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第三辑：写在花草上的文本十八首

写在花草上的文本十七首今天8oDx.zL4@Zg
(2002年-2004年)

1．一棵冬天的树

这，是一棵冬天的树：

它脱去了几乎所有叶子，今天rt"`1`.mL4`%m
枝干斑驳，如一本旧书：

在那个花开的春天，
LH"L^K1mQ3Nt0它的禀性曾被记载——今天%c$T^"x4D%W3^{u
适合「勾引」与「卖梢」（骚，俏）。

我走近它，抬头仰望，
H)X6~|`
T/Z0眼里没有祝福：

在这个自找的冬天，今天*[(D6[Na,J4g{
把所有的梦想砍下当柴——

引火——烧！

 

2．花 盆

差一点，我就成了「花瓶」，今天k6T S
C u4Pm;^
如果发音的时候，嘴巴略微收小。

差一点，许多被剪了根茎的花就会被插进来，
[-fIl~7e9b0如果我的空间，稍作压缩。

但我的厚重和宽阔，也决非你所想象，
i&Dk#KW0为此，我少了很多机会，今天 R WU-a4|(S
在以技艺和修饰为美的场合
Q&u TG_@!W:I0展示自己。

但失落和孤独，也不惟独只有我，
1o&mN w}$c+u3Sd.U0于是，那些因落选留下来的花
U3n'n'dVW
iKk0就有充分的时间，用她的根部
L(W*JGln7L0同我秘密接触，并连为一体。

但我们也不单单是同病相怜，今天_ H1Y;rmE
z
我有足够的空间和土壤
8}.B7P!Q2B A0可营养她的娇嫩和孱弱，今天6x'nN1lJ1jw
如此，外面的阳光和雨露才是有效的。

但我们也不只是为了展示美，
i/Vi D%b;nA0我完全可以想象她开花时的美丽，今天{@&axv?
足以掩饰我身体的朴拙，今天;j%j7[/se7}
我同样可以骄傲于我曾经的欠缺。

但这并不意味着弥补：
(E?D)z0{ V0缺失的不会永远不来，
8A8yb"b;rHV0时间会改变一切。今天:n)y mCQhQs1N+`#i
但这一切并不全是时间问题。

 

3．勒杜鹃

今天，在新写的一首诗里今天([ct Ov
又提到了你，
@"]n7h
v0我才惊觉，你竟已成了我今天FgL)KVh%F2s
一个叙事的元素。

故事开始于什么时候？
)U7R,s:c Vk0从此，你就长在了今天1}
l*YH bRu.N
我所有途经的路旁。

年少独行的路上，
;t PG.Z,r{$}-J,L0我看见你
x*iDm K7X.BY0在海边渔村宁静的小巷里
t4W,i8h1V Cc0恣意地开放，
Fw A4{.M?8j%j0j;{0而粗糙的白墙是你当时的底色。

沉溺的日子里，
OJ,GMPG0n#y{0我会顺道把你摘下
cb hZ7V/Kh7C*S(gB0放到宿舍的窗前风干，
}aKZzPd0再夹进书页，今天8so"{D#Y)J8WS-t
不久以后，你将成为一封信的因缘。

那个刮台风的季节，今天7_C#cG}
看见你在窗前被风拉扯得让人担心，今天 Yl.E$nC8Ic%?
于是，我就有了一个理由
2L8{t;Y0Bi4r0陪你一起站在风口，
7gPe*{*b9^d0而不久台风天果然过去了。

你叫「杜鹃」，但你其实不是花，
U @ch#r k A^Q0你更应该叫「叶子花」；
2JDzG1H|N.Qd0你最惹人注目的三片瑰丽的「花瓣」，今天!~l3F.S7i-F_^
其实不过是你的花苞片；今天TXw)|/BhTTjq:L
你的另一个名字叫「三角梅」，今天DS;?-Tg%mq
但你并没有梅花的暗香。今天I\3cm8Me
你仿佛由无数的误会错合而成，今天,Bm+Y7QJ(V_V0R
或褒或贬的记载，今天0XY,pFw
在关于你的故事里，今天MrG4N%jp7w$kKO
最重要的总被错误地命名。

而当我顺着你长长的茎
2A(Z
L+HHZj,rh0摸索而下，
Q;OwZq
X:h4D0那些早已密布的荆棘今天9osqb e9A)X
让我看到了你生命个体的尊严：今天7t{GR[a)z
你刺疼了我，
2_ eY8vg.Wf5}0然而我痛在心里——
6B|$NU'py0你总不能因此而美丽吧？
!I-O3W*J,~(v0在充斥着别人名字的故事里，
0U/BJz3eQ7w1y8uI0你就是这样今天mqu"m)}3F6f w l
保护自己不被习惯性地攀摘吗？

