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不只一次
记得是1990年上半年吧,那时街上唱片店里正流行台湾歌手千百惠的歌,我没钱买八九元一盘的正版磁带,就用两元五角一盘的空白磁带找同学翻录了她的《再次拥有》专辑,用自家的武汉产双卡收录机听,B面第一首就是邓福山作词作曲的《我曾经不只一次》,非常优美动听!
有一天是星期天,我躺在父亲为我在客厅搭建的悬空的铁架高铺床上,戴上耳机,一边听着《我曾经不只一次》,一边轻轻地也忘我地跟着千百惠哼唱,“我曾经不只一次为想你彻夜难以入梦,/ 也曾经不只一次到梦中寻探你的影踪;/ 我曾经不只一次四处找不到你的笑容,/ 也曾经不只一次想设法送走寂寞。”,只听到正在旁边厨房里炒菜做饭的母亲(后母)走过来朝我喊:“唱个么事唦,吵死个人!”一一正沉浸在高亢而哀怨的歌声中的我猛地惊醒,羞愧地伸了伸舌头,连忙取下耳机,不再唱了。也许是我太投入,我断断续续地跟着哼唱的声音不小心大了些吧!其实,母亲对我挺好的,那台双卡收录机就是她和父亲花260元在汉口的武汉商场买的,我说要学英浯练听力,她就很爽快地答应了。那时,因为吃住都在青山区红钢城的家里,父母给我每月的零花钱只有5元,后来才涨到10元,所以260元在我身上算是很大的开支了!而我,当时还比较生他们的闷气,心里别扭极了,因为不满意他们总是帮我代买而不是让我亲自去挑选我喜欢的样式。想来,那些我曾经不只一次地那样单纯而又忧郁的青春哟!
一一这个场景,我一直记得,因为那时我正青春,也正为一位在武昌花堤街护士学校读书的自称Eagle的女孩说要离开武汉而伤感不已呢,正好这首歌道出了我的心声!记得那时,我为生命中的这位女孩热烈地书写下诗歌《以前,我们并不相识》,《那么我不会在乎》,《忘不了》,《不要说,好吗》,1991年3月又为她写下《我没有故事》!1998年12月3日早晨,在生命里的龙潭镇,从2日就开始飘落的南京市的第一场大雪已经停了,望着冰冷的铁窗外珠子山上的一片雪白,我不禁想念起了这位女孩,她曾告诉我她最爱雪的洁白,最喜欢冬天的雪花飘来。于是,我为她书写下诗歌《当雪花飘来》,生命中我曾经不只一次地“只是我还在这里等待/还想着你如雪的洁白/想着有一天你会回来//--当雪花飘来/我又想起了我的女孩”……1999年3月2日凌晨01:56分,农历正月十五那天,还是在龙潭镇的聋哑组高底床的上铺上,“我曾经不只一次在夜里辗转着难眠”,又为她创作了《当雪花飘来》的同名英文诗歌《While The Snowflakes Are Flying》!
1990年初,她快要毕业了要回到荆州江陵的老家,一直追求着她的家乡的一位男孩也找到武汉来了,有一次在她实习的湖北省肿瘤医院的集体宿舍里,我们甚至不期而遇地打了个照面呢!她拉我出去,在漫无目的地行走的路上,她说着一些请我原谅并祝福我的话儿,我还能说什么呢?我知道,我们两个从小就都没有了妈妈,也一直都没有家,我们长大了已无所求,只想有个家,至于那个家里有没有爱,有多少爱,都不重要了,只要是个可以歇下脚儿有个窝儿就行!我们习惯了一路上风雨无常的冷漠和无处可依的漂泊!我心里乱极了,却只有在她面前不住地点头,只要她幸福,我承受再多再大的苦也愿意!含着泪茫茫然地和她分手后,我们再无半点联系,只是后来又写过几次信,她已不愿再回复了。我们都是苦命的孩子,我的妈妈还牵着我的手带着我走过了八个春秋,而可怜的Eagle,出生才两个月就没有了妈咪,她流过的泪水一定比我还要多!我还躺在我妈咪的怀里八年呢,而她呢?妈咪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1988年12月31日晚上,我们在五洲兄弟所在的湖北医学院的宿舍邂逅相识,那时我刚学吉他,学会简单地弹几个和弦并唱几首歌《大海啊,故乡》,《茉莉花》之类,就兴冲冲地抱着别人的吉他跑到湖医来了。那天晚上,我教她弹吉他,给她讲解我所理解的朦胧派诗歌,朗诵我创作的一些诗歌,她羡慕得不得了,一定要我教她写诗,一定要我收下她为徒弟!她就教我跳舞,我笨得几次都踩着她的脚了,她也不着急,总是甜甜地笑着,抓住我的手,搂住我的腰,指引着我走这儿看那儿。那天晚上,就是在五洲兄弟的宿舍里,武汉大学的泽武兄弟也在呢!
