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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距离触摸
劳 美

林听到了女人的喘息,细弱而急促。

我结过婚,可我现在是一个人生活。女人像是鼓足勇气说。

这很正常,林说。

曾经。女人说,曾经,我爱过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当时说也爱我,可他后来跟着另外一个女孩子走了;后来,又有一个男人非常爱我,可我真的不爱他,只有和他做那事时我才有失去理智后的冲动和激情,不过,那一刻的我,灵魂和身体是分离的,分离的界限非常清楚,我的身体和情欲随着他的一次次亢奋飘飘欲仙,得到满足和释放,可那整个过程中我都在想着那个我爱的男人。

太残酷了。林想,这简直是从根本上从生命上戕戮一个男人的灵魂。

林不知说什么好,这个陌生的女人让他产生了一丝同情,毕竟她对爱有执著的一面,这对一个女人来说应该是值得钦佩的,可一个女人对一个陌生男人凭着自己的一股子冲动就讲起自己对性的感受,林还是觉得有点不能一下子完全接受。挑逗,淫荡,也要看时机分阶段嘛。

林想着便有了性的冲动。他想这是这个女人给他的。

林产生了要和女人继续交谈下去的想法,尽管他对这样的女人有一种看不起的心理,可他觉得自己很孤独也很寂寞,听听一位陌生女人对男人对性对生活的看法,心理上也获得一种满足,或者说有一种隐约的快感。他这样想时,不由又觉得自己的心理深处原来也有龌龊的一面。

你是说你从前总打这个电话?林说。

应该说,是有机会才打。女人说。

你说的机会是什么?林说。

是他家里没有别人的时候,他的她不在的时候。女人说。

谁?林说。

女人无语。

女人挂断了电话。

林把电话举了半天才放下。他想他可能说到了女人心理上的痛处,她才挂的电话。正在兴头上的林看着电话不免感到了一丝怅然。

他想把电话再打过去,和女人在聊上一会儿,可是电话没有申请来电显示,他不知女人的电话号码。

林感到心理上有孤寂和空虚的情绪袭来。

林接通电话是为了在这个临时居住的地方上网用的,没成想,第一天接通电话这个陌生的女人就及时地出现了。其实,今天一天里,他都有晚上能再接到女人电话的想法。为什么,他说不清楚,只是想。

女人的电话没有再打来,林呆呆地愣了半天神儿,才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胡乱地浏览了几个网站,感到有些头疼,便和衣倒在床上睡下。

林写的关于那个老总的文章刊载在第二天早晨出版的青年报都市资讯版上,文章占了该版三分之二的版面,标题是“ 潇洒少帅欧阳峰”。在这篇长达六千字的通讯中,林用流泻着人文关怀的文字诠释了这位“潇洒少帅”的奋斗和成功的经历。他在文中写道:在短短的两年中,他发动了两次企业革命,每一次都为企业赢得了更大的平台,到今天,他应该算是个有为者,成功者,但他仍说自己有很多遗憾,诸如在自己的灵魂深处总是感到自己的人生还不是那么完美;有人说他是企业明星,有人说他是企业界天才,但他说只想完成一场关于奔跑的梦想。林在文中一字不差地引用了这位老总的一句话:每个人的生命只是短得不能在短的一个瞬间,然而,有的人终其一生却一事无成,白白浪费了大好时光,有的人轰轰烈烈一世,到头来仍然寂寞潦倒,当生命的坚固被岁月轻而易举击得粉碎时,还有什么可以让心灵永恒?只有光荣和梦想。

林不明白这位老总的梦想是什么,他总觉得他嘴里的梦想有些阴晦朦胧,像是一个人在迷失了方向时在说“我会走得很远”。老总说的光荣,林是清楚的,无非是那个企业在他的手里有过两次小小的震荡,震荡之后,企业像一个人刚做了一次按摩换了一张新面孔;这个城市里有人们在关注他。

市府办公厅,市委宣传部,开发区管理处等几个部门给报社领导打来电话,说这个典型抓得好,报道得准,符合当前市里用三年时间将国民产值翻一番的工作方向。领导们的电话内容由部主任向全体编辑记者作了通报,林看到大家的眼神是淡漠的。

林想到了老总的太太,那位矜持的性感的美籍小姐,董事长的千金,心中一阵嘲笑。他想,那位老总的心理是空虚的,暗淡的,他早已由心灵的坚固变得易脆和浅薄。

部主任把林找到自己办公室,说,后天市里有一个招商引资代表团要去南方一个城市考察,让林随行作动态报道。主任问林有什么困难,林说当然没有。

林出了主任办公室,心里惶惶然起来,他今天要在报社值班,肯定晚上接不到女人的电话了。

晚上,林给晶晶打了离家两个月后的第一个电话。林说,我在想你,并且真的有些感觉了,看来当初选择这种远距离的尝试和感情调试对人果真有一种莫名的激发效应。晶晶笑得很牵强,他听得出来。