此刻，那长长的枝茎今天)g'@1_'~+B;L k~%If
已在我的这首诗中
[
iTE;D
M.bP8mz)M0慢无目的地生长着……
1sr_)ZG0我才惊觉，我竟已成了你
+pNc9QX)]L]2p0一个带刺的叙事的元素。

而你的名字叫——
1y-GxG7c0勒杜鹃！

 

4．永远的海岸（彼岸）

看不见的地方，

F3FQM2z(p/fv0也许因为太遥远，今天&`tGz
W
也许因为那是你的盲点。

听不到的声音，
}.J#m!e
|fR0u1J0也许是你拒绝倾听，
1RMv8PZ7~!mi3n0也许是她不能说。

传说中的人鱼公主①今天};{n+w#J6R3fV.xF
必须割掉尾巴才能走路，
5K9F!RO)J0~ D[,O0而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刃上；
Z0L6f KB-g;g8ml+y0她必须喝下巫婆的毒药今天E EB\#a&f5Q#|
变成哑巴，今天HL!v,J8X
才能来到王子身边，今天kY2[g6~u.`S
然而却要习惯忍受——今天3Xw:gK{0^*X ])[;U~`8g
我站在你面前，却不能对你说：
&IE;z;a!J:?0我爱你！

在那遥远的地方，
_A x0sk0有礁石已固守了千年；
-OZ'Gi Z0有海浪终日喧腾；
O}#V D&D9GC0有勒杜鹃正灿烂地开放；今天T/cM:q2@
有大片的蓬草常年风吹无声……

她就在那里——
aj#r1fLW(V8wRY0生机蓬勃得让你以为今天PU1Of3gW8q*C8E(p A8|
她正在荒芜……

这是一个需远渡重洋今天3N&o^+]'FRU6p`
u
才能解开的秘密——今天OQo9D3p c3Y#},V
虽然她一直安静地守在
%d"uLB/C%eR5z2i_L0那里或这里……

注①：参见安徒生童话《海的女儿》。

 

5．仙人掌

到处是：沙漠、沙漠、沙漠……今天%j0TtQI$lA,j
除了没有边际的沙漠，今天C)S;s] G
你甚至看不到一点带绿意的生命信息！

带着仅有的一支笔，来到这里。

sO2d!}K{k:Vn0沙漠就成了你唯一的写作素材。

那么，就从一粒沙写起吧：
/gO4l w/p-R"S6m`Hm0一粒沙、一粒沙、一粒沙……今天2DL5m-cR.E]&H
尽管你曾惊喜于从一粒沙里读出了今天dKi5u'|P s
一个又一个小小的世界，今天o9abO9z;t0}
然而，你很快就失望了——今天+_:},['O9^j
令你失望的不是沙，
.U1E V8`-H0而是它的叙述里重复得几近雷同的小世界！
I%qm2pAh ?Y{0如此，一粒沙
2l |-]B)^ `&y2w0就等同于沙漠。反之亦然！

那么，再写那些隐蔽地活跃在
0ivphM Q a8H0沙漠中的蛇虫鼠蚁吧：
Re6Adxv'M{'S:XJ2G0它们大多有着善变色的皮肤，今天LI4Pbf:B7n,y;wF
极易令人迷惑，今天*]LB};vy&N5fy
黄或褐黑是它们引以为傲的保护色，
xqf6FZy
Fo1v"b0为了争夺有限的生存机会和空间，今天+S.v/d Z%e:A%W\8X
不分昼夜四处觅食。今天MH*[(d?7\9`
大凡稍呈现出生命绿色的东西今天9N&Uh;{g*@[Te:N
都会成为它们吞噬的对象。
D.]'^2\}z9V4~#j0它们还时常结派拉帮今天Xd5O2F1c3A,C3Z
或用残余的力气互相嘶咬。

写到这，你再也写不下去了！今天Z]6y0@"v~,]
你放弃了期望。
"FW"WS/_l0丢下用来描述和记录的笔，今天*`nP(RH7x
深深地插进沙漠的地表下。今天u/V5B e6res1gw
E
你让象征生命的绿叶退化——
,F!}S@ U#e n0退化成一根根让人无法把握的刺，
G"NE6x(oLeO0而把自己的身体进化成今天\5ldupz
一片粗大厚重的叶子，
p.S r7R1H0再把这变形的生命深植于沙漠今天 ^qz9Ft!^2n B3f
并开始生根、发芽——今天sH!aK*u p-cU
在这找不到一点共同色的荒原，今天-l/ZVBm3Kwj
除了本色，还有什么
vp$V3zqb0能写出绝望中唯一的希望？

