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寄包头

《垃圾的词条》
糊了的胡辣汤，老头脸样的弹壳
并不一定是垃圾

饮下那碗不缺营养的胡辣汤
用弹壳粘一架展翅欲飞的大鸟

舍得投入热烈的注视
让她们行走在宇宙的中央

我的亲朋好友
我想赠给你们一些心中的白云：

所谓垃圾
泛指对心构成伤害的事物
2012年4月28、29日作于南宁


《两棵树》
连队门口
有两棵树
左边是芒果树
右边是扁桃树
或者两棵都是桉树
我无法确定
我只知道
有两个列兵
一样的物体
站在连队门口

记得几年前
一个周末的傍晚
我撅着饱满的屁股
挖坑，挖坑，挖坑
累得满头大汗
浇水，浇水，浇水
之后很自然地
遗忘了它们

它们一直都在
那里存在着
不管我有没有关注
就像尉迟敬德和秦琼
（按我分行的风格，
也可以写成关公和秦琼。）
或者太白和杜二那样
各自屹立成不朽的神灵
有风来时
相信万物有灵的国人
会以为
它们在招手
相互致意和倾诉

当然
也可以有别的说法
歌德和席勒
寒山和济公
莎士比亚和关汉卿
叶赛宁和海涅
王小波和李银河
常香玉和马街书会上的民间艺人
曹操和马泽东
蔡琴和周云蓬
如果你闲着
且有丰富的阅历和想象
这样的堆砌
可以延伸到无涯之境

坐在窗前
读南华经
和弗洛伊德时
幻像和幻听频出
左边一根根鸡巴
插入
右边一个个屄里
宇宙间
回荡着湿润的呻吟声
阴阳调和
万物呈平衡安逸之态

十一月末我刑满释放之日
它们依然在
连队门口
木头人一样站着
像两杆八一式自动步枪
而我要回中原
种植祖先的庄稼
分享祖先的悲欢
我带不走它们
它们也留不下我
彻底的离别
好像是不曾相逢
虚幻，虚幻的虚幻
仿佛是真实的存在

最后我这样
严肃地写道：
连队门口
有两个物体
刚好在我的心里
找到了恰当的
简直是宿命的位置
或者
因为我的需要
所以连队门口
出现了
两棵空白的树
任由我的孤独攀爬
这应该就是
天尊的恩赐
2012年5月6——9日作于南宁


《气象》
昨天去了某论坛
学习了诗歌数十首
竟然没有一首
值得我去顶帖
我这个庸俗的人
喜欢混个脸熟的人
当时沮丧极了

但后来开心地笑了
这个现象说明
从前那种放个屁
都要经过编辑再三审核的日子
真的一去不返了
2012年5月5日作于南宁


《五月六日在邕州观雨书》
今天天上搞运动会
各路神仙纷纷前去参加比赛
玉帝掌控全局，发现有作弊的，敲一记爆粟
王母穿着丝袜和高分叉的旗袍，娇滴滴地说
各就位，预备——
孔子像个老顽童
什么比赛都参加
跳高、跳远也不放过
面对悟空的筋斗云
他得了两个银牌
（只有他敢跟猴子比这个）
庄子喝大了，四处捅别人的菊花
最后被太上老君抽了两破鞋
才稍稍像个乖孩子

那帮哥们挥汗
南宁就下雨了
今天周末
我闲的蛋痛
就一会想想梦里的中原大地
一会想想天庭里发生的故事
或者面向窗外，学古人那样端坐观雨

风吹来
桉树的枝条使劲弯曲
达到一定的程度
就哗一声回到平衡
哗哗、沙沙、呵呵、呼呼、哦哦、轰轰
许多隐蔽的事物
都唱出了自己的歌声

如果我投入更多的精神
不考虑墨水的浪费问题
那么人间一切的虚幻之物
都会在我这个同样虚幻缥缈的体内
获得生机、生趣
以及漫无边际的安慰
2012年5月6日作于南宁


《夏日寄包头》
社会太大
池塘太小
想要化鹏而不可得，一个人比一尾鱼更敏感
屡屡受到齿轮的伤害

人与人之间
时刻有三丈远的干涸

水，有时是一本书
有时是一种尚未谋面的堪比老酒的友谊

水，小小的
却足以润滑一个夏天
正如小小的清辉
抚慰了无数个夜里行走的人
2012年5月10日作于南宁


《一次约会》
从早到晚，整整的一天
我用心做足了功课。
夜色里，她有了比花更香的味道。
我试探着，刻意放缓了时间，
仿佛置身于雷场的工兵。
她没有拒绝
我左手轻握那轻颤的小手，
右手在极柔软的腰间安了营。

哦，多么美妙的夜晚！
如果她没有放那个屁，
如果我没有哈哈大笑，
那么接下来贴在我脸上的
应该是红唇、是花轿、是从此厮守在一个屋檐下······
而不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含着泪绝尘而去。
2012年3月5日作于南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