晶晶说,我当然更想你,我这几天在想一个问题,林,我们俩到今天,你的心里不会认为我是一个淫乱的女人,是一个坏女人吧。

林说,我从来就没这样想过,男人女人有这种需要只能说明他(她)是正常的,都是我不争气,让你产生了这样的心理,我真的感到有时自己就是一个罪人,在自己女人的需要面前,我临阵脱逃,真是罪不可赦。

晶晶说,林,我会等待着你的成功,不管是多么长的时间,我都会努力克制着自己的需要,不管它多么的强烈,多么得让人痛不欲生,我会将一个完整的女人的一切奉献给自己爱的人,林,我等着你,这些天,我总感受到你在远离我的地方抚摸我的身体,你手指的每一次滑动都令我神经迸跳,我好幸福,好欣慰,林,我在想象着你未来第一次同我做爱的情景,你会很棒。

林握着电话的手在颤抖,心里也怦怦地狂跳起来。

林忽然说,晶晶,等我出差回来我就搬回去,我想我已经是找到感觉了。

晶晶说,我想,你要珍惜这次无奈的选择,在多等待些时日吧,我想你会给我一个一百分的答案,我要一百分,行吗?

一百分?林突然觉得晶晶对他的要求过高了,一百分的答案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形,他没有感觉过,但应该是最高标准。我,我。他突然对自己没有了信心。

怎么了,你对自己没有信心吗?晶晶疑惑透着问。

我是说,我。林呐呐地不知说什么了。

晶晶沉默着。

也许我真的是一个坏女人。晶晶说。

当然不是。林打断她。

两人后来不知再说些什么,都举着电话冷漠好一阵。

晶晶最后淡淡地说,林,祝你出差平安愉快。说完就挂了电话。

林从前胸一直凉到脚跟。

第二天下班后,林走进小区的小路上,想起那个牵着小狗闲逛的女子。他在心里揣测着她的年龄,他想她也就二十二三岁的情形,他从她的尽管是慵懒但依然散射着青气息的背影中猜测到,她是一个衣食无忧精神上却是无聊寂寞的女子,她不会有紧张的工作,有序的生活,这样的女人在这座城市里已经不少见,他们分布在一些角落里,尽管天天能站在阳台上仰望太阳,沐浴阳光的的照耀和温暖,但她们的心理充满了暗淡的色彩和神伤的愁绪,那个一汪雪白的乖巧的小狗也许才是她生活里的精神依托和所有的快乐。

林这样想后,他又很快推翻了自己的猜测。他想,那样的女人是不可能住到这样一个环境和服务都不是很好的小区里的,这个小区的业主们已经有少部分再次购买了外面的室内结构合理小区环境充满人文关怀的房子,他们把这里的房子出租用以偿还银行的贷款,前几天,他亲眼看到搬家公司在为这里的一些人运出家什。因此,那个女子只能是一家很现实的主妇,只是心存着少女时遗留的些许浪漫和贪玩。

人在物质生活贫瘠和优越的时候,主宰心灵的向往都是精神需要,因为人是感情动物,感情动物的唯一特性就是他们会在不停地思想,思想的内容总是不能脱开心情和生理。林与晶晶在一起生活时和与晶晶分开后,都是这样认为的。

回到这个临时家里的林,往床上一倒,他还没从昨晚与晶晶的电话里摆脱出来。他很疲惫。从身体到心理。

你昨晚干什么去了?女人打来电话时,开口就是一句嗔怪。林心里觉得好笑。这个摆不脱也暂时不想摆脱的女人,把自己当成她夜里倾诉苦水的工具精神慰籍了。

我在单位值班,我得挣钱养活自己呀。林说。

女人半天才说,我以为你不想再接我的电话,或是想摆脱我的,我的纠缠呢。

我没有想得那么严重,我想,我们毕竟是有这么一份缘分,你说呢?林说。

你真是这样想吗?女人惊喜地说。

没有必要骗一个陌生的女人,我有时也想找个人倾诉一下自己心里的苦闷,咱们谁都不是圣贤。林说。

你真是个好人。女人说。

好人坏人都不会写在脸上贴在嘴上,大多数人在白天在人前都表现出一付君子模样,可自己最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程度的人。林说。

你呢,你觉得自己是个什么程度的人?女人说。

我是一个能挣钱养家的男人,但不是一个能让太太满足的丈夫。林说,说着,他想,他竟然能在一个陌生人的面前承认了自己作为一男人的无能和颓废。

我明白几分你的话,真的是这样吗?女人说。

我只有在一个相距遥远的陌生人面前敢承认自己作为一个男人的无能。林说。

女人想想,轻轻地笑了。林听出女人的笑很复杂,也很轻松,她说,其实,都是心理上的问题,应该好解决的。

林很舒心,他觉得这个女人很能善解人意。

我知道了,你是在逃避你太太的要求,这对她很不公平,一个女人一生中有很多需要,但精神上的包括生理上的对她们最重要,因此,她们在寻找一生的伴侣时凭的就是心理的感觉,感觉,你懂吗?就是很直观很印象的那种。女人入微地说着自己的想法。

我理解。林说。你为什么不再谈谈你自己?