而许多年过去后，今天Rh%fr5|
远远望去——
"l4Rby{&DIZ*m0你多像一支变形的绿色的巨笔今天L5xfHNV
骄傲而孤独地生长在沙漠。
.o'd:[%@q0H@0只是这时，今天k8cp5_#Jv&J i"M
你已成了沙漠真正的生命标记！

 

6．凤凰树

许多年以前今天1eb3Y5O&t:F4z
有一棵树长在荒蛮地今天*H$Y2O4G$BUr&t
各种野生的飞禽走兽
2}n6t6MD2C7k2l0自由自在地栖息在树下
6h4]HB9?s:\0或树上的枝叶间

许多年以前
:s,kB/b!S:FG4E0有一树无名的花

GqS5J5E&wQw0从花苞到荼糜，从含蓄到灿烂
8`5Chf*T
DZwh&d0游戏（忧喜）于招蜂引蝶今天Mn']t.i+`oS
为了圆满心中那甜美的果

许多年以前今天(n ^'y{ Bbo#|
有一只俗鸟，名叫黑凤凰
nm3{r&H{ugK7R9j0比鲲鹏鹰隼更凶悍勇猛
)mg+u:Cw0因戾气太重使羽毛呈黑色
b!F ?^)K?[fJV0自古以来，被视为不祥之物今天9v.`)?X"i^1d.hY
所谓：「黑凤临世，天道不行」

许多年以前今天1dd-d C|A1@'w E~
有一只黑鸟，七年不食，御檀香木于昆仑绝顶
5y S$Tb(xMM0引日火自焚，自焚七日，高鸣七日
/Lmz VA s:Z0历经七劫七色，逐渐将戾气化去今天w+jU
|+C!Jloo
然后身化七彩，遨游天地之间
7Be@
Al,@`qb'T0成为永生不死之神鸟

许多年以前今天y [$q2lAH
一棵树因仰望天空而梦想飞翔今天%z)IF Xo^(j
一只鸟因眷念红尘而渴望生根今天[$LmH P8x
某个夜晚，一场生死盟约后
Bzo/Sy9uIJp4G0一粒种子，无声地落地生根
Ji HHO*Q6St0而那些随之而羽化的叶子今天7B E W8xI8W-pw.s3u*u
就成了唯一的见证者

许多年以后今天co8i$@YT5A
我把许多与你无关的传说今天"UFj#M(b3]
写写画画在我的草稿本上
_US&C*w@A4j0剪辑、润色、培植
8T
`gXW!Ma!S0种出了一棵神清气爽的凤凰树今天 Wq&Y"|4q;v
飞翔着她的绿叶红花今天po-h2A!@
站在我阳光灿烂的七月诗园

 

7．含羞草

知道你会向我走来！

{XQcXv/N0当遍采明媚的百花无数，今天ye8K\PF*?#a
你开始把眼光
3PE_S'W0hk$G0投向被遗忘的隐蔽处的诱惑。

你在寻觅。或许今天f
jz5[}
你的迷惑源自久远的记忆，
"Rt5pV*y0也源自你的骄傲。

而百花放纵的盛开，
e,b LUw-P)]C0正迎合了你曾经的狂妄。今天`s&J,L\b
但轻易得到的今天t$zs*N3p@!?/C4Q
X6u
也意味着同时失去。

记忆的深处是幽谷里的兰，今天j$LEF]
是峻岭上的冰山雪莲，
;Cjv;Yk}c0是一场绮梦的名贵的药引：

而她们的传统方位，今天6egVtba
|~
如今，正由我来叙述。
| y_KGc'y0然而必须在一张纸的偏方里今天RT5O$J2o.F
标示出一种难度——

我，一直在你的视线范围内，
,V_V3Y!r0如果你寻觅的脚步足够稳重坚定，
?0R!CY}N1g0即使地面平静，百花香如故。

那是一株正在低头掩容的草，
$v _#K^Ihy0刺猬般野性的花朵今天j$PB-\Mv
却粉红地羞涩着——
A
@4pj)KMZ0摇曳着她若现若隐的慧黠。

用貌似相反的个性，今天I0T.kkOa
演绎着同样古老的生命主题
P#gcX(C|xc0——她如今正是你的命题。

她理应也是骄傲的。
P/][u;C:P0须用感应的阅读去互动。
"b/G|+Q2|H#W0她用诱惑回应着你曾经的忽视，
GO#fB^7V
{&e M0她的名字当然叫——含羞草！

说，今天&?$w5Y7v%~]
你该如何述说她？今天#F~!w:oP}4^dV!VS(t
而不用我的方式？！

 

