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发录（一组）

《理发录》


天要下雨，夜半的镜子椭圆里灯光闪烁
他翻找经年的剪刀
像老子漏在草丛赶牛的鞭子
它乱在书丛里的铁器冰冷而果断
现在是童年上山
砍成年的蕨菜做柴火那样
他没有平地砍去
他选择，跳跃指法
他喜欢调乱头发的层次，配合夜的节奏
很快，到了这个永恒的难题
前面剪得清爽，很快完毕。中场休息
又是后面部分了，长发积长又垂到眼前
他出去廊上，花了五分钟，洗了一次
回来在电风扇前面，坐了一会
冷风自然烘干
发根软化柔顺
他开始用意念勾画脑后
下剪刀时
用手指，在后脑勺缩放一对黑色瞳孔
…… ……  ……
…… …
……
… …… … …… …… …… ……
第二天中午，他爬起来
这是一场大雨，虚无筛豆子一样
入侵窗外所有空荡
他抿嘴，抛入昨夜后脑青丝里的那双眼睛

2015.5.9


《燕子簿》

九年前，在江北
他没有把燕子赶往江南
其实那一年
江北的燕子就已经绝迹
江南的燕子
也不知去了何方
那些挑逗湖南燕子的孩子
十年死伤无数
兜兜转转
他一人跑回了江南以南
在芭蕉叶上
画出昔日春光灿烂牛羊乱闯
春水从地上消退
鲫鱼躲进田野里的脚印
壁虎爬出洞府
凭吊他年燕子的哀伤

2015.5.9


《柳枝花》

那些婀娜的摇曳属于水面
有柳叶浓密的暮春
桃花的花瓣在泥土上
留下一些青蛙与蛇的夜曲
稻田靠近房屋积水就多
积水多了鱼儿都来
在春光里
柳花不是唯一没有果实的
池妹她是一个姑妈
她从89年南方回来
她跪在她妈面前
忏悔自己
不该变成只下不了蛋的鸡
田埂上
孩子们编织花落的柳枝帽
挡夏

2015.5.9


《雨加熬》

活鱼逆流
鱼死了，随波漂荡

庄子又说

你不是鱼

我也不是

2015.5.9


《鸟鸣见》

在最大的芒果树上
夜深的街道
总有一个树杈是鸟巢
这些被砍手的芒果树
不停长高
这城市被砍头的人
顶着脑袋
用活人的步伐拥挤
不是每个人
都听得见一声鸟叫
这当然只是一个念头它短路了
两边的街道都是芒果树
他不知道
裂开的
到底是哪一个树杈

2015.5.9


《  》

被践踏过的，死人之理复活了梦
骡子踢飞了马蹄
自己驮运经书
被复活的，死亡的假象践踏真理

2015.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