唧唧复歪歪之四:过别人的生活

上一篇 / 下一篇  2009-12-12 20:37:02 / 个人分类:唧唧歪歪

       今天我不经意想起父亲的一句话,“我啥也不信,只信吃饱不饿”。好一个无神论者和物质主义者。情形往往是这样的,我们村有不少基督徒,我某个伯父是核心人物,每每让我父亲去参加他们的聚会或者有人辩论神之存在与否,我父亲就脖子一梗,抛出他那句韩氏家语。我母亲如果在场的话,就白他一眼,“瞅你那腔口子吧,老Mao样”。(Mao这个字不知道怎么写,是怪兽的意思吧,指我们父亲说话嗓门很大。这两句用河南话读才有意思。)父亲的豪言壮语和母亲的嗔怪会在不同场合出现,大多相安无事,笑笑就过去了。如果我父亲觉得脸上挂不住,就回敬一句,“你哪儿恁些事儿嘞,也不知(zhao)”。­

      父亲和母亲吵架,父亲大多蹲在一边,一声不吭。母亲大多声泪俱下,未打击别人而自己先把持不住情绪。根据我的记忆,抱怨的事儿总是差不多的,属于周期性发作。我小学的时候经历了一次大阵仗,根据是我吓得哇哇哭着去学校了。邻居的嫂子看到我大哭,说,你个二毬啊,上学去哩,还哭啥呢?我就刹住不哭了。多少年后,两家因为某些我不知道的事情吵架了,属于两个家族之间的争执。人世之变幻怎可预料。­

       扯起这些童年旧事,缘于我今天的阵阵异想。如果我走的是我父亲的人生轨迹,那么我的孩子早该会打酱油了。我也可能像他那么多才多艺,能书能画,拿得大勺,又会木工。可惜他的才艺被农事耽误了,三个孩子一个家,他的腰就这么弯了下去,筋肉消瘦,光泽不再。年过半百,鬓发皆白。年轻时能背一二百斤的麻包,现在必须帮手。我呢,可能一个孩子一个女人,整天抱怨钱不够花。把小孩儿扔在家,带老婆去打工。­

       如果我是我的弟弟,那么为着一个家,也知道了操心,在老婆和妈妈之间周旋,在和女人的斗争中成长,有时候还忍不住打女人,女人不好惹,会掐你抓你。眼看着房子翻新,女儿成长,内心作何感想。­

       如果我是我的妹妹,那么早早找了婆家,抱得娃娃,开始了新的希冀,好像自己的一生就为了在下一代制造奇迹 。­

       如果我是村里的被儿子抛弃的婆婆,我整天密切注视着别人的厨房,逮着机会就进去抱走几个馍馍。我一定忘不了某家婚宴后给我端出来的一盆盆美味,我不分冷热酸甜,全都装到肚里,好像要把前生后世的干粮都带上。夏天里,我一件破衣裹身,随处有地儿睡觉,随时可以到河里洗澡。看着河水冲刷自己干瘪的乳房,想起曾经心疼我这个哑巴女人的男人,走哪儿带哪儿。冬天里,我得寻找麦秸垛,猪窝也能给我避风的围墙,我熟悉了猪的体香。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我佝偻的腰终于要定型了,我沉沉睡去,知道自己牙口尚好,头发很黑,可是老天爷要叫我去了......­

         如果我是那一个流氓,我整日偷窥者路过的少女,希望十块钱能让她们脱下裤子。可是有一天,我被人打得发紫,于是浪迹天涯,不知所终。世间根本没有我的事迹,连八卦都没有。­

         如果我是克林顿第二,我应该用钳子而不是雪茄来对付莱温斯基那娘们儿,怎么着也得收缴她所有的内衣,每次让她洗得干干净净再离开我的办公室。­

         如果我是乞丐,我总渴望路人多少扔给我一些硬币,而不是步履匆匆,熟视无睹。可这也练就了我超常的忍耐力,比如我的膝盖就很能跪,我对别人的眼光毫不在乎,垃圾桶里我总能挑出下口的物什。我特别懂得感恩,别人给多给少我总是忙不迭感谢。我也知道了伸手的时候不要抱太多的希望,可是我会不停的伸手。­

        如果我是个妓女,我总渴望碰到早泄的男人,还有出手大方的男人。我习惯了男人的口臭和比猪还肮脏的要求,在他们猪一样的拱我的时候,我注视着天花板,叫得仿佛飘飘欲仙,我也可以扭着头看录像里的场面,那里似乎更有快感。我记得家乡的猪在交配的时候,公猪嗷嗷叫,母猪吃草依然,这就是猪给我的经验。在无人注意的时候,我穿得很体面的到银行给某些人寄钱,告诉他们我很好,不必挂念。­

        如果我是老鸨,我希望天下的男人都来嫖娼,连条子也一起上。­

        如果我是午夜牛郎,我需要常去健身房,伟哥是我的好哥们儿。我吃了它,豪情万丈。有一天,我来到苏州的某地,来了一桩大生意,四个富婆合伙让我出台。我满心欢喜,结果精毁人亡。警察收尸的时候,套套儿还耷拉在我的二弟身上。这是它的葬衣,而我却赤条条晾在那里。不知道那四个女人是否满意,小弟我真的尽力全力。­

       如果我是父母官,我得有个官样。很多时候我干好了,却是领导有方。出了差错,是执行领导意志不得力。混了半辈子,如果连处长都不是,那真是窝囊。其实我早已破处,可是被人叫处长心里还是很舒畅。有时候我的秘书给我写的讲稿,我念着都跟吃屎一样,可是总得给人吃糖的模样,时间长了,我就觉得自己在吃糖。我写的报告我自己也不信,可是说出来总是那么有力。直到有一天,我到子虚市讲话,他却把乌有乡的发言拿过来,原模原样,搞得我天下皆知,脸都丢到屁股上去了。还有一次,一个记者问我,我机智反驳,你丫是为百姓说话,还是为我说话?这下子丢了乌纱,我无官一身疼,夜夜有噩梦。“林下尽道休官去,林间未尝见一人”。这是我们的规矩,世人怎知我的苦啊......­

        如果我是个教授,这个好像很文明。可是人们说教授教授,白天教授,晚上禽兽。世人那么有智慧,教授满地走,博士不如狗。

       如果我是街道清洁工,我总在别人尚在梦想的时候上路,我看到别人看不到的天,我听到我扫地的声音,有时感觉单调乏味,有时感觉简单悦耳。我有时看到醉鬼在大街上东倒西歪,倒霉的时候他刚好吐到我的鞋上。有时候我听到路边的车里传来女人的呻吟甚至哭的声音,这是意外的收获。­

        如果我贩毒,我知道世界上真正反对毒品的只有我们和吸毒者的妈妈。­

        如果我是黑社会,我会发现有时候白道的人跟我们是最亲密的伙伴。有时候他们是世间最大的老大。可惜我们很多时候被人当夜壶,需要的时候提过去,不需要的时候就踢开,甚至砸碎扔掉。­

        如果我永远是个孩子,在我饿得哇哇叫的时候,我喜欢妈妈送来的乳头,我知道有时候很贪婪,咬得她很疼,可她还是笑着说,俺娃长牙了呢。我拉屎很没规矩,他们捏着鼻子也要清理,我很得意。我的世界里总是好奇,问得他们很不耐烦,他们就说,一边儿玩儿去。­

        好,我一边儿玩儿去,未完待续......­

                                                           7月2日凌晨4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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