便宜的。我很肯定地知道，在那里我可以找到干净的卫生间。到那兒消費的多是年輕的白領，在那裡常可看到儀俵堂堂的男士和氣質出眾的女子，这是我很喜欢的。若到上海，逛完季风书店，我常会就拐到它附近淮海路上的那家星巴克坐一会儿，等不及地将那些新买的书翻上一轮，很多时候，一杯咖啡喝完，哪些书该扔到垃圾桶里，就已经决定。

在国中的星巴克里，看著牆上中文的列表，時常有點回不過神來。裡面的店員都很年輕，訓練有素，做事效率高，見我說不準中文的咖啡品名時，會認真地糾正並指教。 他们之间则用英文报顾客的ORDER，煞有介事的样子，很可爱。按朋友所言，在国内超市里卖菜的很多都是大学毕业生的话，那么星巴克里的年轻人，大概都是吧。

给我印象最深的，是成都锦里的那家星巴克，非常宽阔的店面，一色的老派中式家具。坐在那里喝了杯冰摩卡，半眯了眼睛，有片刻的陶醉。那大概就是我最喜欢的氛围：不中不西，亦中亦西？---  这么多年来的东游西荡，在生活里留下的就是如此痕迹，它甚至贯穿于我的价值判断，品味鉴别，再接纳所谓的“纯粹”，已是困难，真不知是喜是悲。

現在星巴克簡直是遍地開花，恨不得高速公路一個出口就開有一家。上下班必經的一處新開發商業區，竟是馬路兩面各有一家。常情是“物以稀為貴”，星巴克開到這個樣子，難免讓人覺得過濫了。美國是個凡事太要效率的國度，追求的是無盡的發展，華爾街要的是一個季度比一個季度更高的利潤遞增，企業只能無限制地發展，做到頂，做到濫，然後面目全非，想想實在可悲。就是學不到人家歐洲人的生活態度。人生不過是一個體驗過程，簡單地只求快，只要多，卻失落了智慧。

更為誇張的是DRIVE-THROUG的星巴客目前有星火燎原之勢。最早看到它，是在加州西北一處滑雪勝地。我滑雪時在那兒住，每天路過，就忍不住要痛批它幾句。因一直以為，咖啡館是供人消閑殺時間的地方，又不是趕路餓了要去麥當勞抓一塊漢堡填肚子，連車也懶得下來。

可巧那日，當我開過那個新開的社區，看到一家嶄新的星巴客店子有著DRIVE-THROUGH的招牌，竟也忍不住開進，大聲對著話筒點了一杯冰拿鐵。當我坐在車裡，接過店員從窗裡遞過的咖啡時，心裡因新鮮而生出些興奮，想，呵，不用下車，也能喝到星巴克了﹗一踩油門車子開出去，喝一口拿鐵，看著空蕩蕩的馬路，忽然想，我趕它那門子的時間呢﹖

能安穩地坐下來，悠閒地地喝上一杯咖啡，本身就是一种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