8．花 魂

对此，我不想多发一言，今天 p:W!x,gzF?
当身边的花都逐渐蜕化为草，
n+C6k2Y s8c;@#h5Z c0奇迹般地今天O0R CK^/y8d ~
我竟被甄选为万绿丛中的「点睛」。

大片伏倒的草，
&H:V ao XRg2o0忙碌着挖掘史前的身体事件，
4l)?_#Zu6x5elk0G0控诉那些至今仍爬行的蝼蚁们，
,~%Ijy'D.n b*hZ.NC0某次饥荒中的吞噬和践踏。

暮鼓晨钟的心情依旧，
w5h{i p)a+E0只是换了话题——
0\;zxc%S4SF7e0颓墙不再是风景，而是罪证，今天i5}S-g7Th~
而长不高的梦想，则披上了时髦的外衣。

有时沉默也是一种发言，
U:CA
C3qFuKq2m0当废败的风景与虫豸的踪迹成了热门话题，今天Ahg+b\
孤芳自赏必然盖棺成一种过时的鄙俗。
^K6a7Q!Y i1~m0但我还是要说——

让我感谢太阳，今天 E"J?3u
l8O
在遗弃的黑夜带给我怀念的透视；今天N/F:Q%jFpV5B
让我感谢光，
@j6p8F6M6F
A+j.pT)X0用原初的色谱折射出信念的冰城。

我看到了——「火」
B(@3_8@w
wL0将在一场蜕变的灾难中
:C0?@7@q9Uw;b0独自承受所有的光!
3CQl d1WR3]W0而传说中的那场大火的焦灼，
w-^om~7i0将使我的灵魂别将无选择地
6~$F Vdg^5z&T"U0超越了一朵花的葬礼。

 

9．林间空地

这里，不长树木今天'VlZ!n@F
只长杂草今天s W@ @twr8M
偶尔会有一两朵野花今天%GLe4t'`K;f"bA%C1W*I.I
不起眼今天(JMh/Fn%A
`
很安静、很安全

过路人有时很挑剔
.a @~OR"CB0他想起了自家栽种的百合今天5V-xU"?+H t#OBu&KB
而更细心的人
tSrTg3R$b.Eq&e9M$mu0会联想到生命力这个词

思想者是幸福的今天+fu dJW#MT#hkL
爱着而被爱
P!j#_4@g/e`o0在很多的信里他都这样说今天WNQi,z%a2X
其中有几封是为我而写
*MD)Ws?'d4E[-a[0人们为我感到幸福

乱草和零星的小花装饰着我今天;D\ z4{\^*j E
林中鸟在飞翔中传播着我今天)h;E
r k ^8n:{
喊着，「瞅」、「瞅」今天FkV |!tz
「不哭」、「不哭」

这里，阳光散淡着疏朗
6N5TP IBe%|2LS0路人的视野变得宽阔今天q:df I
l0I,Hr9G
而某些深度因显眼而可疑今天wl;e+@:G9E
无数大大小小的虫蚁藏在草丛今天1[0u OC0n JMO!s
频繁出入于泥土下的巢窠

疲倦的赶路人常聚集在这歇息
[j2K J
Ssp F!M1p0窃窃交谈或高声议论今天#fc$Hhb,k/Xv7Z
人们把这叫做「林间空地」今天{2a2{:p7up2J;iLI
为生命的灵性而感动
&lIt*VqG0走的人多起来了今天2j,e1?y\KE8L
那条小路也越走越宽

我，沉默在我的名字下
[
hzYyn xi0不长树木今天#V9\^,r;ay:Z
在路旁，杂草疯长今天
Q&LY-G9[l-k8h^U
淹没了想冒头的几朵野花
otl}
w qA0仿佛她从未出现过

 