第二天,也就是1989年的元旦了,我们一起到东湖的磨山植物园游玩。我们抱着吉他唱歌,在竹林里捉迷藏,因为一时寻找不到调皮的她,我还着急得一遍遍地大声呼喊着她的名字,整个茂密葱绿的竹林里都荡漾起我焦灼地呼喊的声音!她却冷不丁地从藏着的地方猛地蹦出来,“嘿”地拍下我的肩膀,我那颗“砰砰砰”直跳的心哟才慢慢地平静下来。我们还一起用五洲一同学带来的胶片相机照相,现在那些相片都还在,有一张是我站在她旁边,她抱着棕色的红棉吉他,都是非常开心的样子,都是甜甜无比的笑容!一一所以,那时我也很伤感,也曾经不只一次地问自己也问她:那些曾经的爱在哪里?那些说过的关怀又将在何处栖息?
记得是1989年3月,我们相约一起到汉阳胡家湾12#的家里玩,她还带了一位女同学来。我们在红钢城码头登上去汉口粤汉码头的轮船,靠在船舷边,望着滚滚东流的长江,她在我耳边轻声地说:“以后,要是我主内,你主外,那该多好啊!”尽管有轮船的轰鸣和江风的呼啸,我还是非常清晰地听清了她说的话,心底甜蜜也慌乱的我只是忙着直点头,只顾说着“是啊,好啊!”可是现在,那些说过的关怀已随风而逝,Gone with the wind !
一一很多年以后,我依然记得青春里的这首歌!2012年下半年,我甚至花费350元,从广州陶街电器城的张生老板处购得全新仅拆封的1987年出版的《再次拥有》的黑胶唱片!为了那些青春里的歌声和那些如歌的青春,我愿意这样痴迷地付出所有!
昨天上午,我拿出手机接上“旭日Sunrise”木质小音箱,又一次听Mp3格式的《我曾经不只一次》,一下子感慨不已!正好1月15日草作的诗稿《如果那年》里,有一段“我还一直保存着你的那些相片/ 我愿永远凝视着你美丽的容颜/ 在你转身的背后是我哀伤的眼/ 还有无数热烈地燃烧着的诗篇”,《如果那年》定稿时没有了这段,想着是否可以为保留这段而专门再创作一首诗歌呢?有感于此,草以此作,想要不只一次地鼓舞自己!
这首《我曾经不只一次》的诗歌,是献给生命中亲亲的大姐的。想来,亲亲的大姐现在已经五十岁了,应该大小是有个官位的了吧,因為1993年10月尾她停薪留职应聘到汉口汉港大厦的8楼C座办事处任文员一职时,她就已经是二级警司了。我知道这些,是1994年1月2日早晨我们在福州火车站售票窗口买到武昌的卧铺票,大姐將她的身份证递过去,女售票员一看,就兴奋地对她说:“哎,你还是二级警司呢!”大姐就在我身边微笑着骄傲地回答:“是啊,我是二级警司!”那一刻,我对她肃然起敬,也心生一丝怯意。之前的1月1号,我们在厦门的鼓浪屿的海边玩了一整天呢!“我们牵着手在潮水不断汹涌的海边/ 我们光着脚丫一起坐着看蓝蓝的天/ 等着浪花溅落来打湿我们柔柔的脸”!
一一我们真的卷起了裤腿,光着脚丫!我拧着我们两人的白色旅游鞋,在海边的沙滩上跑来跑去,我们一会儿这儿坐着,一会儿那儿站着,互相用她带的Ricoh理光胶片相机抓拍,其间又找来一位不认识的游客为我们照了两张合影,可惜因为逆光,两张合影较暗,远没有我们自己照的清晰漂亮!累了,我们就一起坐着看辽阔的大海,看蓝蓝的天。有时,突然涨潮了,我们来不及转身回到岸边,汹涌而来的潮水将我们的裤子浸湿,卷起的浪花打湿我们的脸庞,我们就索性互相追逐着,互相捧起海水往对方身上泼,然后就是“咯咯咯”,“哈哈哈”地大笑不止!那天,我们应该是海滩边最最欢乐的一对,因为有久仰才见的大海,因为正美丽无比的青春!