我?我只是希望你能长期住在那里。女人说,语调里含着淡淡的幽怨。

应该有原因,你不想说吗?林说。

林像是看到女人在低头思忖着,脸上挂着些犹豫和悲伤,他有些后悔自己问了一个人家不想回答的问题。

算了,我真不像个男人,总想偷窥一个女人心里的难言之隐。林笑笑说,他想冲淡一下两人难堪的气氛。

不是的不是的。女人急急地说。我只是觉得我每天能拨通这个电话,电话的那头在有一个人与我交谈,我能说说眼前的一些事,我就已经很满足,我的从前很让我难堪,现在呢,我又无聊的很,没有什么可说的,我说过,我没有未来,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我没有想过,我也怕想。

你也是在逃避,逃避自己对未来的憧憬,我始终认为,一个人只有在不断地对未来的憧憬中过得才充实才有动力。林说。

说真的,我以前没有什么充实和动力的感觉,现在有了,我觉得自己每天真的有了些充实和动力的东西进入了我曾经死水一样的生活,那就是你,每天与你在电话里交谈。女人说得很激动。

你没见过我,我很丑陋,要说凭感觉,女人会觉得我很乏味,甚至恶心。林说着,心里笑自己竟然把自己作践到这么严重的地步。

你不要这么说自己,你是不是把我当作一个坏女人在用言语勾引一个没见过面的男人?你是不是这样认为的?女人很认真地追问林。

没有,我是说,我,我也不知该怎称呼你,我怎么会给你那么多得好的感觉,我一直认为自己不是一个多么高尚的人,我总是在不由自主地无意地伤害别人,比如,我的太太。林觉得自己在这个女人面前呈现出一种肮脏的心理。

你真是一个好男人。女人说,如果,他能那么理解我看重我的感受就好了。

你说的是谁?林问。

当然是我爱的那个男人,他怀疑我的人格,因为我们的第一次,我表现得太强烈太主动,他就怀疑到了我的以后,他说,我这样的女人会不甘寂寞,会见异思迁,是个彻底的水性杨花的女人,他说,他不敢保证我以后会不会跟了别的男人。女人说。

就为这?林问。

他觉得就为这一点,已经足够了,他决然地离开了我,我去找他,他说,你想让我同大家说出与你分手的原因吗?我傻了,我怕,我怕他同别人说上一句两句我在床上的表现,我自觉那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可我还是怕,后来,他就又找了一个别的女孩结婚了,我真的爱他,尽管我认为他的言语伤害了我,近于污辱我的人格,可我就是从心底爱他,他是我心里不能摆脱的影子。

林发现了这女人心底深处的悲哀。

你没想过你这样还爱着他他又是这样对你,你对自己公平吗?林觉得这个女人从心底就可怜。可是他还是同情她。

他不明白我是爱他才表现出那种强烈和主动,我想,要对自己公平,就是在这一生里能得到他的爱,去爱他。女人说。

你说过,你和一个你不爱的男人结婚了。林说。

那是在他结婚一段时间后的事情,我知道自己陷进了一个不能自拔的感情漩涡,我知道我要的一切都不会再可能回到我的身边,家里人看着我成天恍恍惚惚的样子很着急,就给我介绍了后来的男人,这个男人,我一见面就心活了,我说的只是快要死了的心又活了,因为他的模样他的谈吐很像我爱的那个男人,在我当时的眼里,他简直就是他的化身,是老天帮我把他再一次安排到了我的身边,我要抓住这个机会抓住他的影子,所以,我很痛快地接受了他,他不知道我的过去,看得出,他非常喜欢我,他说过,他就是喜欢我的丰满我的性感,我不在意他说这些,结婚后,我不敢再表现出曾经的强烈和主动,他很不满,过了一段时间,我就决定在他面前恢复我的本来面目,每一次,他都亢奋的要命,我也能获得最大的生理满足,这样的日子过了有半年的时间,我再与他做爱时我的脑子里就又重新出现了我爱的那个男人的身影,我才发觉,眼前的男人只是一个替代一个化身,他的生活细节他对我的目光离我爱的那个男人相差千里,可是,我无法再作出什么新的选择,毕竟,他能疯狂地爱我,能让我与生俱来的强烈的生理需要得到满足和释放,因此,那段时间里,我和他疯狂地做爱,心里在默默地想着我爱的男人,我把他当作他时,一切也就随着灵魂的出壳而彻底地释放了。

