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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趣的人事

上一篇 / 下一篇  2009-05-01 23:55:46

我回故乡,无非是见见亲朋故友。因我青少年时代的整体教育,都是在那里完成的,所以同学自然不少。其中从幼儿园到高中的同学,竟是十几年一路同行的,彼此的父母又是同事,当然很亲密。

我们那个大院在城市的西郊,自成一体,很有点自给自足的意味的,连语言都是自己的。广西的大专院校都是在四九年后,南宁成为广西的首府后,才从前国民政府时代的首府桂林迁去的,所以在南宁的各高校里,多年来,所谓桂林话是主流语言。我们偏居在城市的郊区,从小说那种所谓的“桂林话”,实在有点奇怪,以至我们很多人都不会那个自幼生长的城市的市民语言,也就是粤语系的白话。

 

[这是我小时住的宿舍边上的池塘。那时,没有这些砖,就是泥地,也很美。我们夏天夜里就在塘边乘凉的,那些是芒果树。夏天结满果子。早晨起来果子掉得满地都是]

 

 

 

 

 

 

 

 

[小时,并不懂自己拥有甚么。去年带朋友去看我长大的地方,他们惊叹:你这么幸运吗,  从小生活在这样的温柔乡里:)]

 

[我高中时代的教室,很幸运,它还在]

 

 

[我大学时代宿舍边上的池塘.那时觉得时间过得真慢啊,就在池边着急发愁啊,急着想知道自己的生命会如何地开花,如何地结果,能有何等的际遇,会遇到甚么样的贵人,就是不知道好好享受那青嫩的每一刻时光]

 

 

当然,我们说的那种“桂林话”,也是不正宗的啦。我每回到桂林,一开口,流利是没得说的,可口音是不纯的,其中夹了白话的词汇,夹了国语的用词,但人家都很欢迎的。我总是告他们说,我才学了一周呢,他们就说:那你很了不起了,哈哈。

见到儿时的同学,当然要说那种话。叽叽呱呱的,我已经能听出自己的口音越来越差--虽然他们也不好了。正宗的桂林话要女孩子和小孩子讲才好听的,非常嗲的,像我们这种南腔北调加了进去的,很是搞笑。不过,语言也就是工具,大家能交流就好。

这回约了几位关系比较近的老同学见面,当然是很开心的。我们在靠近广西体育场的一个叫“桂林仔"的餐厅碰面。我刚从桂林过来。桂林菜在广西如今很热,象较而言,确实它比较有特色,其它地方的菜色,就很像广东菜了。

 

 

 

 

 

 

 

 

 

 

 

 

 

 

 

 

[那夜吃的。并不很桂林。最后那盘是广西特色的炒南瓜苗。真好吃.  这是阿捷埋的单。他每次都抢单的,虽然他是成功人士,但是还是埋得太多了。谢谢啊!]

 

我终于在二十几年后见到了满平。哈哈,太搞笑了。过去总碰不到他。他小时坐我前面,老是賊头賊脑的,很冷幽默。他父母是江西人,所以寒暑假会有机会回江西去,回来就给我们瞎吹,他那年从九江上船,去往上海姨妈家,回来就讲长江上看到的景色,让人羡慕不已。最要紧的,是他上海一趟,得很多非常漂亮的彩色塑料糖纸,夹在书里向我们显摆。我那时和阿康合着攒糖纸,我们两人就求他给我们换一点,他不干。我和阿康竟然在课间就去偷了他放在抽屉里的糖纸。也许他是男生,并不真的在意?他好像没发现。

满平大学念的是北师大体育系。他的短跑非常厉害的,老得奖。如今他在大学里教体育。说起来二十多年没见,我在美国却见过他来探亲的母亲,和她的姐姐一家,说起来,他姐姐那对虎头虎脑的双胞胎儿子,如今都大学毕业了。我跟他谈起,我们当年偷他糖纸的事,他笑说,唉,我那也是从我表姐那儿偷来的。哈哈。扯平!