那天在岛上的一家珍珠宝石商店里,亲亲的大姐挑了一串洁白的珍珠项链,150元,我付款,她欣然接受,并开心地让我为她戴在脖子上。然后,中午在一家海鲜店里,我们点了牡蛎等海鲜,80元,她坚持要付款,我也随着她。在岛上,我迎着海风,轻轻地哼起了Rod Stewart的经典歌曲《Sailing》,“I am sailing,I am sailing,home again ' cross the sea. I am sailing,stormy waters,to be near you,to be free!...…”,大姐也微笑着看着我张开双臂自由飞翔的样子。一一啊!“也许多少年后你会记得/ 我在你生命最美的那刻”!只是,只是后来,“那些美丽可只是你梦里回望的瞬间/ 而你终究抵挡不住尘世的蜚语流言”?
那天,直到下午四点多,我们才依依不舍地踏上了离开鼓浪屿到厦门巿区的轮船,因为早晨去鼓浪屿之前我们已买好了晚上八点厦门到福州的长途客车票。那时,白天很热,晩上却很冷,我们在长途客车上依靠着坐着,不一会,亲亲的大姐就睡意袭来,头靠在我的肩上睡着了。我可不敢睡,因为我12月28号去她家时答应过她妈妈要保护她平安回家的,因为渐渐地,我发觉我爱上了她,虽然之前她一直很热情主动,但我只是礼貌性地回应着她的关怀,内心里却茫茫然一片,我不知道我们会驶向何方,也许有一天也会像从前Eagle一样热烈有加却突地嘎然而止!我害怕了被伤害的感觉,我得保护自己,所以我从未在大姐面前说“我爱”,我喜欢一种默默的静静的感觉,这样,当那种感觉消失的时候,我也不会太难过,我会重新收拾一下这颗驿动的心,在路上也一路上继续寻找!我已经习惯了漂泊,习惯了一个人独自生活。
当她熟睡的时候,凝视着她宁静的脸庞,我禁不住怜惜不已!怕她冻着,我索性将她的头用我的胳膊枕着,让她的大半个身子躺在我的怀里,又脱下浅绿色的茄克披在她的胸前,我宁可自己冻着也不愿她有半丝的寒冷!有时,她醒了,半睁开眼睛,迷朦地看到我抱着她,也不生气。我说:“你睡吧,我守着你!” 她就又安静地睡了。第一次,我如此近地接近她,端详着她,也许,她就是我生命的一部分吧!闻着她头发里散发的芳香,我已醉了,觉得几千里迢迢孤身一人和她玩如此浪漫之约的游戏,是值得的!12月31日下午五点半,我们在相约的厦门中医院大门口终于见面的那一刻,非常激动也感动的她拥着我笑开了花,而我只是礼貌性地回应着她的热情,我已经累了,心里想着要是有谁下次再这样约我,我是不会再干了,打死我也不会了!可是现在,我知道我是对的,为了怀抱里沉沉地睡去的她,我付出一切都愿意!I Will ! 禁不住,也是偷偷地,我俯身轻轻地吻她的嘴角,她的脸颊,她的额头,她的飘落在我身上的芳香四溢的长发!静静地聆听着她在我怀里轻细的呼吸,我的心也落了下来,也许,她就是我一生的爱了吧!
直到1月2日凌晨四五点,我们才到达福州长途汽车站,不远处就是火车站。我三天前即12月30日下午,就是从江西南昌搭火车到达这个福州火车站的,没来得及欣赏就马不停蹄地赶到我们刚下车的长途汽车站,赶去厦门的班车,到达厦门时已是晚上七八点,随便地找到一家宁夏驻厦门的招待所住下了。一一我提着我们的行李,和大姐一路依偎着到达火车站广场边的一棵大榕树下。我忙着找有水的地方,然后轮换着刷牙洗脸。看着她坐在我用报纸垫着的大树边的水泥台上静静地梳着头发,我听她的吩咐,一会儿拿着发夹,一会儿拿着橡皮筋。完了,她美美地收拾妥当,转过头来问我怎么样,我当然直点头。我们挨着坐着,说着话儿,等着天亮了排队买卧铺票。买了两张挨着的上铺票,寄存好行李,我们就沿着火车站前的大马路的右边往前走,逛一逛,也找个地方吃饭呢!因为是下午两点的火车,我们也不急。我有意地和她挨近一些,再挨近一些地走着,我想她不会介意的。昨天一晚上都是我搂着她在我的怀里睡的呢,我心里不只一次地回味着那时的柔情与蜜意。
“别粘着我,你就喜欢这样擦来擦去地靠着我!”突然,她很认真地责备我起来,语气很坚决。我吓了一跳,好吧,我就故意离她远一点,再远一点,我也装出委屈的样子,我可不是个俗人!不一会,她就赶上来,紧紧地挽着我的胳膊。我也对她说“别粘着我,擦来擦去的!”,她也不恼,只是微微地笑着,脸朝一边不看我,胳膊却挽得更紧了。从在8楼C座认识起,她就喜欢挽着我的胳膊,我反正是她喊的“小家伙”嘛,怎么着都行,只要她开心!然后,我们找到马路对面的一家中餐厅,上二楼,我们相对而坐,慢慢地吃,慢慢地看着窗外异乡的宽阔街道和洒落的斑驳陆离的冬日阳光,还拿出相机互相摆好了姿势“咔嚓咔嚓”地照相,我们大声地笑着,连旁边的女服务员都羡慕不已!她一定觉得我们是世上最美好的一对,她却一定不知,我们还是这世上最浪漫的一对!
