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Walk in the Woods” （6）

Gatlinburg的确象Bryson描写的那样艳俗，就象国内的很多热闹的旅游景点一样。

我们每年秋天都会在Gatlinburg租一个山上的别墅，住上几天。一般我们会选女儿秋假的时候，老婆会把她组里的学生都叫上，大家住在一起，白天在山中hiking，晚饭后泡热水澡、打牌、玩桌球。她喜欢打拖拉机，经常和中国学生、家属凑在一起玩到很晚。这时候她会无忌惮地大声用中文说笑，学生也不用再顾及她的实验室内不能说中文的规定。

我通常会陪孩子看会儿电视，哄他们上床，然后坐在阳台上，看着衬在夜里显出暗蓝色的群山，静静地抽烟、喝啤酒。白天Gatlinburg的那种喧嚣会在夜里渐渐隐去，你的身体会被夜风一点一点地浸得凉凉的，心就缓缓地化在一种寂寂的感觉里了。Smoky Mountain的秋风并不象北方的风那样会给人一种寥远的感觉，但在静夜里，群山环抱中，身后衬着吵杂的人声，它确实很容易让我的心安静下来。

梅只参加过一次妻子组织的秋游，她通常会趁这个机会回家看她的父母，她父亲不知为何经常住院。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那是她临毕业那一年，我们已若即若离地交往了几个月了。她临时告诉妻子她会参加，然后在很晚的时候开车到的。

我事先不知道她要来，这是很少的一次在妻子及全家人面前面对她，刚见到她那一瞬间有一种要窒息的感觉。而她突然变成一个出色的演员，跟我淡淡地打了个招呼后，就和其他人笑闹到一起了。唯一扰乱的似乎只是原本属于我的那份静静的夜。

此时此刻，旅馆的窗前正对着纽约市。刚才出去在街上买了几罐啤酒，回来的路上在河边停了几分钟，对面的曼哈顿的灯光在夜幕下绚丽异常。每次出差，住在旅馆里，人都会不知不觉地陷入那种自怨自怜的情绪中。电视里放着NBA, LA Lakers 对OK Thunder，Kobe Bryant 拖着受伤的右肘，艰难地用左手坚持着。我就着啤酒，回想起那天的情形，一切变得不可思议的模糊。只记得自己喝了不少的酒，话不知不觉地多了起来，开了许多并不很好玩的玩笑，和梅还有其他几个不打牌的学生胡乱地玩着台球。然后，儿子哭着从屋里跑了出来，我的夜生活也就结束了。

抱着儿子进了我们的卧室，在把门带上的一瞬间，我看见梅站在远远的台球桌旁，手里拿着淡红色的饮料，似是若无其事地瞥了我一眼。

我至今也想不起来梅当时喝的是什么了。其实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她最喜欢的饮料是什么，最喜欢的食物是什么。

儿子那年刚满三岁，现在已六岁半了。

Hoboken，3/5/13, 10:52p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