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红的大氅

《火红的大氅》
十七岁那年
辍学在夜里的我百无聊赖
听窗外北风抽打枯枝
听得很专心
以至于忘了脚上冻疮的疼痛
过了不知多久
风停了
四周很静
只听见煤球燃烧的声音
和院子里的鸡鸭
那安闲冲淡的呼吸
推开窗一看，啊
下雪了
大片大片的雪
缓缓下落
给村庄穿上了一层轻纱
此时看见一个人从王凤梧那边走来
披着一件火红的大氅
像一个虎落平阳的将军
顺着土路不紧不慢地走着
他路过确李村的时候
我不由自主地从椅子上站起
他也许会看我一眼
或者带我一起走
他终究是目不斜视
披着大氅不紧不慢
于石羊赵北头出了我的视线
他是谁
为什么在雪夜深处赶路
土路坑坑洼洼
他如何保持恒定的步伐
这些我都想不明白
夜越来越深了
寒冷侵入肌肤
好冷啊
我禁不住呻吟起来
多年以后
许多往事如桉树皮一样
不断脱落
消散在阵痛里
可那件火红的大氅
却不时从冰河里浮出来
温暖着一个尚且没有皈依的孩子
2011年9月2日作于南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