一一在这里,第一次,我不厌其烦地用这样的文字非常用心地整理我这样优美而又忧伤的心灵,是想忠实地记录下我的那段青春,或者说,我和生命中亲亲的大姐的那段非常纯净也宁静的青春!我知道,这样的青春不会再有!如果有可能,如果有一天,如果亲亲的大姐读到这样的我为她书写下的文字,她是否还会放声痛哭?
1994年1月3日下午,我们终于从福州回到了武汉,我也终于完成了她妈妈给我的重托,将她平安地护送回家!在厦门异乡的街头,我对她说:“你知道吗?我抛开一切几千里上万里迢迢来到这里,我并不是来看什么鼓浪屿什么大海的,我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带你回家!我是来保护你的,我是来护送你平安回家的,因为你妈妈一再嘱咐过我,也因为,我愿意!”那一刻,亲亲的大姐感动得不得了,眼睛里闪烁着一丝晶莹的泪光!
在汉口的宝丰路口遥遥地挥手分别之后,我们再没相见。说好了等着我冲洗出两卷胶卷的相片之后的三天之后在她家相见,却是一场空!3日下午和她愉快地分手后,我去汉港大厦的办事处,因为元旦之前就已约好3号晚上同事们新年聚会聚餐的!本来要提前的,我对老板陈向一再解释,3号之前我有事到外地去,他们当然不知道,我是冒很大的风险和亲亲的大姐奔赴一场由她为我定下的遥远的异乡街头的浪漫之约!
那晚,福建泉州的老板陈向一再地问我到哪里去了,问我是否知道大姐离职后到哪里去了,问我同事们都说我和大姐走得很近是不是真的,问我这些天是不是和大姐在一起,问我为什么也要像大姐一样离开收入颇丰的办事处而要端起什么铁饭碗做测绘工作?等等。我无法回答他和同事们的疑问,因为我也不知道我和大姐最终会走到哪一步,我不知道,我是否应该真的不顾一切爱上比我大五岁的我并不完全了解的她,而接受可能带来的又一次伤害!和Eagle的分手,已经让我疲惫不堪,害怕不已!我真的不敢再爱,我知道我是谁,只是不知会有谁来爱上我?那晚,他们的猜测都是对的,只是我无法回答他们,我不可能说出我和大姐的任何事情,只好装出微微的笑意一杯杯地喝酒,“大姐,这杯为你干了!”,“大姐,那杯我也喝了吧!”我心里很清醒地这样默念着,眼睛却已经迷离。我想,如果我不把自己强行灌醉,他们再问我什么,我就会全招了的。那晚,我醉得一塌糊涂,陈向将我扶着上8楼C座,我几次都跌倒在走廊的红地毯上。在办事处的卫生间里,我呕吐了好几次,难受得泪水直流,可是亲亲的大姐哟,她知道我为她承受的这些吗?她只是在想着该如何一句话不留地离开我,该怎样把所有的热情和美丽埋葬!亲亲的大姐哟,一一难道不是吗?!
第二天一大早,我昏昏沉沉地起床,告别他们,一个人下楼,坐车搭船,到青山红钢城的勘察研究院报到,开始了测绘生涯。那天早上乘电梯下楼的那一刻,我好想还有大姐在我身边,还挽着我的胳膊啊!可惜,这样的日子不再有,我顿时伤感之极!如果有一天,如果亲亲的大姐知道那一天,我们愉快地分手后我是如何痛苦而坚决地为她而醉,她会怎么想?之后,我们竟然再没见面!亲亲的大姐哟,小家伙的我在这呢,“在你冷冷转身的背后是我含泪的眼/还有熊熊燃烧着的所有热烈的诗篇”!