其实,我想,被一个人来爱应该是幸福的,世上的事不可能都尽善尽美,否则,追求完美,也就陷进了一个永远不能抵达目标的误区,一生痛苦,一生的失落。林说。

女人说,我何尝不想就这样和他过此一生,也许老天看出了破绽,看到了这样对他不公平,有一天,我们做完爱之后,他低着头对我说,他要痛苦地离开我,我有一点地惊讶,问他,你能告诉我理由吗?他说,他不是见异思迁的人,他是为了自己的前途,他遇到了一个能帮他跃升到企业高级主管的女孩子,这个女孩子很欣赏他,他看得出来,事情就要看自己怎么去把握了,我非常认可他的聪明和智慧,我也知道装在一个男人的心底深处的永远是有形的需要。我说,可以,咱们明天就去离婚。他说,他真的舍不得我,离婚后,他会每个月给我在银行里存入足够我花销的钱,并且,他会时常来看我。我明白他说的这两点的目的,无非是想在以后继续从我的身上获取生理上的满足。我说,随你。我当时的想法是,我需要钱,也需要生理上的满足,钱对我重要,人对我只不过是一个工具。

他常来看你吗?林问。

刚刚离婚的那些日子,他常来,后来就像是把我忘了,我打电话给他,他只是一个劲地用好话搪塞我,来了也就是忙着同我做爱,我看得出他已经是身不由己,他的表情使我认定他得到了想得到的职位,却不能不失去我,他的心里很无奈很痛苦,他说,他像生活在恶梦里,有时感觉自己就是一只没有灵魂的空壳。我对他的这些话无动于衷。我想,我爱的那个男个人过得好不好才是我最担心的。也许是我更强烈地想念我爱的那个男人的缘故,我再与他做爱时我没有了原先的激情。

你爱的那个男人现在在哪里?就在本市吗?林问。

有时我就感觉他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有时就感觉他就在我的眼前,可是他主宰着我每天百无聊赖的生活,我时时能感到他在用愧疚的目光凝视我,我伸手在空中抚摸他的脸,他问我,你过的好吗?女人忘情地说着。

林想,也许是分离,也许是遥远,才更增添了女人对她那个爱的男人的无尽的思念,假若,他们从没有过分离,或者分离后天天有意或无意地碰面,她对他的爱还会是眼前这样的强烈和无悔吗?还会在心里深刻印有他的清晰的影子吗?就像他和晶晶,从小到大天天在一起,结婚了,竟然连产生一点性冲动的激情都没有,为了寻觅应该有的激情,他们还不是无奈地选择了暂时意义上的离婚,期望着有一天自己身上的对晶晶的那团火焰再一次能熊熊燃起。

天天在一起,会觉得乏味入水;意外的分离,或者选择遥远,思念和情欲便会像恶魔爬进你的身心。

人就是怪。林不得不这样想,因为,才两个月,他已经在远离晶晶的地方对晶晶产生了那种感觉。他觉得,遥远,就像是一双温柔的细腻的手,平滑地在身上轻轻地掠过,使他惊奇地不由地产生一阵阵隐隐的不羁的心跳。

林说,我明天要出差,需要一个星期,你自己多保重。谢谢你能对我倾诉你的心事,我感激你的信任。

女人沉了一会儿,落寞地说,我已经习惯了分离的日子,让我自己喜悦的是我游离已久的灵魂好像又开始回收进我的身体,它是被一股重新再现的魔力吸引回来的,这种魔力,我爱的男人曾经给过我,今天,它又惊奇地出现了,这魔力你知道是什么吗?

林说,我哪里知道。

女人带着天真地笑着,你真傻,就是你住进这房子呀。

我!林叫道。

你不相信吗?你住进那房子,我就感觉到他又回到了我的身边。女人说。

我不懂。林说。

你住的就是我爱的那个男人的房子。女人说。

啊!林惊叫着,眼睛向四周迅速地看着,他不知道自己想要看到什么。

我不想再对你隐瞒什么了,从前我是在他太太不在家时候给他打电话,他很害怕,可是现在,我不用怕了,你是一个人,他也就是一个人。女人说时带出孩子般的兴致和喜悦。

林才明白,自己不仅是个傻瓜,也是个蠢蛋,因为自己住进了这座房子。女人又把他当作了那个男人的替身了。

你要好好的,我会想你的。女人爱怜地说。

林浑身又一哆嗦。

(一)(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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