10．毒蘑菇之一

一场大雨后，天气转暖。
pQ/a P|h,J$b[4S)W0树林里弥漫的瘴气，迷惑着今天'MOM4i Y
人们的视线。今天|#JM[mMl;m w
湿闷的空气最宜于菌类滋生，
-MuTi-m b;k6H0于是，它们东一点，西一堆，
$@be cz&d0天时地利人和般长大成菇。
pk1u
t8en&nK0长在野草遍布的沼泽地，
7t4n7W"w4g}
MXtj0长在蕨藤冷湿的影子下，
6sc.n6fm7V8AVH0长在树干上，
yK8_0pA@*e d0长在大树露出地面的根茎旁。
V!S+bq'T5B0有的颜色鲜艳、构图细碎，今天r S~(PtZ8C#]2\
有的故作简朴、面容严肃，今天
O3Bb:T!W&`)L
有的粗鄙陋俗、东倒西歪。今天5H_7~.w l
而它们无一例外地借鉴了
\gp@ t?]0植物的生长图序，用类似构造的
)M,}K@dIFv0小小肢体，松软地
Uoxx`0注释着它正依附着的生命体。当然，今天? v-wEqA0n
它们常常不承认，说这是解构——今天4L(s.zft Tf1Jl
用反传统的琐碎平淡甚至扭曲的今天J f{o%f(X ~!}3X
小伎俩，铺扬一种野心。
~,N:H-k0g
sV0絮叨着宣称不要根深，恼恨阳光。今天}rt I&?e_#P
如果没用隐语诅咒其他物种，
Ha![){5w0是的，我承认，它们
5@Oy`G-O |'H0有时也显得非常触目今天{.tAwA5NE'w$a
并且有趣，让你不由得想把它摘回家。
w_~ B)u
ez-e-V0传说，可熬汤，味道异常鲜美。
*G*|?(zP0D?2IWh0如果毒不死你，这一切都是可能的。今天cK/i*GZ
他们迅速占领中间地带，
,Fv
O$n+O"N6d-S&|0显示集体的巨大威力，只是，
%F+QC4I#lhf0当你看得更高更深，今天$MR)p#znhqU-|$v
譬如树顶或埋在地下的树根，那么今天c%],QoM _#^
你会看不到它们的踪迹——
QX@@S#HB(n0不是没有必要，是它们体力不支。今天7^P#cmq.M8x"D
所以人们说这些是「毒蘑菇」。

 

11．毒蘑菇之二

一把、两把伞，
h0p[+V)rW%{D\0三把、四把、五把七彩小花伞，
$j8r5PE-d)b_X0……
t$]&S4cmN3bJ0雨后！今天#g?^O'P6Wsb,J
我们撑起自己最美的小花伞。

反常的思维引出不寻常的细节：
&l/\PY:p6z3i ED0P8z4R+y0羞答答，挡住「咚咚」的心跳，今天hF `/}[ eKb5`
猎人的脚步追踪着孔雀的蓝羽毛。

我转动着魔伞，不动声色
3O4N(gBU9V0让那迷幻的色彩，一圈一圈
P"U`w:u1Bp0满满占有你的心房。

把我放在你的手心吧，今天#su9X[ N1} R(rL?
仔细看我呀，今天'p2C&[Ozs
我喜欢看你不是你的样子。
r1vb-]e*]TN0为此，我固执地淋了一场大雨，
8gF? N
q0用雨线编织我的伞，在雨后撑开。

树林那边向阳的坡地上，插满了墓碑，
G,?k`r0写满与我有关的
hIx m J;yz0生与死的碑文。今天.C
^D!lsq\&l*o
我不要看。

我就是我。只此一次的我。今天u`L;b/L?y
我要你，吻我的唇，今天-J hNL])m_a"qn
品尝我甜美的汁液。

走进我小小的身躯吧，今天&z;d*Dgc;i1@$E
这里有所有细枝末节的美，今天o1|2W2mRf
不要再探寻地下的古老人参，今天pP|!Yb+fR2}
不要去理睬那些爱爬上树顶晒太阳的猴子。

顺着我身体的曲线，在花纹最细节处今天;L} B A0]y
发掘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感。
X&v7w6x-ba/x^0战栗、抽搐、痉挛。身体变形。

我的毒咒正在赴汤蹈火……
m2R~R/PRy0我要你死于我的生 ，
VE tK4bvu0成全一帖倒写的碑文。

一把、两把伞，今天y&i,{U%Z/kUw'c
三把、四把、五把七彩小花伞，
,Q Eoa#uu6u+sQ0……
7xoSG,|0又是一场大雨后！
#bbV:T9X'\0uZ3D0蘑菇们撑起了自己最美的小花伞。
,^m6nK0l|bjD0在树林、在水边，今天$^6x+A3qmxuX
在向阳坡、墓碑的阴影里。

 

12．罂粟花

在最热烈光明的地带今天D!B-S/K0J"~
挥霍一个又一个孤独的日子
#xA#P5U0k)C ine9u,e+t0欲望长成了毒瘤

被离弃的日子今天5zmBbNSF
嘲笑和咒骂变成了沃土
5KT'C9AO0nN;a0有时会有毒蛇爬过今天e8FA.k[4f
蝎子也走来张牙舞爪
+L9uix^CV0这时，除了温柔而伤感的微笑今天;w`,Q%|4{{
我还能给出什么呢？

终于懂得了
CPj6q:@i"y.x0异样的美也能杀人
6rc1|R7[3_Q+t,D0所有曾经的伤害
&D*z q7ynYl0就成了必须的养料今天m o"F!rg ~5U
而毒根，越长越深