这样直到1994年9月30日,从河南安钢出差回武汉的我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去她家,希望能找到她,希望和她说几句话儿。其实我已经失望之极,只是有些不甘心,只是想找到她,再最后看她一眼。“最后一次见到你却是你最后的哀怨”,她冲出一直躲着我的房间,她的丈夫在里面,她掩面跑进我和她妈坐着聊天的客厅右边的卫生间,放声痛哭!我听着她“呜呜呜”的声音,更是心碎!之前,她妈就告诉我,她结婚了,也已怀孕,有两三个月了。我伤感之极,我还没看清她的流泪的脸呢!我只有起身,走到卫生间门口,门半开着,我能看到她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的侧影,“大姐,”,其实我也是悲痛难语,“我走了,希望你保重!愿你幸福!” 一一可是,可是我呢?她还是“呜呜呜”地哭着,“嗯!”了一声。这就是我们最后的一次见面,我甚至没有看清她曾经美丽的容颜!分别不到九个月,亲亲的大姐已又一次嫁作人妇,将身为人母!当她对我失望的时候,我却开始满怀希望!“可是那年我怎能懂得你的情怀”?她一直在善意地“欺骗”我们,说她仍是“未婚”,所以我才一点也不急,我想要慢慢来!可是,作为一个女人,我能够理解她作为一个女人而隐瞒一些事实的苦衷。其实,也许我会难过,但我并不在乎。我并不在乎她不仅大我五岁还离过婚,我只在乎爱。她一定以为我也是个俗人,可我不是。可也许她在乎,“而你终究抵挡不住尘世的蜚语流言”!或者也许,那些我千辛万苦奔赴的浪漫之约,就像甲壳虫乐队的《Yesterday》唱的,“Love is a easy game to play.”,爱只是一场好玩的游戏,而我已玩不起!我也许真只是她28岁青春里的一位注定热烈而哀伤的过客,“那些美丽可只是你梦里回望的瞬间” ?!一一这样的青春啊,真是无情更残酷!"也许你终于相信了有些爱可以永远/只是岁月已改只是我们回不到从前”!
这首《我曾经不只一次》的诗歌,是献给生命中亲亲的大姐的。想来,亲亲的大姐现在已经五十岁了,应该大小是有个官位的了吧,因為1993年10月尾她停薪留职应聘到汉口汉港大厦的8楼C座办事处任文员一职时,她就已经是二级警司了。我知道这些,是1994年1月2日早晨我们在福州火车站售票窗口买到武昌的卧铺票,大姐將她的身份证递过去,女售票员一看,就兴奋地对她说:“哎,你还是二级警司呢!”大姐就在我身边微笑着骄傲地回答:“是啊,我是二级警司!”那一刻,我对她肃然起敬,也心生一丝怯意。之前的1月1号,我们在厦门的鼓浪屿的海边玩了一整天呢!“我们牵着手在潮水不断汹涌的海边/ 我们光着脚丫一起坐着看蓝蓝的天/ 等着浪花溅落来打湿我们柔柔的脸”!
一一我们真的卷起了裤腿,光着脚丫!我拧着我们两人的白色旅游鞋,在海边的沙滩上跑来跑去,我们一会儿这儿坐着,一会儿那儿站着,互相用她带的Ricoh理光胶片相机抓拍,其间又找来一位不认识的游客为我们照了两张合影,可惜因为逆光,两张合影较暗,远没有我们自己照的清晰漂亮!累了,我们就一起坐着看辽阔的大海,看蓝蓝的天。有时,突然涨潮了,我们来不及转身回到岸边,汹涌而来的潮水将我们的裤子浸湿,卷起的浪花打湿我们的脸庞,我们就索性互相追逐着,互相捧起海水往对方身上泼,然后就是“咯咯咯”,“哈哈哈”地大笑不止!那天,我们应该是海滩边最最欢乐的一对,因为有久仰才见的大海,因为正美丽无比的青春!
那天在岛上的一家珍珠宝石商店里,亲亲的大姐挑了一串洁白的珍珠项链,150元,我付款,她欣然接受,并开心地让我为她戴在脖子上。然后,中午在一家海鲜店里,我们点了牡蛎等海鲜,80元,她坚持要付款,我也随着她。在岛上,我迎着海风,轻轻地哼起了Rod Stewart的经典歌曲《Sailing》,“I am sailing,I am sailing,home again ' cross the sea. I am sailing,stormy waters,to be near you,to be free!...…”,大姐也微笑着看着我张开双臂自由飞翔的样子。一一啊!“也许多少年后你会记得/ 我在你生命最美的那刻”!只是,只是后来,“那些美丽可只是你梦里回望的瞬间/ 而你终究抵挡不住尘世的蜚语流言”?
