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验之球>> (组诗)

梦中踢球


一个诗人将足球踢出经验王国
他在阿根廷叫愽尔赫斯
在中国叫曾一

足球使一个国家妇孺皆知
愽尔赫斯将足球
传至我的脚下
布宜诺斯艾利斯的一轮落日
在一个泸州人门前悄然升起

铺天盖地的杯赛新闻
省略了细节
每一次精彩的射门
总在网內
没有一个球星
能带球逾越伤痕累累的记忆

一个在低处游呤的诗人
飞身掠过球门禁区
在足球中栖身
这只足球是一个圆形的梦
隐匿在每个生者心中
也可能在河外星系

天空接纳万有
大地接纳众生
盲诗人接纳一座图书馆
我接纳一只虚构的足球
一个神秘的"0"
一个笫三者诱惑城中男女
摆脱准时回家的惯性

这座城已成为风景
风景抽身而去
只是为了一只足球显形
我对世界打开一百扇窗子
我看见人在欲海中沉浮
幸福是水面荡起的涟漪

我看见一个倚窗眺望者双目失明
他幸运地点燃了灵感之灯
他像我一样在梦中恋爱
对踢球倾心


生命之尺


有一只足球
是我的生命之尺
它无须凌空已量出我的低微
那来自终扱的关怀与爱
太真也太沉
然而我无由闪避

足球在城市上空滾动无声
耳朵凋谢了
听不见寂静中的雷鸣

在一个仰望者的俯视中
绿茵场如同白纸
空白中有无限的风景
这世界塞满了现实之物
也得为纸上的建筑
空出位置

我用汉语写诗
如果它奔涌起来
会呛到不识水性的读者
我把诗刻成竹简
竹上出现刀痕
写在紙上
字迹会将无穷的想象遮蔽

一记射门脆如枪击
守门员应声扑地
满场人被一只足球踢来踢去
另一只足球在风中发笑
在肉眼不及的网外
当我们欢呼网中的胜利

祖先赋予我一腔热血
又要我明哲保身
难道荆轲之剑不是我骨头的一部分
难道我的肉身是我的上帝

花蕾宁愿凋谢
也要打开它的香气
足球的闪电将球身忘记
能忘我多么好啊
忘我是一场突围一次飞跃一只足球
是我的生命之尺



生日礼物



[size=10.5pt]时间像矿石穿过炉膛[size=10.5pt]
[size=10.5pt]留下普希金[size=10.5pt]
[size=10.5pt]也留下矿渣[size=10.5pt]
[size=10.5pt]秋天之门对所有人敞开[size=10.5pt]
[size=10.5pt]我看见他们一个个进去又出来[size=10.5pt]
[size=10.5pt]阴郁的俄罗斯立刻多了几分金黄[size=10.5p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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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ze=10.5pt]普希金留住了秋天[size=10.5pt]
[size=10.5pt]我留住一只足球[size=10.5pt]
[size=10.5pt]送给二十一世纪中国孩子作为礼物[size=10.5p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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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ze=10.5pt]我魚跃救起的这只球[size=10.5pt]
[size=10.5pt]别用经验主义的指尖碰它[size=10.5pt]
[size=10.5pt]它会被扎破[size=10.5pt]
[size=10.5pt]我呕心写下的这首诗[size=10.5pt]
[size=10.5pt]相当于一台大吊车[size=10.5pt]
[size=10.5pt]除非你拒绝升到审美的高度[size=10.5p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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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ze=10.5pt]我不是苏格兰式的球迷[size=10.5pt]
[size=10.5pt]我的热爱与囯度无关与胜负无关[size=10.5pt]
[size=10.5pt]与真皮足球无关[size=10.5pt]
[size=10.5pt]真爱稀少如金[size=10.5pt]
[size=10.5pt]以至我们会敬它为神明[size=10.5pt]
[size=10.5pt]漫天的赞美太廉价[size=10.5pt]
[size=10.5pt]我对此既聋又瞎[size=10.5p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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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ze=10.5pt]高蹈之球[size=10.5pt]
[size=10.5pt]被引力场击落[size=10.5pt]
[size=10.5pt]月球上有一个露天舞场[size=10.5pt]
[size=10.5pt]嫦娥的舞姿与昆德拉不同[size=10.5pt]
[size=10.5pt]她说生命中能够承受的是缺席[size=10.5pt]
[size=10.5pt]不能承受的是徒有其表的在场[size=10.5p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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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ze=10.5pt]我看见景点林立的大地上[size=10.5pt]
[size=10.5pt]有一种痛失的风景叫崇高[size=10.5pt]
[size=10.5pt]它像炼狱之火[size=10.5pt]
[size=10.5pt]没有多少人能够忍受[size=10.5pt]
[size=10.5pt]它像清新的空气[size=10.5pt]
[size=10.5pt]只有死者能将它拒绝[size=10.5p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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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ze=10.5pt]屈原的仰望为大地增高[size=10.5pt]
[size=10.5pt]鲁迅的俯首使深渊敞亮[size=10.5p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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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ze=10.5pt]在另一个足球场上[size=10.5pt]
[size=10.5pt]孩子[size=10.5pt],[size=10.5pt]我将陪你一道奔跑蹦跳[size=10.5pt]
[size=10.5pt]不伯摔倒[size=10.5pt].[size=10.5pt]碰撞和受伤[size=10.5pt]
[size=10.5pt]甚至不怕死亡[size=10.5pt]
[size=10.5pt]你要有优秀的或者天才的闪耀[size=10.5pt]
[size=10.5pt]就得像一团飞旋的火焰[size=10.5pt]
[size=10.5pt]灼痛经验之网[size=10.5p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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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ze=10.5pt]一个诗人在梦中踢球[size=10.5pt]
[size=10.5pt]他叫博尔赫斯属于南球[size=10.5pt]
[size=10.5pt]他叫曾一属于北半球[size=10.5pt]
[size=10.5pt]我不知道梦醒后他是否仍在原处




