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年太长

一万年太长



起，青山瘦


拱手埋葬了母亲的山
也别了那个企图弄死兄长的象
那个原谅兄弟的舜
死在潇水更清的九嶷山
车窗闪过的历史
在北方热闹如马蹄
在南方重复沉默
斑竹很快延伸到广东，长成毛竹
发福的陌山不识
被高架桥压住了背脊
活水仍然清澈
倒影了猴的啸声
猿的孤魂
一瞌睡就过了五岭
时间打上补丁
一路城池一路灯火清晰
暮色上来
水色暗下去，变化如永恒
波澜不起

2015.4.13





一

关于时间，前日与今日一样
昨日是空荡荡
被手表拧过
昨日的人群，夜晚的东莞
我的兄弟们沦落的工厂门外
烧烤摊勾引不起我的食欲
酒水绝缘已久
我是个真实的异类
醉的可能性为零
我排斥的生活
热闹与繁花
被我染色为灰色的照片
我用彩色的眼神
填补生死的界线
我用活生生的灵魂
延续母亲的生命
那些她想要的，不贪婪的欲望
为她一一实现
我是如此之渺小的
如婴儿般
倚靠在她无处不在的空虚



二


我的兄弟，在时间里沦落为赌徒
用任性的恶
考验他的父亲，沦落为我的仇敌
这是人的世界观
简洁而明了
我不苟同的世界里
有着他们的软弱、愚昧、无辜
像百分之八十的世人
我仍要把他们安放在雪一样透明的玻璃房子里面
无人闯入
我如此卑贱地，履行人责
在轮回里插柳
任爱无言成荫
有时候我可以不必出现的角落
以他的形式无处不在
让语言与文字空捞成善意




三


或许是革命太长，代价是百年
复兴成为口号
汗水多于地上的雨点
那些没有死在枪林弹雨的人
死在他们看不见的工地
毛主席被钞票敬仰
用他海阔天空的额头
包容活人狭小的心胸
天下仍难大同
孙中山的匾牌
像个善意的魔咒
释迦牟尼们释放生命的退路
去往天堂的路很窄
文字无能为力
劈不开九天的阴霾





四


在玉蟾岩的稻子长命万岁
南方的真相
被山林掩盖
舜帝南巡
为了最后的阳气
被掠夺的北方
寒衣沁入人心
被放逐的热量
杂交成模糊的史书
子孙无罪
奈何文字牵连如枷锁
玉蟾岩的稻子
喂不饱大屠杀的狂暴
在潇水里恶冤魂
60年复活一次
稻子的化石
坚守泥土的爱意



五

为了包容佛祖，周敦颐在门外种满莲花
招待佛陀的子弟
为了避开子孙的恶念
他移民到山林更深
平地更平
为了消磨稻子淀粉的热量过剩
他改吃麦子
为了抗天，他创造了理
他没有禅意
没有帮派
没有文字理论，也没有野心
濂溪河注入潇水
潇水入湘江，湘江入洞庭
洞庭待客，回旋去了长江，去了太平洋轮回
轮回里没有父母，没有子孙
父母忘记过子女
子孙背叛祖先
这是人世，儒教无能为力





六


度过衡山，禅意在岳麓消逝
杀戮们毁灭屈原舍利
贾谊还在长沙闹市
与杜甫夜魂为邻
杜甫瘦小的船只
不渡岳麓罗刹
杜甫等雪，年复一年
湘江上狮子回头
橘子洲头，不见橘子红
北方还在放养狼群
老虎绝技林海
土匪也改头换面
油头于大众广庭
没有人会在意
大水去了南极
旋转成善意的帽子



七

切格瓦拉，一个杂种的孩子
有着自由的眼珠
黑色的毛发
白色的皮肤
切格瓦拉有着大于孩子的寿命
以及孩子的智慧
孩子的真诚
孩子的善意
孩子的美丽
他是恶之花的杀手
黑暗岛的侠客
他被舆论遗忘的反骨
扣在安第斯山山顶
与玉山的雪顶
乞力马扎罗山的冰块
臣服于珠穆拉玛的强光之下
延续变化的神话
不变的基因



八


我从未心动的眼前，这河山
政客、商人、学生、妓女、皮条客
贩毒者、瘾君子、同性恋
拾荒者与流浪客、戏子与黑帮
……
他们不是东方的朝霞
或许是黑夜里的霓虹
我用黑色的眼睛寻找着
每一位脸上可以停留的光明
我只需融入其中
用时间换取时间，劳动换取粮食
蔬菜、水果以及茶水
我的肚子很小，腹肌还在
用以对抗诱惑，有时击败诱惑本身
回去我独身的世界
抽身仰望苍穹的夜晚
孤魂们总是很善意
我们擦肩而过的时间很短
生死的界限
在我头上沉闷地响，从未发光





九


关于哲学，佛祖与老子的交战
西方的孩子迷惑了千年
太阳系渺小而孱弱
旋转本身，也是被动以及随波逐流
星球上找不到缘起
每一处都是迷路的港湾
无止境的追寻
就是哲学本身
所以，尼采与叔本华、弗洛伊德们
都是天真的孩子
抱着一个不灭的童梦
我们信仰的自身，充满被欺的驯服
我们怀疑的一切
还在变化中量变
马克思一笔带过的苍白
应付不了人心。试着治理人心
孔子也随人心消逝
成为回忆里时光自身的梦
我在轨道里叹息
太阳怀疑明天的轨道
被定位的规律漏洞百出
被变化的变化，水一般覆盖结论





十


下一秒，美丽属于那些苦楝树
在我的家乡，冬日荒凉的草丛之上
苦楝树长在炊烟的记忆
在砖厂的烟囱之下，呼吸蛤蟆与青蛙的合奏
看民国的马蹄走向宋朝的难民
密密麻麻的森林，掩藏了祖先的善恶
传承的田野里，耕牛总是低着头
山上的映山红在祖先的灵魂归来季节开花
清明的雨点送来暖意，送走寒冬
梧桐花里藏着凤凰的爱情
蛇群们看守的种子，老鼠会议无效
那些背井离乡的子民
背回梦里的楼房，与他乡的泪痕
还有那垅上的野草
从唐朝的地上，长成达摩脚下的芦苇



2015.4.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