那天,直到下午四点多,我们才依依不舍地踏上了离开鼓浪屿到厦门巿区的轮船,因为早晨去鼓浪屿之前我们已买好了晚上八点厦门到福州的长途客车票。那时,白天很热,晩上却很冷,我们在长途客车上依靠着坐着,不一会,亲亲的大姐就睡意袭来,头靠在我的肩上睡着了。我可不敢睡,因为我12月28号去她家时答应过她妈妈要保护她平安回家的,因为渐渐地,我发觉我爱上了她,虽然之前她一直很热情主动,但我只是礼貌性地回应着她的关怀,内心里却茫茫然一片,我不知道我们会驶向何方,也许有一天也会像从前Eagle一样热烈有加却突地嘎然而止!我害怕了被伤害的感觉,我得保护自己,所以我从未在大姐面前说“我爱”,我喜欢一种默默的静静的感觉,这样,当那种感觉消失的时候,我也不会太难过,我会重新收拾一下这颗驿动的心,在路上也一路上继续寻找!我已经习惯了漂泊,习惯了一个人独自生活。
当她熟睡的时候,凝视着她宁静的脸庞,我禁不住怜惜不已!怕她冻着,我索性将她的头用我的胳膊枕着,让她的大半个身子躺在我的怀里,又脱下浅绿色的茄克披在她的胸前,我宁可自己冻着也不愿她有半丝的寒冷!有时,她醒了,半睁开眼睛,迷朦地看到我抱着她,也不生气。我说:“你睡吧,我守着你!” 她就又安静地睡了。第一次,我如此近地接近她,端详着她,也许,她就是我生命的一部分吧!闻着她头发里散发的芳香,我已醉了,觉得几千里迢迢孤身一人和她玩如此浪漫之约的游戏,是值得的!12月31日下午五点半,我们在相约的厦门中医院大门口终于见面的那一刻,非常激动也感动的她拥着我笑开了花,而我只是礼貌性地回应着她的热情,我已经累了,心里想着要是有谁下次再这样约我,我是不会再干了,打死我也不会了!可是现在,我知道我是对的,为了怀抱里沉沉地睡去的她,我付出一切都愿意!I Will ! 禁不住,也是偷偷地,我俯身轻轻地吻她的嘴角,她的脸颊,她的额头,她的飘落在我身上的芳香四溢的长发!静静地聆听着她在我怀里轻细的呼吸,我的心也落了下来,也许,她就是我一生的爱了吧!
直到1月2日凌晨四五点,我们才到达福州长途汽车站,不远处就是火车站。我三天前即12月30日下午,就是从江西南昌搭火车到达这个福州火车站的,没来得及欣赏就马不停蹄地赶到我们刚下车的长途汽车站,赶去厦门的班车,到达厦门时已是晚上七八点,随便地找到一家宁夏驻厦门的招待所住下了。一一我提着我们的行李,和大姐一路依偎着到达火车站广场边的一棵大榕树下。我忙着找有水的地方,然后轮换着刷牙洗脸。看着她坐在我用报纸垫着的大树边的水泥台上静静地梳着头发,我听她的吩咐,一会儿拿着发夹,一会儿拿着橡皮筋。完了,她美美地收拾妥当,转过头来问我怎么样,我当然直点头。我们挨着坐着,说着话儿,等着天亮了排队买卧铺票。买了两张挨着的上铺票,寄存好行李,我们就沿着火车站前的大马路的右边往前走,逛一逛,也找个地方吃饭呢!因为是下午两点的火车,我们也不急。我有意地和她挨近一些,再挨近一些地走着,我想她不会介意的。昨天一晚上都是我搂着她在我的怀里睡的呢,我心里不只一次地回味着那时的柔情与蜜意。
“别粘着我,你就喜欢这样擦来擦去地靠着我!”突然,她很认真地责备我起来,语气很坚决。我吓了一跳,好吧,我就故意离她远一点,再远一点,我也装出委屈的样子,我可不是个俗人!不一会,她就赶上来,紧紧地挽着我的胳膊。我也对她说“别粘着我,擦来擦去的!”,她也不恼,只是微微地笑着,脸朝一边不看我,胳膊却挽得更紧了。从在8楼C座认识起,她就喜欢挽着我的胳膊,我反正是她喊的“小家伙”嘛,怎么着都行,只要她开心!然后,我们找到马路对面的一家中餐厅,上二楼,我们相对而坐,慢慢地吃,慢慢地看着窗外异乡的宽阔街道和洒落的斑驳陆离的冬日阳光,还拿出相机互相摆好了姿势“咔嚓咔嚓”地照相,我们大声地笑着,连旁边的女服务员都羡慕不已!她一定觉得我们是世上最美好的一对,她却一定不知,我们还是这世上最浪漫的一对!