[size=10.5pt]爱在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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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上一个女球迷
她不属于球迷协会
她的苍老比朝霞年轻
浅笑比哲学深

一次常有的进球使她关门闭户
一次超常发挥将赢得她的芳心

性是我与生俱有的电荷
它在黑暗中的移动
使我满面生辉
梦是另一种电荷
它将超验之球传授给我
我饱受经验之苦

普拉斯是我的诗友
她告诉我自杀是一门艺术
我告诉她赴死是一门求生的艺术
我有一把水做的刀子
送给她, 割起来不疼
我有一只火做的足球
让她在郁闷时踢上几脚

爱在别处
爱又如我手中的笔
默默地支持着我
穿过城中黄昏
穿过岁月之辱
满天星星是我的老师
我与高尔基同学
毕业于足球系抑或太阳系

我像城南一个拾荒者
他在垃圾中找碎银
我在碎银似的灯光下
苦觅着人生的真谛
我要让头球破网而出
脚球长出鹰翅
一地潮湿的鸡毛
不可能满足我的渴意

我感觉今年球赛乏味
球迷们纷纷切换频道
到2010年结集
一只足球原地打滾
从城外喷薄而出的是另一只足球
这只足球光芒四射




[size=10.5pt]黑夜如镜

一只会飞的小皮球
与我的童年共枕
又带动了我的青年时代
可惜它丢失了
大风卷走了一顶草帽

流逝的光阴以别样形式
弯曲回来
一个女知青将我当足球踢远
30年后她与我在梦中作爱

循着漏壶计时法的轨迹
我们一步步走到死亡
使生命得以成长的跳跃
在量化的时间背后讪笑

我不是球迷俱乐部成员
我原是城中的呐喊者
呐喊者失声
看台上人山人海
门网中没有一个人

一只万众瞩目的足球
踢不破网中无人的寂寞
近在咫尺的黑夜
雪亮如镜
照出我无边的意欲和不忠

黑夜如镜
谁是镜中得宠的渎神者?
被"神"骗过一次
便自封为神

黑夜如镜
谁像足球在尘世中放肆堕落?
洗得发白的手
无力揿一下红色按钮

黑夜如镜
谁能将空虚的镜子打碎
一地玻璃碎片
又是谁悲伤而疑惑的眼睛?

所谓成熟不过意味着
一枚枚浆果坠地
一次经验便是一次受伤
我伤得不轻

黑夜降临之际
我发现久违的小皮球
在浓浓暮色中若隐若现
一点星光使我感觉我在


注:此诗写于98年足球杯赛期间,部分在北京诗刊发表,并曾获四川巴蜀文艺创作奖.<<作为超验写作者的诗人>>－文系创作中衍生的一点体会.(文附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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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泸州曾一 于 2011-10-27 18:56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