如果你能理解
`$y |gh+J,v0西伯利亚的寒流跨越万水千山今天VU aw_-wT
肆虐于热带的炎热
+t-m:b1n:}}j0你就会明白
)S v_8e n-vX,]0我的腐败为何竟能如此灿烂

迷恋我吧今天 Obo4Cuz
因我不可言说的美今天#b0_:?m vs[e
诅咒我吧今天 o0Xu3}#N~5Df
我是你的毒今天n!J1L2LpdT(lw#i5gO
赞美我吧
6W N$}F}x}0我是你的药

 

13．秋风•紫荆

每天，我都要经过你——今天%s&S\?(In;|%Y{
_
事实上，这也是我无可选择的必由之路。

自今年秋天的一阵冷风后，
n.`RMld*U5Z0你就开始绽放。

如今天气稍稍回暖，你开得越来越放肆——今天o!~6["RY"oZ}
甚至攀上了因冷漠而腐朽的黑色枝干。

而你的明艳仿佛根本无须求助于背景，
'HI0Y2n6w;DT F,_\0背景反而因你显出失措的颤栗。

长长的枝藤晃动着风中的青苹果，今天b)N#mT?
牵扯着鞭炮花般的你，漫无目的的伸展——
#p;lr?a/VW0似乎要把迷途进行到底。

而那些迅速攻占上树冠的先锋分子，今天AZ!Ib[ d/s.v_
正以玫瑰的姿态召开着誓师大会——今天X$r6Q\?Jg f
用甜蜜预告一颗新星爆炸的灾难。

「哦，太过份了！」今天vsUKz^.mvZS
我只好低着头，一脸无辜地匆匆逃离你——

仿佛，我不是恶作剧的肇事者，而是
Bf!b.iQ#h3J7ut ad0那个沉迷行为艺术的逃避责任的背景书写者。

 

14．美人蕉

众花里，只有你
f[8^Nq3u8@"F,k0自称美人。
"|vu dNNnM0同时，竟把红、黄、绿今天]b `:v-Hm/U4a9W
撞色成生命的主调，今天S RE$PB/?|
恣意而惹眼。
HjW*C]!b/RU0如此，你就拥有了一种
"vfHn2lr2\0叫「反讽」的修辞风格，
+d5kCOp b E0「俗气」则是最佳的隐喻。
[ pqa@h,^t0你总是任性乱跑，今天I&}4f5]4o5il9O7je
完全不顾那高贵的头衔。
,FtW*`t0在城市或乡间，到处留下今天vya A;Np,w Lm0g
醒目却不惊人身影。

某日早上，天色灰蒙。
9CR9{ |3u5X}0我从花卉博览会走出来，
V'ITKL)^.t0Y0看到环卫工人已把你们
qGY?^Fz0种植在公路的绿化带上。今天O X+go8f9N
放眼望去——
X!{IA)bLY#]0大片的绿，托起大片的红和黄。
QV4C5k,P.v3I COS,z)~0没有风，你们静止不动今天LolauS
如一个古老的故事——今天%e1q9NB7U)tU5^:]1h!cH
用原始的明喻说出了
N4|fi$]~0「不自量力」背后的
O6g E,bg7\Z#?#f0最简单的事实——今天_$Ud@ya
「绿出生命的本能，
i TaYr;c%[2x0燃烧生命的激情。」

是否眼前的真实今天!^!n @ZwnR!]6c_
仍然不足以打动我？今天WQ1Q^p v6d9f9Oi1h6P
多此一举地，用格言体今天9s[9L;F'Mjr-U`
我在笔记本上写道：今天'W d)?v D@3W
「简单的极致，今天D,K)hn'vN@O;L%C
同样是一种美丽！」

 

15．象征的蒲公英

风的灾难中
#] P8WL}0我失去了身体
J/N6Jw_0被迫学会飞翔今天Gl)V#q F)Ey.c
dQ,J^)]
过路的风景
l.k"nX{`7TFR0跌落 远离今天En6]k&j,Uy
我走在空中
#Ra F5jg0`O0露珠的营养
Vv0@,Nr:qF_|yNk)s0雨水的滋润今天ng)T%QE}
是别人的美味今天;I+r8D^r*]
太阳的关照今天F$[I9]q
是梦中的影像
~0j8TLf#u9]VZn0我用针尖的雪飞行
*SF-`q-~"W%q{c0用刺猬的沉默飞行
$z:p ~n5Q R
Ic0去揉碎风
XH2Q0[5^oQv0在风的肆虐中
i!{1w Y]k0随机选择方向
/DsD_BB,M&r0自以为是
Z;j d$XK}0到处招摇