一一在这里,第一次,我不厌其烦地用这样的文字非常用心地整理我这样优美而又忧伤的心灵,是想忠实地记录下我的那段青春,或者说,我和生命中亲亲的大姐的那段非常纯净也宁静的青春!我知道,这样的青春不会再有!如果有可能,如果有一天,如果亲亲的大姐读到这样的我为她书写下的文字,她是否还会放声痛哭?
1994年1月3日下午,我们终于从福州回到了武汉,我也终于完成了她妈妈给我的重托,将她平安地护送回家!在厦门异乡的街头,我对她说:“你知道吗?我抛开一切几千里上万里迢迢来到这里,我并不是来看什么鼓浪屿什么大海的,我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带你回家!我是来保护你的,我是来护送你平安回家的,因为你妈妈一再嘱咐过我,也因为,我愿意!”那一刻,亲亲的大姐感动得不得了,眼睛里闪烁着一丝晶莹的泪光!
在汉口的宝丰路口遥遥地挥手分别之后,我们再没相见。说好了等着我冲洗出两卷胶卷的相片之后的三天之后在她家相见,却是一场空!3日下午和她愉快地分手后,我去汉港大厦的办事处,因为元旦之前就已约好3号晚上同事们新年聚会聚餐的!本来要提前的,我对老板陈向一再解释,3号之前我有事到外地去,他们当然不知道,我是冒很大的风险和亲亲的大姐奔赴一场由她为我定下的遥远的异乡街头的浪漫之约!
那晚,福建泉州的老板陈向一再地问我到哪里去了,问我是否知道大姐离职后到哪里去了,问我同事们都说我和大姐走得很近是不是真的,问我这些天是不是和大姐在一起,问我为什么也要像大姐一样离开收入颇丰的办事处而要端起什么铁饭碗做测绘工作?等等。我无法回答他和同事们的疑问,因为我也不知道我和大姐最终会走到哪一步,我不知道,我是否应该真的不顾一切爱上比我大五岁的我并不完全了解的她,而接受可能带来的又一次伤害!和Eagle的分手,已经让我疲惫不堪,害怕不已!我真的不敢再爱,我知道我是谁,只是不知会有谁来爱上我?那晚,他们的猜测都是对的,只是我无法回答他们,我不可能说出我和大姐的任何事情,只好装出微微的笑意一杯杯地喝酒,“大姐,这杯为你干了!”,“大姐,那杯我也喝了吧!”我心里很清醒地这样默念着,眼睛却已经迷离。我想,如果我不把自己强行灌醉,他们再问我什么,我就会全招了的。那晚,我醉得一塌糊涂,陈向将我扶着上8楼C座,我几次都跌倒在走廊的红地毯上。在办事处的卫生间里,我呕吐了好几次,难受得泪水直流,可是亲亲的大姐哟,她知道我为她承受的这些吗?她只是在想着该如何一句话不留地离开我,该怎样把所有的热情和美丽埋葬!亲亲的大姐哟,一一难道不是吗?!
第二天一大早,我昏昏沉沉地起床,告别他们,一个人下楼,坐车搭船,到青山红钢城的勘察研究院报到,开始了测绘生涯。那天早上乘电梯下楼的那一刻,我好想还有大姐在我身边,还挽着我的胳膊啊!可惜,这样的日子不再有,我顿时伤感之极!如果有一天,如果亲亲的大姐知道那一天,我们愉快地分手后我是如何痛苦而坚决地为她而醉,她会怎么想?之后,我们竟然再没见面!亲亲的大姐哟,小家伙的我在这呢,“在你冷冷转身的背后是我含泪的眼/还有熊熊燃烧着的所有热烈的诗篇”!
