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想起屈原，想起委屈而死的屈原
我就心如刀割，悲痛难熬
汨罗江水无知无觉，可浣纱可洗衣，亦可杀诗人
想起陶渊明郑板桥，他们把菊花兰花种在篱笆旁
弃官不做，专门写诗著文画画
如此美丽，但是仍然让我怅惘万分
想到了京都，想到夷蛮之地，眷恋荒废了的土地
采桑养蚕的农夫农妇在陌上来来往往
他们谦卑和气，对书生对权贵充满了期待和敬畏
想到这期待和敬畏，我就汗如雨下泪如雨下
2.
于是看到一轮月亮升起在东方的家园
升起在桃花源，想起早年的嬉闹和贫困
子孙逐渐茂盛，春耕秋割，婚丧嫁娶
欢乐逐渐远去，你要承担起家业，原来人声鼎沸
是比鸡鸣犬吠要烦心得多的事
3.
于是我朗声念诵，把亡魂超度
把君王宽恕，把奸臣赦免
江边徘徊之人，高堂苦思之人，忧郁之人
他们可曾抬头望月，只需一抬头
他们可懂得了月亮的语言？
4.
不知是哪朝哪代的明月黄沙，院落稀疏
人影清淡，有几个画家展开了宣纸，酒意熏染
柳树，松树，兰草，瘦竹，山石高大，水从石缝中流出
一条船载上三两个无所事事之人，月下总要饮酒
是渔夫总打扮得像个稻草人，他何曾真要捕捉和杀戮？
若有鸟，必定很古朴，叫声赶在夜晚回到古代
那是无污染的鸣叫，纯粹的呼唤
5.
于是我确信听懂了月亮的语言
舒缓，平静，流畅如向东的春水和白云
是等待，是耐心，都是同一种语言
形迹怪诞，抑或举止高雅其实是一回事
蓬头垢面，疯疯癫癫，说不定还是有道之人
只是时候未到，总不好说你是我非，若是见解不同
聪明的你定会含笑不语，若有文房四宝
你总要涂抹几笔，必定风清云淡
大意总不离山高路远，海阔天空
从村口出现的布衣不可小觑，切莫等闲视之
扛凳磨刀出门在外，混迹江湖的
哪个没有几手绝活？都可入画，一花一草，都是写意
6.
但你我最后拒绝江湖，豪饮或论剑都已是年少轻狂之事
终归要克制，要和风细雨，总要看在月亮的份上
至于修道学佛，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
都是迫不得已，都有难言之隐，都未得正宗笔法
但出口成章，下笔千言，总归有倦怠之时
且不一定有知己知音唱和，都不是长久之计
都不若文火的月亮，高高挂起
不如你我平心静气，安神会意，且看它飘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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