那夜桦迟到了,一进门,旋风似的。我很喜欢她那种劲儿。她真的还像个少女,个子小小的,扎一个高高的马尾,说话快得不得了,很乐观。她大学是到广州中山大学念的植物生理学---选这种专业,多半是我们这类孩子才可能的,家庭的影响嘛。她如今当然在大学里教这个。

 

我出国前,桦在谈恋爱,对象是从吉林农大分来的。那男生个子很矮小,家里是吉林农村里的。我离开后,他们就结婚了。九十年代中期,我母亲去世那年,我回去,曾在她家吃过次饭,看到她日常的生活,说不出话来。说那先生很爱喝酒,发酒疯就乱来,还打人。后来听说她离婚了。后来又说,她前夫第二次婚姻也离了,如今常回来她这儿,她也接受,你爱来来,反正也不复婚,那先生跟离婚后的第二任妻子也是保持这样的关系。我听到这说法,心里就很佩服桦。这就是大气的女子。反正他是孩子的爹,回来还可对孩子有个关照嘛。这种不执着的女子,就是个好!

这回桦给我们讲个好玩的事儿。学校里前两年曾引进了一个九十七八岁的老先生,并派她去当助手。老先生是广西人,解放前,只三十出头,就当上了教授,解放后一直在武汉的大学里教书,直到退休。他是弄植物生理植物分类的,一生都在重校《本草纲目》。这是很有意义的工作,但是做了一辈子,都还未弄完。他在广西的学生将他引回来,广西政府给资金,让他在这儿完成这个宏伟的工程。

老先生的子女都在武汉,当然没跟来。他带了个七十五岁的侄女来照顾他的生活,来了不到一年,那侄女竟过世了。他于是就自己过了。桦被派去给他当助手。桦说,她一出现,老先生就叫:你回去回去,女人就会去做饭烧菜最好,你干这个不行!桦也不争。老头看她不走,就开始给她看他的稿子,全是用毛笔写的,写了一辈子啦。那些植物的图谱,也是老头自己画的,很多都发黄了。

桦说,她要拿去扫描,或复印,老头就急。一定要她亲手临摹。她说那用数码相机拍吧,老头就跳脚骂。他不相信这一套现代的东东。他连电话都不安,嫌吵,这样,就要求学校里每天来人亲自过问他有甚么事和要求。

桦说,她读老头的著述,因写得太久了,很多观点,很多问题,如今都有了新的进展,她跟老头说,你上网看看,对《本草纲目》的勘正,太多了,铺天盖地的。老头就发火,说她胡说八道。

桦给老头做了两周,就要求退出了。实在无法合作下去。后来换去的人,都不行。连老头七十多岁的前学生,跟他的关系也弄坏了。桦说,一个三十岁就当教授的人,弄到九十岁还这样,书也写不完,个人的性格肯定有问题。

老头后来中风,就由子女接回武汉了。

桦讲述得非常生动,机关枪似地,啪啪啪就来。我真的很羡慕她的这种状态,多年轻啊,跟这样的人在一起,会很开心,

我又讲起,我那年在香港见到我们共同的同学阿森。阿森很靓仔,眉眼简直有点像女孩,睫毛很长。他当年在广州暨大念书时,桦正在中大,两人有走动的。阿森跟我讲,他对桦很有好感的,但那时年轻,也不知如何表达。桦坦然地说,是的呀,她对他也有好感的,可是,那时想不大可能吧,人家都去了香港了。

我笑,说哈哈,现在有机会了,你单身呢,阿森说不定还未婚,大家一齐笑过。吃菜喝酒,都无所谓了。后来我说起现在中山的阿文,心情一下有些复杂起来,大家跟着议论一会儿。也只有这样的发小,才肯听我讲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还费心思安慰我。

你要常回来,他们说。

天就黑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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