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吧乐吧

         回山西给妈过七十的寿辰。姑姑一家和弟弟的好友都来了，很热闹。那两天天气晴朗，站在阳台上望得见西山。可我想念的是更向西行的吕梁山里的深深的童年。快了。快爬到峰顶了，我说的是年龄的峰顶。六十五岁。爬得到就省心了，从那个年纪起，就一路下行，坠落到回溯的记忆中，有小红，小强，有教鞭指指点点在黑板上，有粉笔末飞落到坐在前排的我的作业本中。时光真的有倒流的时候。六十五岁之后。连苍老也疲惫无力，渐渐缓慢下来，离目的地很近，然而行动迟缓，永远走不到那里了似的--------又想起德库宁的火焰，在晴朗的无声里，静止地燃烧。

        人生究竟是什么模样？为什么火焰是死的？阳光是刺骨的？走近却是远离？

        又要过年了。我不快乐。我一分一秒地看着了我自己。面目憔悴、沉重、满腹的愿望和绝望------从什么时候起，生活没有了吸引力？无力地看着烟花的火星一颗一颗湮灭，灰尘弥漫，世界在除夕的后半夜一片狼藉。

          小时候。除夕是更加深蓝的一块天空。四周黑黢黢地站立着连绵的群山。山里有寂静的一声、两声嘶哑如女巫的鸟鸣，划破了夜的安宁。除夕，院落里换上大瓦数的灯泡，零下20几度的冬天忽然变得温暖，野兽们暂时回避，伫立在不远处的山坡上好奇着人间这个夜晚的热火朝天。可是有一个除夕，我打开篱笆门，分明和一只好大的棕红色的狐擦身而过。她安详从容地走过我的面前。好像那条蓬松的大尾巴还轻轻扫了我一下。她是谁？我立定在那里也许有几秒，有几分，也许是一生。我看着她不急不缓地潜入了夜色。然后，子夜来临，鞭炮齐鸣。那个夜晚如此璀璨和隆重。那是我至今唯一珍重的记忆清晰的一个童年的除夕。还有一个是和一只叫黑豹的狗有关。它吃了几只带肉的饺子后忽然发了疯，冲出了家门冲进了除夕，冲上房后的山坡，然后是伴随着炮声的奔窜、哀号，凄厉地撕咬着无边的夜色------直到黎明，曙色里安静下来的它，死得世界一片凄凉！弟弟把它葬在向阳的山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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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团聚。后来的除夕就是亲人的团聚。然而住进了城市。无趣了很多。然后是住进了更大的城市。更加无趣。和无趣的人类打交道，疲惫，乏力。沼泽。一脚深一脚浅。拔不出来。最后的结局早已注定。挣扎吗？那就更快地结束。GAME       OVER .

        谁给我的权利，让我如此胡思乱想？谁对我的惩罚，让我淹没在念头里喘不过气？

        是时候读禅了。禅中有贼，专门捉我的痴心妄想。

         人类一思索，上帝就发笑。而这个上帝据说是好多个上帝中最笨的一个，没多少智慧的一个。他笑就笑吧！

不过看到没心没肺的那些人成天乐呵呵地，我想，做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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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也是不错的。我不应该这么不快乐。我为什么这么不快乐。我不快乐多久了。还要多久。我真不想做人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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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乐吧乐吧。乐吧乐吧。

           这个头儿开得不太好。新年了。但愿睡一觉，一切都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