这是一种境遇
'?&\-[;vJ%@.n0不需提任何问题今天__:QA)k&V
在剧情的逻辑结构里今天 Z&}Jt8A#}n
n dk
我不要结果
W/s7sX2@+Tm0当风的背景撤离今天 z4po:MW
^V$i-u
我会迅速落下
-jY*N"ej|za0在离家很远的地方生根

xn}4y#h)~0 

16．道德的罂粟花

到热带，放逐自己，今天rt\k|"v?[#N
轮番煎熬道德的高温。

把妖冶、甜蜜、轻薄、毒辣……今天1H'G;c8b kf"B
煎成一付名叫「沉沦」的药——

「使沉迷」的技巧，今天Z
nV1~x0R
「使迷醉」的包装。

众目睽睽之下，放荡出今天S*y[
fa)Or5Y
一种恣意的烂漫，独自美丽

在旁观者永远沉默的悼词中。今天wt
Bb2D,{i,h
无数的议论纷纷，泡沫般

折射着太阳的七彩色谱，
;\ R:|tx'p0为人们的阅读解毒。

 

17．睡莲

最后，厌倦了那喀索斯的传说
'e ?
m9MW0A~0我把你托起，放在手心今天1s*wq)T^A
沦陷，渐渐消失于视野今天D\/` zLF9XxO
我埋葬自己，淤泥中沉沦，再沉沦

你成了我唯一的墓志铭今天:a q-]O4]0J o
「一颗酒红的水晶心」

 

18.十月的芭蕉林七首

（1）画布上的芭蕉黄

重叠所有的光与线
X#y{GfM!P-p0堆砌一切的隐喻今天/Tx,]ut"IHm-vw
抹去伴随绿色的生机今天;Q"~ L2} l*P3f
模糊希望的太阳

想象的精子与卵子恰巧相遇
vne;V6x_O#{/`0新的构思在消解了二元的
B;\3Jo@F&N;O0陈迹班驳的调色盒里诞生

画家的烟圈
0X+s7c YL"{1t7h [$K0如一个怀胎的妇人今天 y+CnF]&KN
所有的感觉丰盈而缓慢地生长
9v!{7a8U3Fr|0直到一次不期而遇的剧痛

生命如点燃了一场
au&?B2U;~tI|0谋划已久的烟花汇演今天0D@H `#\$\
所有的色彩今天5P%t1d%i8iVD
^W
在生与死的黑色背景下今天?N&Ehh5j!}],g
真实而孤独地迸涌而出

而所有应该的观众
5p}1V5Xx0却在白天的展览馆里
9f0l1C2} _^y5H0好奇地捡拾起那一夜的今天o)?c`y H8mn
芭蕉的碎片

4?;T/Q8Z+xt(S!o0（2）芭蕉的风，穿过城市的季节

那一个下午，经过
!dt.f-w"yPH#z"q0S0偶然回头今天E'jG$A[2L&u
正在生长的芭蕉的叶子和果实今天 ?V!u7pt'Z[)LFW
绿色的一种风
:ikJ'D'm0jB+nt0在城市燥热的夏季游荡

你，走进我的眼
7FOau4i^0带来一种生长中的清凉
"Y }(Kq\/H5}0有音乐，在耳边响起
9L4|/M(|xr&^0画一幅画，铺洒热带的缤纷

有一些幻影
$|r`W/teAhGJ+^0如一阵突然的风
(W#V;VR'_fc'PI1}0刹那就变成了芭蕉的影子

这个下午
)h|Lh5w%sW6H@[0有一种似曾相识的乐音传来今天P7b&E0Z!?
眼里绘画着阳光
^,xG;Kg(OcN0一种属于热带的野性今天wx+_s&i
疯了似的
~0^g5uie0拍响芭蕉叶子的喧嚣

芭蕉的风，掠过
+l)h&x|Vxm3R0一双双疲惫无神的眼
,o9wB%@#[v#Y0此刻，秋阳高照今天`-I#f6pP7zN${
整个城市，在风中今天*o-hV8TL6b
k
同芭蕉一同生长

