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和一个朋友的对话

将别时，多少往事又在一首首旧曲里
缓缓展开。我们用一个上午喝茶谈天
说些去年的际遇和收成。你闭着眼睛
让一朵不知哪里吹来的蒲公英抚摸你
阳光从树叶间洒落下来，在地上铺成
淡淡的带着忧伤而又香甜的诗行
房檐边，一个空空的蜘蛛网
捕获了我们突然交汇的思绪

你把一封没有署名的信递到我手里
端起茶杯若有所思地停在半空
你的话语自袅袅茶烟里散发出来
我深知那些留了空白的陈述，需要多少
醉意，才能表达得恰当。我说：
“当心烫。”

烫，是另外一种热度，与你的诚实无关
与你的刻意隐瞒无关。我深知，许多痛苦
不会自然而然地开出花朵；许多幸福的实现
需要经受破茧的痛楚。我们默契地
朝向同一扇紧闭着的窗……

时间破门而入，十点一刻的上午
墙上的树影斑驳成简单的诗意
无需记录，你托腮陷入弥想
眼神的静电几乎将我的心房击穿
一声鸣叫，笼子里的画眉瞬息变作
中心句后面的省略号

我们要省略多少青春的砝码
才能还原岁月留在指纹上的
过去、现在与将来

生活已经沦为牛皮鼓，爱情如小号
嘶哑在清晨的菜市场。那么，我们
要用什么来安慰自己，源自理想的
情景剧。不！亲爱的朋友，当我们
小心翼翼通过别人的防线，我们要
把走过的地方修满房屋和墙，还是
布上铁丝网，故作聪明地占领命运的要塞

不！
当欲望充斥灵魂，当水泥代替梦想
人生的黑匣子会毫无保留地记录
虚伪的灯光、掌声、敬意和赞扬

既然那条捷径同样充满危险，而且
会招来善良的职责，甚至将我们吞没
既然绕行仍然能抵达灿烂的前方
即使遍体伤痕，跋山涉水又何妨
你会发现，沿途锋利的荆条上
阳光早把血迹擦拭得更加明亮

好吧，烟卷已尽，茶已三巡
你我都伸出手来紧握
不必拘于珍重的修辞
我们的腹稿也无须誊抄
整整衣袖，送你上月台吧

看
对面的棋局已经退朝，胜负在入海口会合
卷起巨浪，翻滚美丽的浪花，又渐渐归于
沉寂。当月亮升起，搏击完风暴的渔夫
会在北极星的指引下驶向指航灯
驶向平静的渔港
驶向家的温馨

                                            2012/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