这样直到1994年9月30日,从河南安钢出差回武汉的我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去她家,希望能找到她,希望和她说几句话儿。其实我已经失望之极,只是有些不甘心,只是想找到她,再最后看她一眼。“最后一次见到你却是你最后的哀怨”,她冲出一直躲着我的房间,她的丈夫在里面,她掩面跑进我和她妈坐着聊天的客厅右边的卫生间,放声痛哭!我听着她“呜呜呜”的声音,更是心碎!之前,她妈就告诉我,她结婚了,也已怀孕,有两三个月了。我伤感之极,我还没看清她的流泪的脸呢!我只有起身,走到卫生间门口,门半开着,我能看到她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的侧影,“大姐,”,其实我也是悲痛难语,“我走了,希望你保重!愿你幸福!” 一一可是,可是我呢?她还是“呜呜呜”地哭着,“嗯!”了一声。这就是我们最后的一次见面,我甚至没有看清她曾经美丽的容颜!分别不到九个月,亲亲的大姐已又一次嫁作人妇,将身为人母!当她对我失望的时候,我却开始满怀希望!“可是那年我怎能懂得你的情怀”?她一直在善意地“欺骗”我们,说她仍是“未婚”,所以我才一点也不急,我想要慢慢来!可是,作为一个女人,我能够理解她作为一个女人而隐瞒一些事实的苦衷。其实,也许我会难过,但我并不在乎。我并不在乎她不仅大我五岁还离过婚,我只在乎爱。她一定以为我也是个俗人,可我不是。可也许她在乎,“而你终究抵挡不住尘世的蜚语流言”!或者也许,那些我千辛万苦奔赴的浪漫之约,就像甲壳虫乐队的《Yesterday》唱的,“Love is a easy game to play.”,爱只是一场好玩的游戏,而我已玩不起!我也许真只是她28岁青春里的一位注定热烈而哀伤的过客,“那些美丽可只是你梦里回望的瞬间” ?!一一这样的青春啊,真是无情更残酷!"也许你终于相信了有些爱可以永远/只是岁月已改只是我们回不到从前”!
多少年以后,我已释怀,因为,我有诗歌,有储满了也流尽了泪水的诗歌!创作《我曾经不只一次》这首诗歌的时候,我没有流泪。在岁月无常的风雨里,我的泪水经常被风吹干,我这颗一直都在驿动的心已渐渐平息。这个世间的繁华已早就不属于我,我只想一个人在一个地方,独自安宁。
1988届的徐云兰同学(2016年)2月23日11:50分发来短信,“每个人都有很多过去,偶尔怀念可以,不要沉溺其中,现在和将来才更要满怀热情来对待。你的很多诗歌都在述说这段感情,有点祥林嫂了!呵呵!徐爱军原二班,他本心不坏,也爱写点东西,因为不了解你的经历,所以,你也不用多想。其实,我更希望看到你对现在和将来的热爱。祝好!”
一一非常感谢云兰同学!我懂你的意思,只是,我不是“有点祥林嫂”喔!你看到了,我那样的青春那样地美丽,我如何不可以不只一次地怀念?我想,这篇长长的文章就是因为你的这则短信而来,我就是想要回答你的疑问。云兰同学,我做到了吗?是啊,过去的已经过去,生活还是要继续。可是生活就是生活,很多的时候真的没有半点温情,更无浪漫可言。我不愿这样地生活,却也无法解脱。所以,“我曾经不只一次想起你离去的那年”,只有在那些美丽又忧伤的青春记忆里,我才感觉到我还活着。我不断地创作出这样的诗歌,是为了不断地拯救自己,是为了让自己如此美丽又忧伤的灵魂支撑着柔弱的身躯,不至于有一天轰然倒下!请让我像崔健大哥在《舞过38线》里唱的一样,“让我唱尽这首歌,让我做完这个梦” 吧!
愿这首《我曾经不只一次》的诗歌能够鼓舞我自己!如果有一天,如果亲亲的大姐知道,也愿这首诗歌能够感动并温暖她一生!
1988届的徐云兰同学(2016年)2月23日11:50分发来短信,“每个人都有很多过去,偶尔怀念可以,不要沉溺其中,现在和将来才更要满怀热情来对待。你的很多诗歌都在述说这段感情,有点祥林嫂了!呵呵!徐爱军原二班,他本心不坏,也爱写点东西,因为不了解你的经历,所以,你也不用多想。其实,我更希望看到你对现在和将来的热爱。祝好!”
一一非常感谢云兰同学!我懂你的意思,只是,我不是“有点祥林嫂”喔!你看到了,我那样的青春那样地美丽,我如何不可以不只一次地怀念?我想,这篇长长的文章就是因为你的这则短信而来,我就是想要回答你的疑问。云兰同学,我做到了吗?是啊,过去的已经过去,生活还是要继续。可是生活就是生活,很多的时候真的没有半点温情,更无浪漫可言。我不愿这样地生活,却也无法解脱。所以,“我曾经不只一次想起你离去的那年”,只有在那些美丽又忧伤的青春记忆里,我才感觉到我还活着。我不断地创作出这样的诗歌,是为了不断地拯救自己,是为了让自己如此美丽又忧伤的灵魂支撑着柔弱的身躯,不至于有一天轰然倒下!请让我像崔健大哥在《舞过38线》里唱的一样,“让我唱尽这首歌,让我做完这个梦” 吧!
(此文初作于2016年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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