4Nu#a!CQ0（3）局部或放大

有人想说话
SQ2J?,WTTA0风，正好路过
H+_9lF~,S0整片芭蕉林都喊着风的名字

「看来是有点过分？！」

画家的手是剪刀今天P` L,@-E"_q
多余的部分
'@F:o~9j I$[W0上下左右，或中心？

一只麻雀在五月的花蕊唱歌今天Cc8S N!Jw
VP#aP
十月的雨打落两个蝉蜕交欢的身影
5V(bi:V7\_cH/R0风，总爱匆忙赶路

用无数的白天黑夜今天5^JQ-y:F
看一粒沙子，看了再看
I,I*D r@5K{G0而泉水，在月缺之夜的沙漠涌出

什么时候
J~*J6A0H1MP0撕碎了芭蕉大大的叶片
:J3H^Z2m?ug0你却奇怪地站在风中

绿色隐喻着隐喻
IDSiP/b Oz0红色象征了象征今天+H&H.zS\.GXV
而收获与果实无关

「说真的，我总不能今天 D:~.`HF;o"B QrY
拒绝愉快吧？」

一个名字冲口而出
3Y fi~)A~)B8IUP0风，继续吹……今天d}|'Ou
谁在说话？

整个林子的芭蕉都躲在你身后今天 eE-~n}:h/cv
而人们走进所有时间、任何天气
th!| iX0看你、找你……

（4）遭遇秋风

第一次见你
-i/g(f?S T3L`0在那个偶然的夏夜
M(v9{9xrOk0伴随有噪聒的蝉鸣今天'o-ea9kcR6w#B:`2?J
和飓风中的颤动

某些记忆
E|7_*Y4Y0如江上的浮萍今天v#n z]h-PG4v
行踪清晰
`2NJ,q:S#d f0却神秘动荡

而你现在向我走来今天 @%D3Fm$D la
穿着那件泛黄褪色的外衣
9riLV\1P*`"g+iw0「沙沙沙……」
I9|*ax2~0所有的树叶都在述说着夏天的故事
r)X*P
bbo0而巨大的金黄的芭蕉今天QW|mQ\`1V
正躲在欲盖弥彰的叶片后今天(xse&z.L5c
等待采摘

(kkA#@I!gMZ0（5）芭蕉地里的芭蕉树

我想我是你的今天&s/VPw V
k1d
那次，不知道是谁
hN*b;?+I,AA4g$N0把我带到这里今天L%m#ek.{O Y
从此，开始生长

是你，给了我名字
$F'Im]@3TbU0是你，给了我同伴
5ko&w3ObO^$[Bv ^0我因此而成了我今天t`wKY
b&P(L-p$d
有了对阳光和天空的渴望今天IX4u\M
深扎在你胸怀的根

f9k"V |6f0让我经历着一次又一次无法超越的阵痛
fYqO?fw J2t$Q0而你却一直沉默
H8]t `N2r@0见证着我成长和收获的轮回

芭蕉地里长芭蕉树今天f~)Uy(Ojf}
芭蕉树长在芭蕉地今天{D S:X&b
Of0Mb
真的，这不需要也无法解释

我想我是你的今天[w#N+Om
可我不是从来就知道这件事的今天-g}*?#oe2S?5Y
直到，你教我读懂了今天1}zWbY5dcP6vt6J
所有的诗

（6）果实——关于芭蕉诗意的素描

用叶子的宽大拥抱阳光
2Z/oU3^8j9C{I0破碎，是因为承受了过多的风霜

脆弱的身体，尽情地吸收水分
m)f"HCApNFUm0然而过于透明的心，也容易在狂风中折损

一棵树，经历了各种遭遇的成长
-h-]I0j*RE!^0注定要把支解在季节里的残躯

生长成一只为自己喝彩的黄金巴掌

（7）芭蕉的故事

你是我叙述的一个故事今天rR!zf\
同人们能看到的其他东西一样
z/Yq}6Yf'xB'u0你总在那里

我走进你的每一个季节
:Yf0x*Q])c-F$rZ0谛听你每一次心跳今天2le3z ylh
与你重演每一场细节今天Al,y&woc R
我们常为那些刻意的遗忘争吵……

我像一条蛀虫今天8JsjMhA B0W
钻进你生命中最脆弱的核心今天[A_4|D
同你一起疼痛

如果有人听到你哭泣今天E-Z `s'DwN3_
这只是故事的一半今天:gc*FSv&bO(v
如果你听到有人哭泣今天.Cf^#|j
我们是否应该笑了？

瞧，无论悲喜剧今天4z#_:U4bf(|-P-X
那宽大而破碎的芭蕉叶片今天Y}L ZO_x
总是无时不在拍响喝彩的声音

Q9LTB\/RF0而沉重笨拙的芭蕉果皮
K O+cx$x7T0却包裹着一棵温软甜润的心
M#uNKq5n#b(A0安静地生长
Vrg}p$A'W0等待着另一种旅程

生与死从来不是一个问题
doX%r ??0你我总在
D8~zCB^lHH0消失的时间和曾经的心情外今天/[0n c#ux)Z \T
——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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