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

上一篇 / 下一篇 2008-10-30 02:03:37

1
直到去年
仍然有人声称
（尽管我并不相信）
他本人
亲眼
看见一只乌鸦

2
据记载
有一夜月明星稀
曹操
和他的三十万士兵
依稀看见几只
向南飘去的影子

3
有一次在火车上
有一次在河北南边的平原上
有一次在树叶掉光了的烟雾一样朦胧的树上
有一年冬天
有一次远远地
我看见
一个鸟巢
很多鸟巢
一路上数不清的鸟巢

4
驮着秋日
傍晚最后的余晖
乌鸦飞入夜里
白昼被乌鸦带走
没入
昏暗的林中

5
来自某种征兆
夜或者
反面
来自虚数
暗物质
来自
阴间
黑色的乌鸦
总是与雪
和枯树一起

6
据说它总是与冷清
优美的
秋冬的田野
与
平缓的山坡一起
与荒草一起
与坟堆一起

7
冰上的月光惊心动魄
乌鸦悄无声息
越过河流

8
仅仅站在树枝上
张开尖利的喙
如果那是阴冷的下午
即使没有北风没有
雪
即使眼睛不动
仅仅沙哑粗壮
短促
叫声就会
祖先们
惊慌
注视一只乌鸦的眼睛

9
乌鸦仍然在
上千年的黄色绢本上
或者纸本设色的宋徽宗赵诘的乌鸦仍然在
非常细致
修剪过的梅花那边
白额头的
精致的
宫廷的乌鸦仍然在
没有风的幽暗的熏过香的棕色里
仍然在飞
而梅花
在一千年的颜色的纸上
是白的

10
何多苓认为
（不管在东方还是
西方）
乌鸦（并不总）是美丽的

11
何多苓捕获的
四川那边的
也可能是西藏的
美丽的乌鸦
影子
正要飞走

乌鸦模糊的影子
正要飞走

12
异域诡秘的黑鸟
影子
正要飞走

或许是彝族的
黑衣的
乌鸦一样忧郁的女性
她的黑衣的影子
正要飞走

13
长达半米
神圣的
满族的鸟
缓慢扇动着翅膀
沉重地
肉感地
正要飞走

神圣的满族女子
有着乌鸦一样黑的头发
有着北方的
粉的
白的皮肤
有着满族隆起的胸部
柔韧结实的腰
宽大的髋关节
有着硕大的臀部
骑跨着
母马一样高大健壮的
被大腿的欲望与力量横蛮
肿胀
肥厚的阴户
黑毛被黏液打湿
满族女子的
质感厚实的影子
正要飞走

14
在罗生们昏暗的阴影里
从罗生们昏暗的阴影里
从
七八具无名尸体零星散落其间的
罗生门的阴影里
从塌掉一半的巍峨的
罗生门
有重量的阴影里
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